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夜宿江寺
麻將館,玲兒端坐在前台,磕著瓜子,在看韓劇。
「請問尤威勇在這裡嗎?」
玲兒抬頭,看到是一個美女記者。
「我是省電視台《法治紀錄》的記者柴語,我們來採訪尤威勇,聽說他經常在這裡打牌,所以過來打聽打聽。」
玲兒一臉激動:「我在電視上看見過你誒。」
柴語回應了笑臉。
「勇哥,有記者找你。」
尤威勇從地下室出來,嘴裡叼著一根香煙。
「幹嘛?」
柴語拿出來記者證,說明了來意。
「給錢嗎?」
柴語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財迷鬼:「我們是來查你女兒死因的,沒向你要錢就已經很好了。我們電視台沒什麼經費,所以還是希望你能配合。」
「配合啥啊,你們採訪還耽誤我打牌呢,不給錢,不採訪。」
尤威勇說完,便要離開。
「你要多少?」
「五百。」尤威勇道。
柴語瞥了一眼攝像師,後者點頭。
「好吧,你答應我,那你得保證跟我說的是真實的,特別是案情的核心內幕。」
「先給一半,二百五。」
柴語找了一個安靜又明亮的房間,坐下。
尤威勇:「有誰能理解啊,自己的孩子死了,白髮人送黑髮人,誰能理解我?再說了,我這一身的病,後面怎麼活啊……女婿是罪魁禍首,現在掉江里,惡有惡報。」
柴語:「你覺得有沒有可能還有其他兇手?」
尤威勇:「你能不能調查一下馬加輝,看看他有沒有小三?」
「您為什麼對您女婿這麼大的敵意呢?」
「不是敵意,是瞧不上,根本瞧不上他,不知道想辦法搞錢,還懶,回到家就躺著,我女兒上了一天課,還得回去做飯刷碗,他就是個大爺。」
這種生活瑣事的矛盾應該不是最重要的,柴語接著問道:「還有沒有其他矛盾。」
尤威勇:「最重要的是我女兒的房子他想霸佔,那是給我住的,他想做買賣,結果忽悠我女兒賣房,把我趕出來,你說氣人不。」
柴語終於意識到,這一切都是因為錢。
那馬加輝是死是活呢?
馬加輝在車爆炸前,他往座椅角落一縮,避開了這次的致命一擊。
警車被損壞后,他從窗戶逃出來了,雖然手上戴著手銬,但他水性好,還是順利逃脫了。
他沒有著急上岸,而是繼續往偏僻的地方游,在江邊一片亂墳崗上岸,穿過榆樹林,從後門躲進了一家寺廟。
月光下,檐鈴在微風中玎鈴,一群頑皮的飛蟲,趴在「普救寺」的門板上逗留著。
馬加輝悄悄躲進了雜物間,這裡東西很多,箱子、柜子、香燭等,落滿了灰塵,他萎縮在角落,長舒一口氣,忽然發現房樑上一隻黑白相間的野貓,盯著圓圓的眼珠子觀察著他。
直到深夜。
一個小和尚從外面走進來,拿著一青瓷盤子,裡面放著齋飯,呼喚著,黑白相間的野貓從房樑上奔跑過來。
小和尚:「六一,好點了嗎?你晚上不要亂叫了,不然讓師傅知道了,就可能不讓你在這裡屋裡待著了。」
六一好像聽懂了,喵喵了幾聲。
馬加輝的手銬蹭到了地面,發出了金屬的響聲。
小和尚一激靈,迅速站起來,小黑貓卻很淡定,回身看看,繼續吃飯。
「誰?」
「誰在哪兒?快出來!」
「你不出來,我就喊人了。」小和尚喊著。
馬加輝急忙說:「別喊。」
從黑暗中慢慢走出來,嚇了小和尚一跳。
馬加輝渾身淤泥,乾巴巴地掛在衣服上,臉上一片黑淤,只有眼睛是明亮的,還充滿著驚恐,戴著手銬,跟檐鈴聲一樣,邊走邊發出清脆的響聲。
馬加輝:「別緊張,我戴著手銬,不會傷害你的。」
「你是犯人?」
「不是,我不是,只是我被冤枉了,他們把我推下水,我就逃跑了。」
小和尚聲音都顫抖了:「你在這裡幹什麼?」
「小師傅,求你了,幫幫我,我受傷了,你能幫我包紮一下嗎?」
小和尚才看到加輝的腿上是一道血口子。
「小師傅,您慈悲為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求你了。」
「那你等等我。」小和尚轉身去拿藥箱,走到門口前。
「小師傅,別告訴別人。」馬加輝懇求道。
小和尚點了點頭。
小和尚點著蠟燭再一次走進了雜物間。
「施主?」
馬加輝從窗帘後走了出來,看到小和尚手裡食物和藥箱。
馬加輝也顧不上手上的泥,狼吞虎咽了起來。
「你犯了什麼罪?」
「我沒犯罪。」馬加輝的眼睛里反射著燭光,清亮。
「那為什麼給你戴了手銬。」
「這說來話長……你能不能幫我把手銬絞斷?」
「那你不說明白,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壞人。」
「我是被冤枉的。」
吃飽后的馬加輝跟小和尚詳細聊了自己的遭遇。
主要強調了自己的主觀感受,在妻子死後他有多痛苦,他多希望找到兇手,可是卻無緣無故被冤枉,他要尋找真相。
小和尚才十八歲,是個孤兒,師傅見他有佛緣,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收養了他,之後他就跟師傅生活在普救寺了。
男人對妻子的情感是什麼樣的,小和尚不清楚,他從小感受過的情感是很少的,沒有愛情、沒有友情,也沒有親情,最深刻的就是師傅對自己的好,他想如果師傅死了,自己被冤枉是兇手,確實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阿彌陀佛。」
小和尚走出雜物間,來到了大雄寶殿,面對著佛祖,跪下,雙手合十,喃喃自語。
夜風吹拂著銀杏樹葉沙沙作響,燭光在微風中微微抖動,小和尚抬頭,佛祖面如往常,望向前方。
佛家慈悲為懷,眾生心心相惜,對他人慈悲也是對自己的仁慈,小和尚還不能辨別真相假象,但希望用慈悲的力量震撼心靈,凈化人心。
一隻大鐵鉗,就將加輝的手銬打開了,小和尚小心翼翼地,但響聲依舊很大,嚇了小黑貓一跳。
馬加輝則蜷縮在牆角睡著了,黑貓趴在他腳邊陪著他,一直到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