第二十五章 月 子

因為剛生完孩子，燕子身體比較虛弱，燕子躺在熱炕上就睡著了。也許是身體太虛，燕子睡得很沉，從回來就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還是被孩子的哭聲驚醒的。燕子巡視了一圈沒有看到婆婆，視線落在愛民身上。愛民明白燕子的意思：「我媽說她感冒了，回家了。」

「回家了？」燕子睜大眼睛不敢置：「這就回家了？你不管我，還不管孫子嗎？」燕子無語。突然感覺頭痛，好像有點發燒，燕子測了一下體溫38.6度，還真是發燒了，難怪這麼無力嗜睡。

「這小子剛才哭了一會，我看你沒醒就餵了一點水，他是不是餓了？」

「孩子一直都沒有吃東西，當然餓了，我睡了這麼久。」燕子看了一下牆上的掛鐘，搖了搖頭，真的好暈。

燕子沒有說話，看着兒子哭的厲害，已經十六個小時了，肯定是餓了。從昨天晚上出生到現在，沒有人告訴燕子什麼時候給孩子喂水、餵奶，也沒有人告訴燕子母乳什麼時候會有，生產之前也沒有人告訴燕子需要準備那些東西待產。現在什麼都沒有，燕子除了給孩子準備了尿布、衣服和被子以外，什麼都沒有。奶瓶、奶嘴，甚至奶粉都沒有。燕子以為，孩子出生了母乳自然就來了，現在燕子非常恨自己，為什麼之前沒有問同事和同學呢？現在看着孩子哭，燕子卻什麼辦法都沒有。

燕子強撐著身體坐了起來，把兒子的包裹打開，干細的小胳膊小腿，表皮皺皺巴巴的，就像沒有毛的麻雀一樣，一張小臉還沒有燕子掌心大，額頭的皺紋就像年邁的老人。一張小嘴糾糾著，眼睛一眨一眨的很慢。這包還是今天出院的時候包的，到現在都沒有打開過，還是老式的蠟燭包，把孩子包裹的就像蠟燭一樣。兒子就是哭，燕子不知道該怎麼辦？燕子完全沒有想到婆婆會一天也不在這裏，哪怕告訴自己孩子怎麼包？怎麼給寶寶洗臉洗澡，可是婆婆沒有，什麼也沒有說就走了。打開包的兒子沒有了束縛，四肢連撓帶蹬，就看見兒子的屁屁下面有黑糊糊的一團東西，屁屁上也是黑糊糊的，已經干在屁屁上了，兒子一定很難受吧，所以才不停地哭。燕子讓愛民打來了溫水，用紗布沾水給兒子擦洗屁屁，因為燕子不敢給兒子洗，他太小了，軟軟的。燕子把兒子洗乾淨了，把抱到新的被子裏包好，兒子立刻停止了哭聲，可能第一次哭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包起來的兒子略顯得長一些，身體也挺一些，燕子把兒子抱在懷裏，第一次給兒子換尿布，第一次給兒子包被子，第一次好好的看兒子，第一次抱兒子。看着懷裏的小不點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化，還真是可愛呢。原來剛剛出生的嬰兒是這樣的？就是有點丑啊？最好看的就是那張小薄薄的小嘴唇紅嘟嘟的。

「哇—哇—」呦，看看又哭了，一定是餓了。燕子讓愛民拿一塊新紗布用開水燙一下，然後燕子接過來給自己擦了一下，燕子以為自己可以給兒子餵奶了，抱在懷裏給兒子第一次餵奶。兒子吮吸的很有力度，燕子感覺此處像針扎一樣疼，兒子好像沒有吮吸到奶，索性吐出「哇—」地一聲大哭。

「他怎麼又哭了？」愛民不解地問。

「奶沒下來，他沒有吃到唄。你給他沖點奶粉吧。幸虧在曉利家拿來半袋奶粉，不然孩子吃什麼？」燕子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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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愛民把奶粉拿了過來，這時燕子忽然想起來，奶瓶沒有準備，燕子讓愛民去食雜店買了一瓶飲料喝了，然後把飲料瓶子用開水燙了一下就當作奶瓶了，奶嘴是弟妹小佳給的。

燕子把奶瓶在臉頰上試了試溫度，就給兒子餵了起來。小傢伙雖然瘦的皮包骨，但是吮吸起來勁還不小呢。吃着吃着就睡著了，燕子把奶嘴往外抽，小傢伙眼睛都不睜就又吮吸起來，剛才也許是哭累了，這一次直到把奶粉喝完才安安靜靜地睡著了。燕子因為身體實在太虛弱了，這一會功夫，燕子感覺自己很累，躺下就睡著了。

睡夢中的燕子被推醒了：「燕，燕，你同事來看你了。」

燕子睜開眼睛就看見學校的老師都來了，他們是約好一起過來的。張老師沒有來，因為她家不在這裏。校長沒來，是老婆來的。他們都拿着禮物，有嬰兒服、有絨衣套裝，還有拿奶粉、蜂蜜等。

燕子撐著身體要坐起來，被大家按下了。

「你快躺着吧，月子裏坐早了容易腰痛。」馬老師關切地說。他們收斂了在學校那樣嘻嘻哈哈的形象。

「就是啊，月子裏還是注意點好，免得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燕子把孩子推過來笑着說：「你們看看我兒子，又瘦又小，滿臉皺皺巴巴的，像個小老頭。」

「這孩子是瘦啊，比我家文文還瘦。不過有苗不愁長啊。」朱老師很有經驗的樣子說。

「新生兒都這樣。你以為一出生都是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呢？」馬老師一句話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說說笑笑了一陣，同事要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們不能打擾你太長時間。月子裏要好好休息。」

「愛民，替我送送他們。」燕子對愛民說：「你們沒事過來玩啊。」

同事們走了，燕子也餓了，從醫院回來到現在燕子還滴水未進呢。愛民也不知道月子裏該吃什麼，只能燕子：「你吃點什麼？」

「小米粥，煮雞蛋，紅糖水。」

東北人坐月子就是老三樣，紅糖拌小米粥，然後每頓飯吃幾個煮雞蛋。愛民去煮小米粥了，燕子又睡著了，發燒也不能吃藥，只能用冷毛巾敷額頭降溫。

六點，飯終於端了過來，小米粥糊鍋了，難聞的串煙味，就這樣吃吧，沒什麼可挑剔的。有人伺候就不錯了。

「你明天把梁大娘叫過來吧，她懂的多，讓她看看我為什麼沒有奶.水啊？順便教教我怎麼帶孩子。」燕子一邊吃飯一邊和愛民說。

「好。」愛民機械地答應着，語氣里沒有一點溫度。

第十天，媽媽來了。

「呀，媽媽來了。怎麼來的啊？」燕子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心酸，她不敢和媽媽說這一切，怕媽媽擔心。

「你爸給我找的車，你爸也來了，沒進屋，跟車回去了。司機抽空送過來的。」

「還好，還好。」燕子拍著胸口自言自語地說。這樣燕子心裏還舒坦一點，大冬天的，天冷路滑的如果走過來，燕子會心疼死的。晚上，

媽媽給孩子洗澡，才發現孩子的屁屁紅紅的，手心和兩腿之間居然有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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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的灰：「燕，你沒有給孩子洗臉洗澡嗎？這怎麼怎麼埋汰啊？」

「沒洗過。我不敢動，怕傷着他，所以一直都沒有洗過澡。只是用紗布給擦了擦臉。」燕子生怕媽媽生氣弱弱地說。

「愛民，你媽沒給洗嗎？這十天一次澡都沒有洗嗎？」媽媽真的生氣了，孩子出生到現在十天了沒有洗澡，這孩子得多難受。「你媽呢？在這幹嘛了？」

「他媽沒這裏，出院那天，把孩子放下就走了，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媽媽一聽更火了，礙於燕子在做月子，什麼也沒說，但是從表情上明顯看出生氣了。

媽媽帶了七天，教會了燕子許多東西，給孩子洗頭、洗臉和洗澡。還教燕子給孩子做一些撫觸。燕子覺得自己學會了就讓媽媽回去了，本來媽媽想多呆些日子，可是燕子看見媽媽的嘴角已經起泡，吃飯已經很困難了，燕子知道，媽媽這是因為燕子的事情上火了。

媽媽走了，燕子每天繼續著偶爾的小米糊粥和坨成麵餅的麵條。一個月的無鹽、無菜、無油、無雞魚蛋肉。燕子終於熬過去了。愛民照顧的雖然不是很好，但是也沒有不好。一個男人有好多事情不會做，或者做不好，燕子覺得盡心就好。

一個月，變化最大的當然就是寶寶了。滿臉的褶皺沒有了，眼睛也會搜索著看東西了和尋找聲源了，換尿布的時候，小腿還很有力的蹬幾下，膚色也變得正常顏色了。總之，變了，體重長了三斤，身長長了兩公分。

滿月了，爸爸找車接燕子回了娘家，說是躲窩，說白了就是換個地方。

燕子從這一天起，開始給寶寶記日記，記錄寶寶的成長過程，每一天的變化，每一天的進步，燕子都記錄在筆記本里，燕子決定記錄到十四歲。

一九八八年三月二十二日星期二晴

難忘的一九八八年二月二十二日下午九點三十五分亥時——寧寧，你的第一聲啼哭結束了媽媽的痛苦，你降臨到了這個五彩繽紛的世界，這個充滿歡樂與痛苦，有鮮花也有荊棘的世界。你的到來讓媽媽的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幸福感，你是上天賜給媽媽的最好禮物。從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媽媽就決定一定要給你最好的生活環境和教育環境，一定讓你成為一個能夠自食其力的人。

今天你滿月了，外公來接我們回姥姥家，這是媽媽第一次給你打包，第一次帶你出門，你一定要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平平安安地長大。滿月了，滿臉的皺褶還沒有全部長開，但是已經胖多了今天你的體重是7斤，長了3斤，身長長了兩公分，很了不起了。

你在姥姥家似乎還很適應，沒有哭鬧，沒有不舒適感，這讓媽媽很欣慰。媽媽為你寫了：

一個生命

在母體中孕育

一聲嬰兒的啼哭

結束了母親的痛苦

一條鮮活的生命

從母體中解脫

一張小巧的嘴

吮吸著甘甜的乳汁

一個幼小的軀體

在母親的懷抱中長大......兒子，加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