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青絲白髮

第四十一章 青絲白髮

第三十一章青絲白髮

玽誕道:「燒水這些小事你直接招呼小二不就好了。」

雪緒冷冷盯了玽誕一眼,又閉上眼睛道:「方才已經說了,這有可能是家黑店,萬一他們在水裡做什麼手腳怎麼辦,所以要你親自去。」

玽誕不滿被這般使喚便道:「我可是要做一代大俠,怎麼能做這些砍柴燒水的活。」

雪緒略帶笑意道:「是嗎?可我看你的面相卻是一臉奴才命的樣子,我想你從小一定是天天給人端茶送水劈柴燒火……」

玽誕一聽彷彿被戳中心事,臉上一黑,再也不反駁。原來他從小便寄養在平安鎮老婆婆家裡,由於不是親生孫子加上無父無母,那老婆婆便成天讓他砍柴挑水、洗衣做飯,大大小小的家務玽誕從小干到大。

雪緒見他不悅便道:「把水燒好了,我便教你那招飛筷子的絕技。」玽誕聽了喜道:「一言為定!」

玽誕來到后廚,見水缸無水,也沒有現成柴火,還得從頭挑水劈柴。此時已經入夜,白天原本熱鬧的客棧如今卻沒有一個人影,連店小二也不知去向,玽誕一時只顧燒水,也顧不上奇怪人去了哪裡,兀自劈起柴來。

這些活玽誕原本就是從小做慣了,如今內力大漲,雖然耗費大量真力為雪緒療傷,做起來卻也是毫不費力,不過多時就已經不知不覺將所有柴火劈完。接著又從井中挑了一鍋水,點火起灶。此時萬事俱備,只待水開,玽誕便走出客棧透兩口氣,大呼吸兩口,伸個懶腰,只覺得心曠神怡,一日的疲憊便消去大半。

此時不遠處傳來乒乒乓乓的打鬥聲,玽誕心想:「莫不是這真是黑店?」這才想起客棧未免太過安靜,與白天截然不同,心頭咯噔一下,便決定去探個究竟。玽誕俯身欺近,打鬥聲卻逐漸消失,忽然看見幾個人影便藏在樹后,暗中觀察。

只見站著四人,地上倒著一片,其中一人道:「沒想到小小一個客棧,連夥計都是身負武功,這倒罷了,還個個好手,若不是今日我們八大惡人來了四個確實不好對付。」

另一人道:「五哥,咱們只為錢,把他們都殺了便是,幹什麼還留他們活口,不是徒增麻煩嘛!」

玽誕借著月光看清這四人,正是今日在客棧凶神惡煞的那幾人,倒在地上的依稀可以認出其中一個便是那店小二,其餘幾人想必也是客棧的夥計。玽誕聽他們話語,又見他們胸口起伏,還在呼吸,便知只是受傷,性命無礙。

那五哥道:「老八,你想想,這客棧能一下子在各大要道建起這麼多分店,又能找來這麼多身負武功的人來做夥計,幕後的老闆定是不好惹,不說有權有勢,起碼是富甲一方。」

老八怒道:「難道我們八大惡人就怕了他們嗎?」

另一女子道:「你真傻,四哥的意思是,既然那人有錢,我們抓了他的人就可以跟他要贖金了。」

老八一拍腦袋道:「哎呀,我怎麼沒想到這一層,不愧是七姐!」剩下另一人並不說話,只發出嗚嗚的叫聲,便叫手上邊比劃著,原來是個啞巴。

「姐,你給翻譯一下,六哥說的什麼?」

那女子笑道:「他笑你笨咯,還能說什麼。」此話一出,除了老八其餘三人哈哈大笑。

笑罷後為首之人道:「八弟,你在這裡看好他們,咱們幾個先去把那客棧洗劫一空,這一趟可不能白來。」

老七道:「五哥,我看今天那個白髮女子不太好對付。」

那人哼的一聲,顯然不服道:「任她厲害,咱們三個一起還怕她一個不成?」

老六又比劃起來,嗚嗚聲不止,老七翻譯道:「六哥是說她旁邊的小子看起來好對付些,我們若是想辦法把他抓起來做人質……嘿嘿,還愁對付不了那女子嗎?」

玽誕在一旁聽了心中甚是惱怒心想:「我看起來這麼好對付嗎?再說了就算你們抓了我,我對她來說哪有什麼價值,你們可打錯算盤了。」

老五道:「這個主意好,就這麼干,八弟你在這裡看著這些人,別讓他們跑了!」說罷三人便往客棧潛去。

三人走後,老八將幾人聚在一起,相互背靠,再用繩子一捆,心想幾人已經受傷,又被綁住,斷然跑不了,嘴裡碎碎念道:「那幾個人,總是瞧不起我,老讓我做這些,呸。」說完以後便走到一邊解下腰帶蹲了下去。

玽誕躲在樹后聽得清楚,又屏氣龜息,老八怎能發現。玽誕心想:「趁他不備,先把人救了再說。」玽誕悄悄走近,此時並未帶武器,只得徒手去解,解了半天仍然解不開。那掌柜也緩緩轉醒,見玽誕正在解繩索便道:「少俠……救我。」

玽誕道:「別念了,正在救。」

「少俠……」

「別念了!」

「身後……」

玽誕轉過身來,身後正是老八。

老八擦了擦嘴道:「你小子在幹嘛!」

玽誕道:「我……我在……看你繩子系的緊不緊。」

「看完了?」

玽誕豎了豎拇指道:「看完了……系的真緊!」說完就要跑開。那老八也不是真傻,哪裡看不出玽誕是要救人,見玽誕要跑哪裡不追。玽誕輕功勝他一籌,始終將他甩在身後一定距離,每當甩他一定距離便放慢速度等他追上,待他近身又加速將他甩開,那老八也是一根筋,不追上玽誕不罷休,邊追邊喊:「小賊,別跑!」

玽誕待他近身,突然停下,這一停太過突然,老八沒跟上,玽誕順勢伸腳一絆,加之老八前沖的勢頭將老八絆倒。

玽誕道:「你那幾個哥哥姐姐說的不錯,你確實很笨。」

老八摔了一身泥,臉也磕破幾處,又聽玽誕嘲諷,更是憤怒,一個挺身便站了起來,雙手呈虎爪向玽誕抓來,一連十幾招不同變化,玽誕雖然一一化解,但每每用拳掌與他相撞,都彷彿打在石頭上一般,二人又對了十多招,玽誕只覺手臂手掌生疼,定睛一看才發現此人雙手黝黑,滿是老繭,一看便是拳腳功夫的高手。

老八也深知玽誕功夫不在自己之下,便也使出真本事,將虎爪化為鷹爪,玽誕見他手上姿勢一變,便從身旁拿起一節竹子當作武器,那竹子徑有兩寸,長足四尺,又長又粗,全然與平時用的武器不同,可當下別無選擇。玽誕揮動竹筒朝老八衝來,本以為以長攻短能占上優勢,哪知老八爪若鐵鑄,全然將竹筒視如無物,不過三兩招,竹筒已經斷作幾節,轉眼老八已經攻到身前。玽誕連忙後退,可老八攻勢越來越猛,一時虎爪搶攻,轉而鷹爪擒拿,連變數十招,玽誕終於抵擋不住,胸口被他一抓。

玽誕見他爪來,已然無法抵擋,胸口一熱,一股真氣噴涌而出,不僅不覺得疼痛,反而將老八震開。玽誕內力得神秘人親傳,本就渾厚無比,但總是無法隨心使用,可他連日來為雪緒療傷,而替人療傷對內力把握最是精細,此時玽誕內功雖不說能隨心而動,卻也是比之前熟練不少。

這麼一震不僅老八不明所以,連玽誕也是莫名其妙。老八自幼修習這門爪功,寒冬酷暑不曾停歇,待到去年才將手掌練得發黑,空手劈木碎石如同撕紙般容易,死在他爪下的江湖人士不下百數,可如今不僅連玽誕一層皮也抓不破,自己手掌還被震得發麻。可他性格暴躁,當下也不管怎麼回事,提爪便又攻來。

玽誕方才吃了他一抓,當下不敢再託大,不再與他硬拼,施展起輕功與他拉扯,老八數攻不下,脾氣更加暴躁起來,招數使得更加緊湊。玽誕拉扯之間,見地面一根細長柳枝,連忙抄起。

那樹枝長度合適,又無多餘旁支,加之韌性十足,充當一把劍最好不過。玽誕見老八仍然鷹爪虎爪變換搶攻,便長枝亂舞,每每快他一步,不過數十招,已然在老八身上抽了七八下,老八雖然雙手如鐵可身子仍是凡人之軀,這七八下每下都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淤痕。加之他功夫以剛猛為主,重在一招制敵,因此在招數變化上甚是短缺,雖有兩套爪法相互變換以彌補這處不足,可時間一久,招數仍不免重複,玽誕和他對上百招他招數已經重複兩次有餘。便譏笑道:「原來你這功夫也沒什麼了不起!」

老八怒道:「你說什麼!哼,你不過佔了兵器之利,可敢和我空手對決!」

玽誕道:「有何不敢,看招!」話音剛落便丟了柳條雙手也呈虎爪形狀,老八一開始還未察覺,待到三招以後才發現玽誕使得正是自己的虎爪功,連忙換成鷹爪,哪知玽誕見他變招也跟著變成鷹爪。這門功夫老八練了十多年方得大成,玽誕只初學了招式,而關鍵用勁方法卻是一知半解,原本威力與老八相去甚遠,可他內力深厚,隨指而發,竟然能和老八十多年的功力不分伯仲。

老八見自己苦練了十多年的功夫居然在片刻之間被偷學了去,哪裡不驚,連忙架開玽誕,二人各退幾步。老八吼道:「你小子,什麼時候偷學了我的功夫!」

玽誕笑道:「嘿嘿,這麼粗淺的功夫,還用得著偷學嗎?你前前後後每招每式都使了兩次有餘,變化也沒什麼了不起,我若是還學不會豈不是蠢貨一個?」

老八大叫道:「不可能!我這門功夫練了十多年才練成,你看了兩次就能學會?」老八見玽誕片刻之間將自己的功夫學會,深受打擊,殊不知玽誕只學了表面功夫,加之內力深厚才勉強和他抗衡,若玽誕單用這門功夫對付老八,一開始雖能匹敵,可若是過了數百招以後玽誕的速成法破綻必出。可老八性格暴躁頭腦又簡單,哪裡想得到這一層。

他練成這門功夫以來,雖然每和真正的高手交手過,可也從未嘗過敗績,自詡除了幾個哥哥姐姐再無敵手,雖是坐井觀天的想法,但心中所受打擊卻是實打實的。

當下嘴裡喃喃:「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玽誕見他不再出手,嘴裡邊嘟囔還邊搖著頭便道:「喂!還打不打了,不打的話我就先走了。」

老八猛的一抬頭,雙眼布滿血絲,緊緊盯著玽誕道:「你說我這功夫簡單,連傻子都能學得會是嗎!」

玽誕被他盯得渾身發毛,身子不住抖了一下道:「我只說了前半句,這後半句可是你自己說的。」

老八苦笑兩聲道:「連傻子都能學會……原來連傻子都能學會,我卻練了這麼久……」說著已經滿臉淚水,隨即啊的大吼一聲,雙掌互疊,玽誕以為他要出什麼新招連忙擺好架勢準備應對,哪知老八一聲大吼隨即雙掌往自己腦門打去,只聽一聲砰響,叫聲戛然而止。

玽誕吃了一驚,連忙上前,老八已經倒地,雙眼瞪得老大。玽誕搖了搖他道:「喂!醒醒!」伸手一探,已經沒了氣息,便道:「你這是做什麼……」

玽誕想到雪緒傷勢還未痊癒,這幾個人也都不好對付,如今已經拖了很久,也不知她那裡情況如何。當下也顧不上去給那些夥計鬆綁,第一時間趕回客棧,只見客棧還是燈火通明,全然沒有打鬥聲。

玽誕悄悄走近,從窗戶看進去,只見雪緒一人一劍坐在大堂之中,身旁躺著三人,心想:「看來我是白擔心了,那些傢伙怎麼會是她的對手!」玽誕走進大堂道:「前輩!我回來了!」

雪緒道:「讓你去燒個水,你跑到哪裡去了,我方才喊你也不見有人出來幫忙。」

玽誕道:「前輩神功無敵,對付這些嘍啰哪裡需要我來幫您。」雪緒道:「你剛才在幹嘛?」玽誕將剛才發生的一切說來,突然啊的一聲道:「那些人還在林子里綁著呢!」當下拿了劍要去給他們解綁。玽誕將眾人帶回,也將老八的屍體扛了回來,此時地下三人並未被殺,只是被雪緒封了穴道,三人見到老八的屍體都大哭道:「八弟!」流淚之中又惡狠狠盯向玽誕,玽誕道:「別看我啊,他是自殺的,與我無關。」

老五咬牙切齒道:「我八弟好端端,怎麼會自殺!江湖中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今天殺了我們八弟,我們八大惡人就是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話還未說完,那掌柜已經一刀捅進老五腹中。

玽誕怒道:「你幹嘛!」

話音剛落又聽一聲慘叫,另外兩人也被其他夥計抹了脖子。

那掌柜把刀收下道:「二位,莫慌,這些賊子劫了我們的店,我們自然是容他不得的,至於二位,那是救了我們的恩人,我們客棧全體上下都感激涕零,不知二位大俠尊姓大名。」

雪緒哼的一聲並不回答,轉身上樓道:「別忘了我的熱水。」

玽誕雖然憤怒,但轉念一想,這些人之前也定是做這打家劫舍的勾當,不知害死過多少人,確實死有餘辜,氣便消了大半便道:「在下李玽誕。」

掌柜一聽,,兩眼放光道:「可是那個在少年英雄大會一舉奪魁的李玽誕?」

玽誕沒想到隨意一個客棧的掌柜都聽說過自己,得意道:「對對對!你聽說過我?」

掌柜笑道:「哈哈,那是當然,我們的老闆可是十分關注您啊,沒想到您居然光臨小店,真是蓬蓽生輝,方才那小姐說要熱水,可是需要沐浴,這些小事交給我們下人便好了。」

玽誕道:「還是我自己來吧,你們還受著傷呢。」

掌柜道:「小傷小傷,無關緊要!若是讓老闆知道我們對李少俠照顧不周,那才是大罪過……」

玽誕問道:「你們老闆是?」

掌柜一抬手道:「不可說,不可說。」

玽誕心想:「不說便不說,還什麼不可說,搞得這麼神秘。」

玽誕轉身回到房中,見雪緒站在窗前望著遠方。玽誕走上前道:「前輩,剛才你沒受傷吧。」雪緒道:「怎麼?剛才那些人沒殺了我,讓你失望了?」

玽誕道:「您這說的什麼話,剛才我都解釋過了,我被他們的人纏住了,您真沒受傷?」

雪緒道:「憑他們還傷不了我。」

玽誕道:「那就好。」雪緒道:「好什麼?」玽誕道:「你傷快好了,我也就快自由了,有什麼不好?」雪緒道:「你這個人其實並沒有那麼討厭,年紀輕輕功夫也不錯,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引薦你進青龍壇,你看如何。」

玽誕搖搖頭道:「還是別了吧,我可不想做個殺人不眨眼的冷血殺手。」雪緒道:「青龍壇也並非你想的那樣,再說了你和天河不是好友嗎?雖然我不知道他看中你哪點,但是如果你進了青龍壇便可以和他同一陣線。他生性優柔寡斷,論心機城府完全不是他弟弟的對手,你在他身邊,也可以當個助力。」玽誕道:「可我也沒什麼心機城府啊。」說著便躺到軟榻上,雪緒正要繼續說,玽誕已經發出陣陣呼嚕聲。

這一覺玽誕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醒來,醒來后發現雪緒已經不在房間,玽誕回想起昨夜,不由得心裡一慌,連忙衝出房間,三步一層下樓,大叫:「前輩!」待他衝到一樓才發現雪緒正坐在堂中,桌上擺滿美酒佳肴,她放下筷子道:「睡到這麼晚才起,一起來就這麼吵。」

玽誕抓抓頭道:「一起來沒看到你。這不是擔心你出事嘛。」

雪緒起身道:「快吃,吃完收拾收拾準備上路。」

玽誕早已經吃了起來嘴裡塞著食物道:「上路?去哪?」

這時掌柜的插嘴道:「李少俠,馬車已經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二人沒什麼行李,玽誕吃飽后二人便準備上路,掌柜又拿出一盤銀元寶、乾糧、一些換洗衣物交於玽誕,玽誕只收了乾糧。掌柜又命手下夥計幫忙駕車,夥計駕著馬車緩緩而去。行了約莫半個時辰,雪緒叫道:「停車!」

那夥計停下車,拉開車簾問道:「姑娘有何吩咐。」雪緒忽然出手,朝他迎面拍來,事發突然,玽誕和那夥計都無準備,玽誕以為雪緒要取他性命大叫道:「不要!」

雪緒一掌忽變,抓住那夥計衣領將他丟下馬車,那夥計摔了一跤還未轉過身來雪緒已經把劍架在他咽喉道:「要麼死在這裡,要麼滾回去。」那夥計連連點頭,連爬帶滾往回跑去。玽誕道:「你這是幹嘛?」雪緒道:「你還真是沒有什麼心機城府,一個莫名其妙的客棧裡面凈是些會功夫的人,還這麼好心給我們送錢送馬車,我可不放心讓他們一路跟著。」

玽誕道:「你多心了吧,我看那掌柜人挺不錯的,給我們送錢送馬當然是因為我們昨晚救了他們,昨晚你不在,那掌柜居然還聽說過我的事迹,還說什麼他們老闆很關注我……」

雪緒道:「所以,你把自己真名實姓都告訴他們了?」玽誕道:「是啊,他們問了,我就說了。」

雪緒搖搖頭道:「他們昨晚殺了人,以後仇家找上來他們若是不敵,就大可以說是一個叫李玽誕的動的手,你啊,就等著被人上門尋仇吧。」

玽誕一聽背後一涼,道:「不……不會吧……」

雪緒笑道:「不如我們打個賭?不出一年半載,那個什麼八大惡人定會找你尋仇。」玽誕咽了咽口水,雪緒又道:「你以為我們行走江湖靠的是什麼?是陰謀詭計,背信棄義,真到了生死關頭,別說什麼恩人,就是親生兄弟恩愛夫妻也是說背叛就背叛,像你這樣全靠俠肝義膽,一身正氣,多少條命都不夠你用的。」

玽誕駕著馬車,一路向西北而去,行了半月,越來越冷,抬頭一看便是一座雪山,那雪山派正在此山之上,只需進了城便算是到了雪山派。此時京城夏日剛過,可到了這裡卻已經入冬,二人行原本想加快趕路,在天黑前進城,可仍然是慢了一步,此時城門已經關閉。若在這種天氣露宿野外,實在太冷,二人便在城外尋了一戶農家,給了些錢,借宿在農戶家裡。那農戶是一對老夫妻,生有一兒,兒子帶著妻子進城還未歸來,家中只剩老兩口和一個外孫,正好空出一間房來,老兩口給二人煮了熱粥,二人用過以後便去睡覺。

雪緒住在房間內,玽誕則在柴房用稻草隨意鋪在地上,又向農戶借了床被子便呼呼大睡。睡到半夜,只聽風聲呼嘯,玽誕的柴房也是用柴火隨意搭起來的,四處漏風,時不時還飄進雪花來,玽誕體內內功遊走起來,體熱自生,卻也不覺得寒冷。

次日一早,四周已經被白雪覆蓋。那對老夫妻起床時,玽誕已經將柴火劈好,那老婆婆道:「年輕人身子可真硬,練過武功吧!昨晚那麼大的雪,我們兩個擔心一晚上,生怕你住在那個柴房裡凍死,我老伴幾次起床去看,結果見你還踢了被子在打呼嚕!哎呀呀,你看你還把柴火給劈了,我老伴一到冷天就腰腿疼痛,我們還等著兒子回來幫我們幹活,你們是客人怎麼能做這種事。」

玽誕道:「老婆婆,這些我從小就干,不礙事,你們快進屋吧,太冷了。」

只聽雪緒叫道:「李玽誕!進來。」老婆婆又道:「小夥子,你也叫狗蛋啊,巧了!我兒子也叫狗蛋,這個名字好啊,有福氣……」玽誕尷尬一笑心中怨道:「也不知是哪個王八蛋給我起的這名字,大家從小都這麼叫我,是我爹媽起的嗎?這也太隨便了吧,從小把我丟下不見蹤影,是死了嗎?名字也不給我起個好點的……」玽誕越想越入迷,心情也從怨懟變得有些悲傷,眼眶不禁濕潤起來。

老婆婆推了推玽誕道:「小夥子,怎麼了。」玽誕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眼睛被幾滴淚水擋住,連忙拭去淚水道:「沒事老婆婆,聽你說你兒子也叫狗蛋,我就想到了我爹媽,我還從沒見過他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給我起這名字,可能也是盼我有福氣吧。」

老婆婆道:「唉,可憐的孩子,去吧,你姨找你呢!」

玽誕放下斧頭,進了房間,雪緒低聲道:「收拾收拾,準備進城吧。」

玽誕道:「你等一下!」

雪緒道:「等什麼?」

玽誕跑出門外,在老婆婆耳邊說了幾句,老婆婆笑著點了點頭,走進屋。雪緒看在眼裡,心中疑惑,便問道:「你和老婆婆說了些什麼?」玽誕笑道:「你等會就知道了。」

不過片刻,老婆婆拿出一個罐子,和一大塊黑布,玽誕接過,打開罐子一看,裡面黝黑一片,黏糊糊的,玽誕道:「多謝婆婆了!」

雪緒問道:「這是什麼東西?」玽誕將雪緒拉進房間,讓她坐下道:「前輩你坐好!」雪緒不知他搞什麼名堂,卻也不自覺坐好。玽誕將黑布披在雪緒身上,只露出一個頭來,又將她髮飾全部摘去。雪緒略帶怒意道:「你到底在幹嘛!」

玽誕道:「我在幫你啊。」

雪緒疑惑道:「幫我?」

玽誕放低聲音道:「你來這裡是做什麼的?」

雪緒道:「自然是報仇」

玽誕道:「不錯,報仇!那天你在樹林里殺了雪山派一名雪山派弟子,還陸千里的手給砍下來了,是也不是。」

雪緒道:「那又如何!」

玽誕笑道:「嘿嘿,你還笑我沒有心機城府,今天我也要笑笑你。你想,那陸千里定是趕在我們之前跑回雪山派,你當他回去會怎麼說?定是會說一個白髮女子要來尋仇云云,至於你的相貌論他怎麼描述也不可能畫的一模一樣,不過你這滿頭白髮卻是扎眼。」

雪緒道:「我已經和他說了我會在白自劍六十大壽之時過去,已經是打草驚蛇了,還怕這些?」玽誕道:「這兩天我跟著你,也想到了虛者實之,實者虛之,你故意放出去消息讓他帶回去,其實正是要打草驚蛇,讓他們在壽宴期間加強防守,到時候再以逸待勞。」

雪緒點了點頭道:「你小子什麼時候變聰明了?」

玽誕道:「我向來聰明,只是你沒發現罷了。」

雪緒道:「瞧把你能的,你不是不支持我報仇嗎?怎麼突然幫我?」

玽誕嘆了口氣道:「唉,我是真不想你去報仇,但我也深知我阻止不了你。雪山派人手眾多,高手如雲,你只一個人,你要找他們報仇,自己殺上門去,必定是九死一生……我既不想你報仇,也不希望你死……」

雪緒道:「你小子也太好心了,我死不死的和你其實一點關係也沒有。不過你放心,雪山派雖然人多,但是能做我對手的也只不過雪山派掌門一個人,論單打獨鬥他未必能勝我,況且我也不會傻乎乎的一人直接殺上去,你放心,他白自劍不死,我也定不會死。」

玽誕本想詢問雪緒和雪山派到底有何仇怨但終於沒問出口,雪緒話題一轉問道:「你怎麼知道這老婆婆有這東西。」玽誕也不再去想雪緒報仇之事笑道:「我之前住在平安鎮,家裡的婆婆七老八十了,卻還是愛美,每次頭髮變白了,都讓我給她染上,剛才我看外面的老婆婆也是滿頭黑髮便猜她也有這些……」

雪緒道:「這麼說你還是個染髮大師?」

玽誕得意道:「那可不是吹牛,就我這手藝,要是開家店,定能發家致富,不出二十年,不說富甲天下,做個平安鎮首富還是沒問題的。」

雪緒噗嗤一笑道:「瞧你那點出息。」她原本就貌若天仙,平常總是冷著,但卻別有一番美感,如今笑起來,也不是沉魚落雁等辭彙可以形容,玽誕看著不由得痴住。

一個時辰過後,雪緒一頭白髮已經被染黑,皮膚更顯雪白。老婆婆讚歎道:「姑娘生的真好,我多看兩眼覺得自己也年輕了許多!」

玽誕道:「老婆婆,我們要走了,您多保重。」

雪緒又留了些銀子,二人駕著馬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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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苟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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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青絲白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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