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此時的老闆娘努力地做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全然不顧現在房裡有些怪異的氣氛,徑直的走到床邊對小姑娘說道:「葯好了,吃完這個葯你很快就會沒事了,我來喂你。」

小姑娘點了點頭。

看著老闆娘那平靜嚴肅的模樣,馬娘皺了皺眉頭,但一來這裡外人太多,再糾纏那種話題會有不妥,所以她放棄了詢問清楚應不該究竟佔了她什麼便宜的問題。只見她從腰間抽出一把怪異的匕首遞給應不該后說道:「你的親娘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

應不該接過匕首,仔細看了看,發覺它非銅非鐵非金非銀,模樣也和普通的匕首不同,倒像是一個有把手的尖銳槍頭,把手后還有一個圓環。這匕首他是知道的,一直都被馬娘帶在腰間,小時候問她拿來看卻是怎樣也不肯。現在她就這樣遞給自己,想來是與自己的親娘有關了。

「這是她留給你的禮物,她。。。」恍似從追憶中走出來,馬娘說話的模樣有點失神,「她沒有我那麼啰嗦,她只想你活下去!」

活下去!?應不該內心沒來由的一顫,隱隱中他想到了一些問題,只是現在的馬娘竟然在盯著他,神情嚴肅,說道:「只是你得記住,你有兩個娘。」

應不該一呆,他不明白馬娘說這句話的意思,在她那嚴厲的眼神中,他只得點了點頭。

「好孩子!」馬娘欣慰地笑了起來。

這時,那幾個一直坐在一旁聽著這些凡人家長里短盡顯尷尬的五名正宗弟子忽然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只見他們一起站了起來后,對著抱拳說道:「諸位,伏妖司大人來了附近,他命我等前往商量要事,告辭!」

他們說完后,其中一人又沖著歸非余說道:「希望你能待在這裡,我一回會向伏妖司稟明情況的。」說完后五人一起離開了房間。

房門剛打開,外面就傳入一陣叫喊聲「神仙出來了,是天上的神仙。」「。。。。。。」

歸非余連忙關門亦朝著門口處打了一道法訣。

「你不打算逃走嗎?」看著又坐回原位的歸非余,馬娘好奇地問了一句。

歸非余苦笑一聲,說道:「馬夫人見笑了,我雖為妖但亦知道清白二字的重要。」

馬娘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而小姑娘喝完葯后竟然又開始懵懵睡去。

發覺應不該那略帶疑問的表情,老闆娘沒好氣的說道:「這葯是按我的家傳秘方配的!」

應不該對老闆娘的態度覺得莫名其妙,而馬娘卻認為是老闆娘在惱恨應不該沒有擔當什麼的於是岔開話題問道:「你和這小姑娘是認識的?」

應不該點了點頭。

那次病好后的應不該內心中竟然莫名的對馬娘他們產生了一種怨恨,發誓不會再去見他們。但過了幾天他發覺自己無時無刻都在挂念他們,於是在一天早上他在老廟前的懸崖跳進了海里。那是他第一次入海撈魚,那次他差點將自己淹死在海里。

當他背著竹筐路過村子的時候,他站在村口往裡看,心中想道:「反正又不是我娘,不見就不見。」

那天的天氣有點冷,應不該沒有感覺,但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身後的小姑娘卻在渾身發抖,她看起來只有四五歲的模樣,破爛的衣服,蓬鬆的頭髮,髒兮兮的臉。

那時的應不該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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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個骯髒的女孩有著說不出的討厭,他想趕走她,卻發覺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忘記魚是怎麼賣掉的了,他拿著錢開開心心的跑去包子攤,那是馬娘每次賣完東西都會帶他們幾個去的地方。當他準備準備大口大口吃掉包子的時候,他發覺小姑娘正在瞪著大眼睛望著自己手裡的包子。那神情好像在說只要她的眼睛瞪得夠大,那她就會看得夠飽。

應不該覺得噁心,拔腿就跑。那小姑娘一開始還追的,最後不知是跟丟了,還是不追了,反正應不該轉身的時候,後面已經沒有了她的身影。

第二次見面還是那個地方,小姑娘主動走了上來。應不該嚇得又一次拔腿就跑,只是這次他失策了。因為他的攤檔(那一竹筐的魚)還在那。小姑娘就守在那,應不該就站在對面街邊。有人走過去問魚的價錢了,一個,兩個。。。她把魚賣了!拿著本應該是他的錢在對他招手,彷彿在炫耀。

應不該又氣又急,眼淚鼻涕一起流了下來。最後他忘記是怎麼走過去的了,抹著眼淚拿起竹筐就準備回去。小姑娘抓著他的手,把銀子遞給他。那時的應不該可是氣懵了的,哪裡肯接銀子。見他這個熊樣,小姑娘的臉色也不好看,她拖著應不該來到包子攤買了四個包子,自己拿了兩個,遞給應不該兩個。應不該本來是不打算接的,但是一想那可是自己的錢買的,最後還是接過了包子。小姑娘趁機將剩下的錢一起給了他,然後離開,慢慢的消失在人群中。。。

接下來幾次應不該趕集擺攤都沒有看見她,便以為她已經去其他地方了,應不該也沒有往心裡去。有一次趕集回來,老道送給他一頭小毛驢,條件是每次趕集回來的時候得幫他買一壺酒。小毛驢脾氣特別犟,應不該第一次帶它去趕集的時候,在路上不知道和它打了多少次架。幸好去到街市的時候,他那個攤位還是空著的。他好不容易讓小毛驢安靜地站在身後,然後他看到了小姑娘。

那時的她躺坐在屋牆下,看到應不該望過來的目光,她甜甜的笑了起來。她起來的時候是雙手撐地的,走過來的時候是一瘸一瘸的。應不該呆住了,他發誓他心裡是罵過她,但絕對沒有咒罵過她的腿。當她來到他跟前的時候,他屏住了呼吸,和以往說不出話的情況不一樣,那時的他甚至覺得呼吸不了。

魚賣掉了,他拿著錢來到包子攤,走一步回頭望一眼,害怕她會跟不上。那天回家,他和小毛驢渾身都是傷,自那以後他去趕集都會帶上些許藥材。

「看她的模樣,怕是沒有了爹娘吧。」馬娘說道,「那你打算怎樣安置她?」

此話一出,原本還在思憶中應不該呆住了,徹底的呆住了。因為他發覺自己做錯了事,這些年來做錯了很多事。

他瞪著眼睛望著馬娘,兩行眼淚無聲無息的流下,只聽他「哇」的一聲痛哭后撲進馬娘懷裡后肆意的哭了起來,全然不顧旁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醉傾心老闆娘和恍如入定的歸非余。

馬娘有點不明所以,但她知道現在的她不需要去明白,所以她將應不該這個早已比她高的孩子輕輕摟緊,溫言說道:「沒事的,又馬娘在呢?」

一旁的老闆娘看得渾身冒起雞皮疙瘩,到最後她實在看不下去了說道:「你們放心好了,我醉傾心家大業大,絕對不會讓她出去乞討的。」話剛說完卻發覺馬娘正在笑吟吟的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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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她被看得彆扭,最後只得逃也似的離開了房間。

而在溫言下的應不該內心漸漸恢復平靜,多年來由自卑,嫉妒,恐懼交積而成的怨恨終於煙消雲散,唯獨生下愧疚纏繞在心間。

愧疚,對馬娘他們的愧疚以及對小姑娘的愧疚。

房門被推開,進來的是正宗五個弟子中的一個,此時的他沉著臉,一臉糾結的模樣,他走到歸非余身前行了個正式的作揖禮,還沒等歸非余反應過來就說道:「這位妖大哥,各位。剛剛伏妖司大人傳見我們五人,告知我們雀鵠山一事確是我等冤枉了這位妖大哥和那位妖道友。此事是因落霞宗有人貪圖那位妖道友洞府法寶而起。我們宗門弟子問了雀鵠山方圓百里百姓,均沒有發現出過妖傷人命的事件,伏妖司大人傳來落霞宗修士厲聲質問下,他們才如實說出事情原委。此事確是我們五個魯莽行事了,多得小兄弟及時阻止才避免悲劇發生,亦避免了我們五個犯錯。兩位,現在宗門有事急召我等返回。他日如有差遣,我等必進全力相助,以報今日之過與今日之恩。告辭!」他劈哩叭啦的說了一大堆就想跑路。

「且慢!」歸非余內心激動,如此一來他是沒有必要去正宗自證清白了。

那弟子略一遲疑,還是停下身來,問道:「妖大哥,請問有何事?」

歸非余臉色一正說道:「今早我剛到我道友洞府附近便被諸位傷及,對我道友情況一無所知。請問我那道友是否安好,可有。。。」傷及性命四字不敢說出。

那弟子重嘆一口氣,歸非余內心一顫,暗呼不好,兩行熱淚不自覺的流下,喃喃說道:「雀是高啊雀是高,你本是天上的鳥,我本是海上的龜,大道讓我們相遇相識,相知相交,我們相約一起參悟大道,日後一起逍遙山海。。。」

「咳。。。」那弟子知道歸非余誤會了,連忙打斷說道:「妖大哥,那位妖道友並未失去性命。我們五個到達那洞府時他已不在,聽落霞宗所言,那妖道友應該是前往妖山了。」

「妖山?」歸非余剛放下的心,一下子又被提了上來,最後呆坐下來說道:「罷了,罷了。誰叫造化作弄呢。」

那弟子著急離開,說完后便對眾人供了供手便下樓離去。

馬娘看著走神的歸非余說道:「修鍊什麼的我是不會懂的了,但我聽高人說過,人之所以為萬物之靈並不是因為我們有多大的本領,而是因為我們人類天生有著一刻善心,是善意讓萬物對我們親近。無論是普通的動物還是妖獸遇到絕境它們甚至會向我們人類求助,而不是找它們的同類。歸大哥,你和你的道友既然選擇化人,我相信你們早有一顆向善的心。」

歸非余此時的內心本來有些怨恨之意,經馬娘一番說話后如醍醐灌頂,說道:「馬夫人,不,妹子,謝謝好言提醒。只是我那道友身邊可能沒有你這般的貴人相勸,我怕其會誤入妖山踏上不歸路,所以就此告辭了。妹子,應小兄弟,後會有期!」說完就轉身離開。

此時,房間內就剩下他們三個,看著應不該一臉愧疚望著小姑娘的樣子,馬娘說道:「放心吧,人家老闆娘答應照顧她了,對了你有沒有問她叫什麼名字?」

應不該搖了搖頭,因為他兩個「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看到應不該搖頭,馬娘也唯有搖了搖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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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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