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最具殺傷力的哭
「南錫城！」道陵真人的聲音輕輕飄來。
「南錫城？那是什麼地方？」莫塵的記憶之中，對那些城郡之說，完全沒有印象，至於什麼城池，也是從來沒有見過，是以，聽到這個地方的名字，感到很是奇怪，方才如此出口問道。
王若軒見此，見鬼一般的看着莫塵，臉上帶着幾分驚異，嘴中輕聲嘀咕道：「這都不知道？太奇怪了吧！」
這倒也不能怪王若軒如此小看他人，實則是他從幼小懵懂無知之時，便跟了道陵真人，與之生活在一起，如今已是九年有餘。
雖然他現在才十歲，但在那九年之間，也隨着道陵真人走過不少地方，耳中目中也聽過許多見過許多。所見所聞，實在不是莫塵所能夠相提並論的。
道陵真人可能對王若軒的如此態度並沒有太多奇怪，但是對於莫塵來說，這就很「奇怪」了。
王若軒的話，雖然只是輕聲嘀咕，宛如自言自語，卻偏偏被莫塵聽在耳中。王若軒說完這句話，便抬頭看向莫塵，只是這一看卻是雙目相對，莫塵那如yù吃人的眼神，逼得王若軒匆匆移開了目光，看向別處，可是，耳朵之中卻傳來了莫塵的聲音。
那聲音聽來卻是沒有了爭鋒之勢，聽在耳中唯有深深地凄涼之情，莫塵的委屈簡直是要冤到了六月飛雪的地步。
只聽那聲音如泣如訴，如此說道：「我沒有你見多識廣，行了吧？用得着那······什麼眼看人低嗎？嗚嗚······」
「我好歹也是你師弟啊！雖然我已經不記得了，但最起碼也是准師弟吧？你怎麼就能這麼說我呢？你說，面對師弟，你怎麼就下的去手啊？你還有點同門之義嗎？嗚嗚······」
莫塵雙手掩面，蹲在地上，簡直悲傷到了極點。其哭泣之聲漸漸擴大而開，又藉著洞穴之內的迴音，聲勢愈顯得宏大。莫塵也越來越哭的有力，似乎不如此這般，不足以表達自己對王若軒這個師兄，或者是准師兄的強烈指控。
整個洞穴之中，滿是凄婉的聲音，耐心聽來，彷彿哭着的那人，心都已經碎了，碎作不知多少瓣了，滴血的心還在不住的痛。其聲如受傷的野狼在哀鳴，如青猿在高崖之上悲泣，哀婉之至，動天感地。
而旁邊的王若軒，此刻，看都不敢看莫塵一眼，生怕又碰上莫塵那吃人的眼睛，然而，這空氣中回蕩的聲音都不是人······所能夠忍受的，王若軒此時此刻可謂正在忍受着巨大的折磨，俊秀的面容都有些變形了。
但是王若軒卻又不敢走開，生怕這一走開，會遭到更為猛烈地攻擊，而且，自己也不能退，倘若退了出去，豈不是說明自己輸了。
事到如今，王若軒當然知道，從此以後，眼前的這人是要和他一起生活的，這一次要是退卻了，或是認輸了，以後一定還會有更大的折磨，鬼知道這鬼靈jīng怪的莫塵還會有什麼招數。此刻，王若軒的爭勝之心已經顯露無疑，就算是忍受，也要忍過去。
「可是，這真是太折磨人了！還真沒見過這樣哭的！跟女孩子似的，不對，連女孩子都比之不及！真是個可怕的小孩！」王若軒忍受的苦惱極了，真的好想跑出洞去，找一處安靜之所，狠狠地呼吸空氣。
王若軒如何作想，莫塵豈會知道，只是一個勁的大聲哭泣，無限制的揮着自己的力量，似乎是，只要你王若軒不走，我就使勁哭，看你受不受得住。
·······
山洞之中，莫塵與王若軒兩人針鋒相對，一場別開生面對敵就此展開，一個在不斷攻擊，用着無盡的悲傷哭聲，而另一個則是在默默忍受，臉上如同撕扯般的表情就不用多說了，那撕心裂肺的聲音實在不是常人所能夠忍受的。
莫塵卻是不知道，自此之後，自己已經被王若軒驚為「天人」，並盡量與之保持距離，就算說話也要掌握好分寸。
「好了！塵兒，你師兄已經受夠了，你就不要再裝哭折磨他了！呵呵，臭小子，年紀不大，折磨人的手段倒是別具一格！你們兩個都出來吧！」
就在洞中的異樣爭鋒進行的如火如荼的時候，站在洞口處的道陵真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一段話對於王若軒來說，可以說是，救世天音啊！「誰能知道我在這段時間內，到底經受了什麼樣的折磨啊？蒼天！」王若軒胸中悲戚的道。
只是，聽到道陵真人說莫塵在裝哭，王若軒的眼睛圓圓的瞪了起來，「這······這······這小子竟然在裝？」王若軒莫名其妙般的如此想着。
當他看到莫塵施施然站了起來，蹦蹦跳跳的走出去，而臉上卻沒半點淚痕的時候，整個人都「驚」住了，一種yù哭無淚、生不如死的感覺開始變得那麼明顯，要是地上有個洞，指不定就要鑽進去了。
王若軒氣的渾身哆嗦，狠狠地悶聲道：「算你狠！」然後便也要向外走，只是這一走才現，自己全身彷彿沒有了一絲力氣，似乎在經受那番折磨的時候，力氣都被用光了，如今已是渾身脫力一般。
只見王若軒慢慢的向洞外走去，走一步，身體還微不可見的抖上一抖，王若軒無可奈何，只好硬撐著向外走去。
王若軒邊走邊運起功法，身上開始變得青光縈繞，宛如神跡一般，只是青光之下，王若軒的臉sè卻不是如何的好，俊秀的臉上仍有着扭曲的痕迹，莫塵對他的折磨，顯然是讓他對其恨之入骨了。
然而，隨着王若軒一步一步的走去，臉上的猙獰之sè緩緩隱去，身體也不再微微晃動，走起路來，愈顯得英姿勃一般，尤其是在那青光環繞之下，整個人散著別樣的風采，顯得神秘、自信，面龐之上，更是帶着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聲sè的淡然之風。
及至出得洞來，王若軒身上的光芒慢慢隱去，而他的面容也已恢復了正常，俊秀的臉上帶着一種淡然之氣。
見王若軒也走了出來，莫塵回過頭來，沖着他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舌頭伸的老長。
此時，道陵真人似有所感，回頭看了王若軒一眼，眼中宛若有着小小的疑惑，又若有所猜的轉過來看了莫塵一眼，便又看向遠處的風景。
王若軒沒有注意到道陵真人的舉動，見到莫塵的這般模樣，淡淡的笑了一下，便站到了道陵真人的左側，與莫塵正好是一左一右。
莫塵見王若軒竟是對着自己笑，也自覺沒有意思，無奈的吐了吐舌頭，便回過頭去。
莫塵的表情，王若軒看在眼裏，嘴角微微笑了笑，便不再留意莫塵，眼光看向前方。那裏是一片綠sè的海洋，而且站在這個高度，雖不能將所有美景盡收眼底，但也可窺知一斑。
腳下的花草覆蓋在山石表面，猶如一道綠sè的匹練從山上鋪將下來，到得山腳，再度衝上另一個高坡，如此綿延開去，彷彿衝上了天去。空氣中散著幽幽的清香，聞之，幾乎忍不住想要深深地吸上幾口。
王若軒回頭看了莫塵一眼，只見他此時竟然已經閉上了眼睛，狠狠地吸著，臉上顯出無比的滿足之sè。王若軒笑了笑，便回頭觀賞著這處美景。
「自然之美，渾然天成！呵呵，我們也走吧！」說着，道陵真人當先走了下去。
王若軒正yù跟上，但是一眼看去，卻現莫塵並沒有跟上去的意思，眼睛裏面有着遲疑、迷茫之sè。
微微一想，王若軒便猜到了莫塵的心事，笑道：「你不打算跟上去？」
「我······」
莫塵遲疑的看了看遠處的風景，又看向漸行漸遠的道陵真人，看着他那背影，莫塵心裏說不出來什麼是好，「要跟上去嗎？······不跟上去，自己又要去哪呢？」莫塵暗暗想道。
王若軒看着莫塵臉上的表情變換，也明白莫塵此時的矛盾，設身處地，倘若自己遇到這樣的事，自己會怎樣選擇，恐怕自己都不會知道。
「只能慶幸，面對這種選擇的不是我了，呵呵！」王若軒猶如自嘲的搖了搖頭，便耐心的等在莫塵旁邊，這個比自己小兩歲多的小孩，自己從道義、人心的角度上說，都應該給予保護，因為現在他身邊的除了自己已沒有旁人。
靜靜地等了一會兒，見莫塵的表情已不似先前那般，似乎是找不到借口跟上去。王若軒會心一笑，開口道：「想好了嗎？莫塵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