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靈貓

第十二章靈貓

一隻巨大的鐵籠聳立在我們眼前,鐵籠里橫列著一具白鹿的屍體。那白鹿的身上血肉模糊,它的鮮血全都結成了黑痂。

而且它已經腐爛了,大半個肚子已經被吃空,上面密密麻麻地覆蓋著小老鼠,五彩斑斕的各種蠕蟲還有許多臭蟲。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大火鍋。

不僅如此,它還散發著惡臭。很快,整個永壽殿都瀰漫著一股噁心的臭味。大家紛紛舉起袖子,掩住了口鼻,可是依然想要嘔吐。不少人都已狂吐不止,整個永壽殿亂糟糟的,像被炸了窩的馬蜂。

這時,我看見司城茗珠得意洋洋地笑看著我,我瞪了瞪她,就立刻扭過頭去。她一見我扭過頭,就開始用力咳嗽了三聲,果然成功地引起了全殿的注意。

然後,她緩緩地走到我旁邊,對李橘誠說:「陛下,臣妾有話要說。」

李橘誠好像沒有看到她似的,抱著已經暈倒了的太后,皺著眉頭說:「來人啊,先將太後送至偏殿。太醫院速速派遣太醫為太后診治。」

而此時,太后剛好已蘇醒。她躺在李橘誠的懷裡,無力地說道:「風葉,哀家可是得罪了你?今日是哀家的生辰,你為何要給哀家這樣的驚喜?」

「回太后,茗珠覺得這不是驚喜,而是驚嚇。今日是太后您的壽宴,本來是大家開心快樂的日子。可是,風葉卻送給了您一隻已經腐爛發臭的死鹿。真是居心叵測,圖謀不軌。而且這白鹿本來是象徵國泰民安的祥瑞之獸,可是她卻把它弄死了。這不僅僅是在詛咒太后您的命數,還是在折損國運。真是大逆不道。所以她理應被打入天牢,判處死罪。」司城茗珠一臉正色,擲地有聲地說著。

「不是這樣的,太后。這白鹿不是我弄死的,一定是……」我的話還未說完,太后就嚴厲地打斷了我。

「一定是什麼?放肆,哀家不容你狡辯。月華夫人說的話句句有理。陛下,哀家請求你即刻將這大逆不道的罪人押入天牢。哀家不想再看見她。」

「母后息怒,兒臣與葉兒相識多年,深知她為人,她斷不會是這樣的人。而且,就算她再愚笨,也不會用這種拙劣的手段來害您。她本是一片好心,可是卻慘遭奸人所害。兒臣答應母后,一定要將這幕後之人抓住,嚴懲不貸。」

李橘誠憐愛地看了我一眼后,就焦急地對太后說道。

「葉兒,葉兒,你的心裡就只有你的葉兒。我看就是因為你太寵愛她了,所以她才敢這麼膽大妄為,驕縱任性。不管是不是她做的,她都有罪。陛下,你覺得應該怎麼罰她呀?」太后勃然大怒。

「回母后的話,孤罰她禁足於流雲殿三月。同時,兒臣也會派人嚴查此事,搜查證據。孤相信,假以時日,定會查出真兇。」李橘誠正色道。

「就僅僅是禁足?這也太輕了吧?陛下,你到底是有多寵愛這風葉啊?罷了,哀家不想再說些什麼了。今夜,哀家也乏了。都散了吧,哀家要好好歇息了。」太后無可奈何地說道。

司城茗珠站在我旁邊,特別嘚瑟,特別開心地咧嘴微笑著。而李橘誠與我對視了許久,我看見,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憐愛與溫柔。

此時,人群漸漸散了,整個大殿就只剩下我和李橘誠兩人了。我們隔著遠遠的距離,而他慢慢地走向了我。然後,他輕輕地將雙手搭在了我的雙肩上,眼眶裡溢出了清淚。

他說:「對不起,葉兒。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好好保護你,才讓你受苦的。我答應過你,再也不會讓你受苦。是我食言了,是我的錯。」

「我不怪你,不是你的錯。橘誠哥哥,我好委屈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做的。嗚嗚。」我低下頭,黯然垂淚。

「我知道的。我們葉兒最善良,最單純,怎麼會做這麼殘忍的事情呢?」他立刻摟住我的腰,緊緊地擁我入懷。

「葉兒乖,葉兒不哭。要是讓那個兇手知道葉兒哭得那麼傷心,肯定會特別高興。我向葉兒你承諾,我一定會抓住兇手,狠狠地懲罰他。還葉兒一個清白。葉兒,你相信哥哥嗎?」

「我相信你,我相信哥哥。但可不可以不要禁足葉兒那麼久呀?葉兒會悶壞的。」我越發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是哥哥無能,哥哥也沒有辦法呀。但是哥哥一定會每天都來陪你。所以葉兒,不要再傷心難過了,好不好?」李橘誠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背,柔柔地說。

「好,葉兒不哭了。葉兒最乖。」我用手擦了擦滿面的淚水,弱弱地說。

「對,我們葉兒最乖。」李橘誠笑了,露出了他白白的牙齒。然後,他從袖間掏出了一塊粉帕,替我輕輕地拭去了淚水。

而此時,那塊粉帕原來的主人正佇立在永壽殿的門口,淚流滿面。

「紅苓。」面對門口的李橘誠正好瞥見了這一幕。他從沒見紅苓哭過,也沒看她穿過羅裙,所以獃獃地愣住了。

我一回頭,正好看見已經哭成淚人兒的紅苓穿著一件很好看的粉裙,轉身跑了出去。

此時,在下唐國的禁區,迷霧森林中,紫色的瘴氣燦燦然地從地面上急速地躥升,向四處擴散,異香襲人。

這迷霧森林又被稱為貓森林,裡面不只有各種毒蟲猛獸,還有數不清的黑貓。它們不是普通的野貓,卻全都是可幻化人形的貓妖。

傳說,有一隻橘貓是它們的貓王。不同於其他普通的貓,那隻橘貓是一隻上古神獸,它有許多神奇之處。傳聞,每當天下大變,這隻橘貓就會現身。而得此橘貓者,可手握天下。

在迷霧森林的深處,有一座古墓,古墓里葬著的卻不是古人,而是成千上萬隻靈貓的屍體。這時,有一個白須飄飄的老者正卧在靈貓冢的石椅上。

他就是下唐大國師,白千屹。他看了看正在石桌上痛苦地打著滾的貓王,露出了陰險的笑。

「怎麼啦?你還不肯答應?你就打算這麼痛苦一生一世嗎?」白千屹摸了摸自己的白須,冷冷地說。

「要我答應你,也不是不行。不過,你得滿足我一個條件。」貓王痛苦不堪地望著白千屹這個陰險小人。

「你說。」

「我這次答應幫你做這件事,不過,你不可以傷害她。」

「你就這麼在乎她?」

「這你不用管。你只要記住從頭到尾,都絕對不可以傷她分毫。你若傷她一毫,我要你轉世為牲,受盡痛苦。你若傷她一分,我要你墜入寒冰地獄,永受酷刑。」貓王的聲音堅毅果決。

「好,我答應你。我絕不碰她。這是你這個月的解藥,快吃了吧。」

白千屹用一根尖銳的魚骨刺穿了自己的手指頭。然後,他將三滴血滴入了一隻裝有三隻蛇頭蛾的琉璃盞。很快,蛇頭蛾就貪婪地吸吮盡了鮮紅的血珠。

然後,他邪魅一笑,對著蛇頭蛾吹了吹。三隻蛇頭蛾就飛了起來,靈巧地鑽入了貓王的耳朵里,又進入了他的五臟六腑,替他啃食著體內的上千條蛇頭蛾幼蟲。

「呼。」貓王終於輕嘆一口氣,他的體內不再有被啃噬的痛苦。

「哈哈哈,四哥,你知道我現在有多開心嗎?那風葉不是很嘚瑟嗎?現在也只能做一隻小小的縮頭烏龜,躲在殼裡偷偷地哭。李橘誠不是很喜歡她嗎?現在還不是只能看著她受罰。哈哈哈。」

綴霞殿里,司城茗珠無比囂張地開懷大笑。而坐在她身側的司城玉卻皺緊了眉頭。

「我問你,是不是你乾的?」司城玉質問起他最疼愛的妹妹。

「當然是我呀,四哥。你在想什麼呀?不是我,還能是誰?哈哈哈,我一想到風葉當時那個委屈巴巴的表情呀,我就忍不住要笑。我費盡心機才找人換了那白鹿。這次整她,整得可真是痛快。」

司城玉的墨瞳里浮現出司城茗珠魔鬼一樣猙獰的面目,他的腦海里也浮現出風葉淚流滿面的模樣。

突然,一股無名火在他心中升起,這火迅速地燒到了司城玉的右手上。

「啪!」他的右手不自覺地就重重地落在了司城茗珠塗有胭脂的小臉上。司城茗珠的臉上頓時就起了五根紅紅的手指印。

司城茗珠不可思議地看著司城玉,她把左手貼在自己受傷的臉上,淚如雨下。

「你居然打我,你居然打我。你走,你不是我四哥。我四哥怎麼可能會打我?我四哥可是我從小到大除了父王和母妃,最最寵愛我的人啊。他居然會為了一個異國的女人打我。哈哈哈,真好笑。」司城茗珠哭著笑了出來。

「茗珠,你聽我解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我真的就不自覺地想要打你。茗珠,對不起。」司城玉嘗試著抱住自己曾經最疼愛的妹妹。

可是司城茗珠卻無情地推開了他,不停地抽泣著。

「你滾。我不想聽你解釋。你不是我四哥,我沒有你這樣的哥哥。我司城茗珠從小就是父母和姊妹手中的掌上明珠,有誰打過我?誰敢打我?你知不知道?為了你司城玉,我隻身遠離故土,嫁到了這遙遠的大涼。且不說在這路上,我險些被殺。就說我來到這大涼宮吧,卻要嫁給一個我愛而不得,已經心有所屬的男人。我原本是多麼快樂啊,現在卻要每天都過著這種痛苦的日子。我真沒想到啊,不僅是李橘誠被她迷得整天失魂落魄,連你也會被那個狐狸精給迷上。」

「你說誰是狐狸精?司城茗珠」司城玉嚴厲地看著妹妹。

「我說風葉,風葉就是一隻狐狸精。」

「你再說一遍。」

「風葉就是只狐狸精!」司城茗珠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著。

「你……」眼看著司城玉的第二掌又要落在自己的右臉上,司城茗珠本能地用雙手護住了自己的臉。

司城玉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打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司城茗珠如此膽怯過,他的右手就這麼懸在了半空中。

突然,一個黑影在窗外一閃而過。

「誰?」司城玉發現有人在偷聽,於是他跑出了綴霞殿。可是,卻什麼都沒看到。

但是,他卻隱隱感覺到,在某個偏僻的角落裡,似乎有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在注視著他。於是,他突然感到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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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霽雲銷清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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