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大海,原本平靜蔚藍的海面漂浮著一艘漁船的散架零件,一塊木板上躺著一個臉色慘白氣若遊絲的年輕男子,他的身子由左臉下半臉開始截至左腿一側已被妖物咬掉,血水亦仿似流盡,只是他那充滿光芒的兩眼示意著此刻的他等待的並不是死亡。

「想不到你的執念竟能讓你堅持到如此地步,想不到真有意念可以跨越時空。」恍惚間他聽到一個聲音,然後一隻大手從天上朝他抓來。

經過一陣天旋地轉后,他終於看到了心中一直念想的人兒,她抱著他們的孩子,挺著微隆的小腹哭成了淚人。

他舉起右手輕輕地擦拭掉她的眼淚,又輕輕摸了摸她的小腹,然後在滿足與不舍中閉上了眼睛。

「你們是修道之士,凡人眼中的神仙,為人處世這些道理當然比我們懂了。好了,既然看到我這個孩子沒事,那我也應該走了。」回過神的馬娘有些失望地說道。

「我這個孩子。」聽到這句話的應不該心裡五味交集,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要離開,他連忙上前將她拉住。

馬娘先是一呆,片刻后眼淚倏然流下,然後不顧房裡還有其他人一把將這個比已經自己高出一個腦袋的短髮少年抱入懷中,說道:「別怪馬娘,那時你還小,我怕你學壞才會出手打你的,你和馬將馬凡他們不一樣,他們搗蛋最多就是偷雞摸狗,你搗蛋可是會。。。」

應不該掙脫馬娘的懷抱,一臉正經地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非因為挨打才有意躲避她的。

「您說過我們是人不是畜牲,做人做事要已善念先行頂天立地,我記得的。」應不該說道。

馬娘聽后一臉的欣慰,然後走到小姑娘床前說道:「也是個苦命的娃,這幾天也不知道她是怎麼過的。」剛剛她聽到歸非余所說得知這個小姑娘是在廢棄的房屋中被應不該看見的,所以她猜想到小姑娘應該是個孤兒無疑了。

「馬娘,我真的不是你的兒子么?」應不該內心幾經掙扎后,終於問出了這個一直壓在他內心深處的問題。

房間一片安靜,正宗弟子們忽然覺得很尷尬,在這裡聽別人聊這種話題於他們的身份多少有點不合適,要不是「元兇」妖怪在這,他們真的會毫不猶豫的離開。

而歸非余和老闆娘則是一臉的好奇,一人是因為對二人的關係早有疑問,一人則完全是因為女人的八卦心理。

馬娘一呆,她現在終於明白應不該這些年來對自己避而不見的原因了。

自小到大,應不該是和老道一起住在老廟中,但很多時候她都會將他接回家中與她的兩個兒子一起玩耍成長。一直以來,應不該都以為自己是她的孩子,只不過要學本事才去老廟那住的。而馬娘亦待他如親生兒子一般該教就教該打罵就打罵,只是在稱呼上她讓應不該叫她「馬娘」而不是「娘」或者「娘親」。她依稀記得在應不該小時候曾經問過為什麼,那時她也不知道怎麼說,只是摸著他的腦袋說道:「傻孩子,那不是都一樣嗎?」

「孩子,你是不是聽別人說了些什麼了。」馬娘說道。

應不該想了想,數年前那一幕呈現在腦海里:那天一早他就一路飛奔走去馬娘家,在村口的大樹下遇見了那個老婦人,她拉著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不斷地哭訴著什麼,待到應不該走近時她忽然指著應不該說道:「小刀子,你不是沒有爹娘的野種,他才是!他才是沒爹沒娘的野種!」那一刻應不該呆住了,他不知道最後自己是怎麼回的老廟,只記得一閉上眼就是老婦人那副竭斯底里喊他野種的嘴臉,然後他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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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足足半年。那半年裡,他發覺自己身邊只有老道一人後,就知道自己真的是沒有爹娘的野種。期間馬娘一次都沒有來探望自己,這就足以說明一切。病好后,應不該就開始變得不善言語,如果那人見過幾次面還好,但如果是個陌生人他就會變得什麼都難以說出口。

望著馬娘一臉疑惑的樣子,應不該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人家問你話呢,你又是搖頭又是啞巴的,什麼意思啊?」馬娘還沒有說話,那一直坐在床邊的老闆娘忍不住上前推了應不該一把。

馬娘經常來童安鎮,所以知道這黑袍女子是醉傾心的老闆娘,她連忙拉住她說道:「他還小,你這樣會嚇到他的。」

「小?占老娘便宜的時候我可沒有覺得他小!」老闆娘不耐煩地說道,可是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果然,現在房間里的人都是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那些眼神多少有點那個的意思。

她羞得滿臉通紅,有點不知所措地說道:「那個,我下去看看這個葯熬好沒有。」說完「噔噔噔」的離開了房間。

這時,馬娘一臉嚴肅的看著應不該說道:「孩子,我知道老闆娘長得漂亮迷人。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來你年紀還小,二來你怎麼可以不正經占人家便宜的呢?我平常是怎麼教你的。。。」說著說著忽然想起這幾年他們一直沒有見面,而小時候因為年紀問題所以根本沒有教過他男女相處的道理,「想當年,你馬爹娶我的時候剛好二十,你現在才十六,太早了。不過你既然欺負了人家,就得像個男人有擔當才行!」

一番話說得應不該不知道怎麼回話才好,而一旁的正宗弟子和歸非余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對著他點了點頭。

「算了,既然生米煮成熟飯了,你怎麼也得娶她過門了。你不是問我是不是你娘嗎?我告訴你了,應不該,我還真不是生你的那個娘。所以你姓應,不姓馬,你叫我馬娘不是叫我娘。可是我也要告訴你,我雖然沒有生你,但是你怎麼也算是我養大的,這件事情輪不到你做主了。一回我就回老廟找老道向他說清楚。」馬娘多少有點煩惱,她實在想不通這孩子小時候一直老老實實的,怎麼現在變成那般模樣了。

事到如今,應不該知道自己只是一直擺手是解析不清楚的了,只能咬著牙說道:「我。。。我。。。沒有占她便宜。」

「沒有?」馬娘一拍桌子,「人家堂堂醉傾心的老闆娘會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應不該,你該不會認為自己學了些神仙法術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吧?」

應不該內心沒理由的一抽,記憶中只要馬娘一用這種語氣說話接下來就會拿鞭子什麼的揍人了。

一旁的歸非余是相信應不該的,看到應不該想解析又解析不了的神情后,他連忙說道:「馬夫人先不要動怒,一回等老闆娘上來問個清楚就是。」

馬娘想了想后覺得也有道理,於是便不再說話。

而此時,一直昏迷在床的小姑娘「咳咳」的兩聲后,醒了過來。

馬娘第一個走上前去,對於這個被應不該救回來的小姑娘,她是相當關心的,雖然她不知道他們兩個是不是認識。

她坐在床邊,關心地問道:「你醒了?」

小姑娘發覺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而旁邊竟然還坐著個陌生人後竟然變得緊張害怕起來。

馬娘心細瞧出她的不安后,說道:「別怕,是我的孩子把你救回來的。」說完示意應不該過來。

現在的應不該還沉浸在剛剛馬娘的說話中,他已經知道自己的確不是馬娘親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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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心裡有些難過,但又不是十分難過,因為他忽然明白自己只是沒有爹娘而已但並不是野種,他又想到了那年樹下的老婦人以及那天雨中的老婦人,想著想著便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你倒是過來呀!」發覺應不該一動不動,馬娘展現了一位娘親的脾氣。

其實不用應不該過去,那小姑娘已經看到了他,知道是這個傻子救了自己后,她的心安了下來,至於房間里的其他人對於她來說那是無所謂的。

應不該走了過去,看著小姑娘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點了點頭。

「哎!你還很虛弱,先不要動。」發覺小姑娘想起床,馬娘連忙阻止說道,而且心裡還想道:「看來他們兩個早已認識。」

而此時的樓下門外早被人群圍得水泄不通,人群中時不時傳出「有沒有聽到慘叫聲?」「得了吧,我剛剛看到那個妖怪被小神仙抱著的,說不準早斷氣了。」「真的嗎?哎呀,可惜了,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妖怪呢?」「什麼妖怪,那就是個人。天上的神仙眼瞎了,打了個人,被那個小夥子發現了。」「你懂個屁!那就是妖怪變成的人。」「剛剛好像有個女人也跟著進去了,哎呀,我說的不是老闆娘。」「咦,是老闆娘,老闆娘出來了。」

這時老闆娘從后廚端著一個碗走了出來,剛剛下來的時候她看到樓外的人群幾乎是飛奔入后廚的,現在手裡拿著東西想跑那是不可能的了。

「這樣子吧老闆娘,你今天早點開市算了。」人群里有人喊道。

老闆娘聽后眉頭輕皺,心想沒理由上門的客人不要的啊,於是對著守在門口的夥計點了點頭,示意今天就早點開市,然後就走上樓了。

人群中響起一陣「沖啊」的吶喊,然後平時覺得挺大的醉傾心竟然瞬間坐滿了人。夥計們開始幹活點菜,奈何這些人進來后都沒有吃飯的心思,一個個的東張西望,有些乾脆還在整棟樓跑上跑下。

老闆娘端著一個碗回到房內,一個正宗弟子嫌外面吵鬧就朝著門口處打了一道法訣,這樣外面的聲音就傳不進來。

應不該看到老闆娘端來的是稀粥就連忙走上前去。

房間本就不大,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幾步,看到應不該大大咧咧的走過來,老闆娘莫名地有著窒息的感覺,直到應不該將她手裡的碗接了過去后她依然一動不動。

「冷心心啊冷心心,枉你自詡叱吒風雲歲月,如今居然懼怕一個毛頭小子。」老闆娘輕輕地吁了口氣,回過神后無論如何都覺得這裡的人在用異樣的眼神偷看著自己,她看到小姑娘已經醒過來后,說道:「葯快好了,你們先喂她喝點粥吧。」說完再次匆匆離開。

馬娘從應不該手上接過碗,看了眼狼狽離開的老闆娘微微的搖了搖頭,然後對小姑娘說:「來,我喂你。」

小姑娘一邊喝著粥一邊偷偷看了眼應不該,發覺他就那樣木訥的站著貌似在想些什麼。

「你是不是在想你的親生父母是誰?」馬娘一邊喂著小姑娘一邊說道。

「嗯!」應不該應了聲,的確自從馬娘剛剛親口說了不是他的親娘后,他就一直在思考著自己親身父母的問題。

聽到馬娘這句話后,原本在一口接一口喝著粥的小姑娘那僅露的右眼亦多了一分好奇。

馬娘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直到她將碗里的粥喂完。她轉過身將碗擺下后,又靜靜打量了一回房間里的幾人,直到房間門再次被推開,老闆娘拿著葯碗走了進來。

(全文裡面對於化人的妖皆作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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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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