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刻意而為,不見得是好
「什麼想好沒想好？我想什麼了嗎？我剛才不過是看風景看得入神了而已！」莫塵彷彿瞬間恢復了生氣，口齒突然間又凌厲了起來，完全一副以怨報德的模樣，看向王若軒的眼神也充滿著莫名其妙的意味，似乎這王若軒簡直就是多管閑事，還打擾了自己看風景。若不厲言相向，恐怕不能表達自己憤恨。
生硬的將這番話說完，莫塵便頭也不回，匆忙跑了出去，沿着道陵真人留下的足跡追了上去。
而王若軒則是無奈地笑了笑，自己的好意在他看來就是這樣的多管閑事？掃人雅興？不管怎麼說，自己這也是一番好意，怎麼就引來這樣的一番話呢？這就是報答嗎？
然而王若軒卻並沒有絲毫生氣的意思，只是嘆氣道：「你啊！呵呵······就是喜歡掩飾自己的真正想法，什麼時候才能敞開心懷呢？做人如此，如何才能真正的快樂起來呢？呵呵······」
如此簡單的兩句問話，卻是道出了王若軒心智的不同尋常，也顯出了莫塵的諸多不足。王若軒雖然此時尚還是個十歲大的孩子，但卻彷彿經歷過滄海桑田一般，講出的話人深思。只見他如大人一般的搖了搖頭，便也追了上去。足見他對莫塵的無可奈何啊！
而此時，他的心中卻還在繼續說着：「不過，還是要謝謝你，沒有你，想必我也無法突然之間領會到這些人生至理！謝謝！」
·······
長路漫漫，沿着山路直衝向下，地勢平坦無奇，但卻也不好走，畢竟下山的路途總是不那麼容易的。
及至莫塵與王若軒都追上來的時候，道陵真人已經走到了山腳下，正在徐步向前行去。就算是莫塵兩人追了上來，道陵真人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這並不是道陵真人並不知道後面兩人追了上來，相反，他是知道，但卻沒有停下。
莫塵與王若軒兩人，一右一左，快步追了上去，與道陵真人並肩而走。道陵真人步履緩慢，沿途之上，雖有無盡風景，卻也只取眼前一片。
左邊的王若軒亦步亦趨一般，亦是緩步而行，唯有目光在四處遊離，似乎是在賞玩風景。
而右邊的莫塵，則是一副無拘無束的樣子，跑來跑去，到這來摸一下到那去碰一遭，孩子固有的天真爛漫，無限的好奇之心，一時間展露無遺，好像什麼在他眼裏都那麼稀奇，彷彿從來沒有見過一般。
「你們二人方才來至我的身後，而我卻沒有停下腳步等你們，你們可知曉為什麼？」
就在三人慢慢遠去之時，道陵真人的聲音悠悠響起。
「這······」
王若軒聞得此話，一時之間卻是思索不出，這到底是怎麼個所以然來，道陵真人的用意是在何處。
此時，莫塵已經跑到了前面，唯有王若軒與道陵真人稍微落了后，小孩子的活力可見一斑，玩起來就是有着無窮的力氣。
似乎是聽到了道陵真人和王若軒的話，莫塵回頭瞥了王若軒一眼，便一邊繼續觀看眼前的一株綠草，一邊若無其事的說道：「這······這什麼這！誰知道是為什麼啊？怕不是他這老頭故作姿態，故弄玄虛？」
這話顯然是對王若軒說的，可在王若軒聽來，卻怎麼都是感覺有些彆扭，這也太不恭敬了吧？
道陵真人聽着，也有些不是滋味，先前在洞裏還被稱呼作「真人」呢，怎麼這會兒就變成「這老頭」了？山上與山下，區別竟然會有這麼大嗎？這才多大一會兒，怎麼就變得這麼快呢？
道陵真人無從解釋，胸中很是詫異，但是卻未曾說什麼，仍舊是一臉的平和，似乎還為此事感到頗為的好笑，面龐之上似隱若現的還有着笑意。
又好像是為莫塵那不羈於塵世的爛漫，不顧於世俗的「口中所說，具是心中所想」，而感到心生嚮往。這種直來直去，無所顧忌，令得道陵真人心中暗暗感嘆道：「還是少年好啊！」
所思所想，竟是暗含着羨慕之情。須知，擺脫了少年時代，基本上就再也沒這種機會了。此時的道陵真人眼中閃爍著無盡的欣慰，似乎對莫塵這個准弟子極為的滿意。
「莫不是師父想說的是，人生路上，師父只是一個引路人？」
王若軒略作嘗試，如此說道，另一方面自然也是為了打破方才的尷尬局面，只是卻不知道道陵真人心中的真實想法。
王若軒的話將道陵真人從思緒中拉了回來，道陵真人似乎是對王若軒的回答有所期待，口齒含笑的道：「繼續說下去······」
王若軒輕輕地「嗯」了一聲，算作回答，便繼續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人生各路，不同的人所要走的路終歸不同，縱然是師徒，路也會不同，師父有自己的路要走，徒弟雖然有師父在旁教導，也終歸要走上自己選的那一條路。」
「也許有人會說：『存在兩個人的人生經歷大似相同！』但那也只是大似相同而已，絕不相同。」
「師父方才見我二人從後邊跟來，卻並未停腳等待，只能說，師父在走師父的路，而我二人卻是再走我二人的路，師父雖在前引路，卻也不能左右我二人如何從後邊跟從過來······」
道陵真人滿意地點了點頭，面上笑意橫生，一副老懷大慰的表情，顯出了他對王若軒這個得意弟子是如何的「得意」。
對於王若軒的答覆，道陵真人報以一道讚賞的目光，算作嘉獎。王若軒對此淡淡一笑，便不再多說。
只是道陵真人對王若軒的這般表現，卻是深看了一眼，似乎此時的王若軒已經有所不同，與自己對他的認知不太一樣了。
「不就是一件小事嗎？竟然引出大道理來了，還在那鄭重其事的說出來，惡不噁心？」
莫塵的話頓時驚醒了這裏沉寂的氛圍，王若軒面對莫塵的表態，依舊毫無反應，始終緘默不言，而道陵真人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一路走來，莫塵好像成了他的「開心果」，每一句話都讓他笑意橫生。
「這老頭，只會笑，不會哭？怎麼一點其他的表情也沒有啊？」莫塵無良的翻了翻白眼，在心中暗暗想道。
「本來就是啊！你笑什麼？」道陵真人的笑在莫塵看來，簡直是莫名其妙，已經接近瘋掉的標準了。
「呵呵······老夫只是覺得好笑而已！」
道陵真人如實答覆。他的笑確實和什麼都沒有關係，可能只是對莫塵的印象太好了，才會覺得莫塵的每一句話，都具有那麼大的作用力，讓自己想笑。
莫塵兀自翻著白眼，表達着對道陵真人的鄙視。但是，他卻不知道，它的簡單的一句話，在道陵真人看來，會是蘊含着怎樣的道理的一句話，這樣的一句話會引起道陵真人做多少其他的遐想，甚至由此揣摩到自己修鍊過程中未曾涉及到的部分。
「大道至簡！何必作繭自縛，想那麼多呢？呵呵······」
道陵真人暗自搖了搖頭，似乎是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很是「幼稚不堪」。又在心中想道：「看來，我的心xìng尚還有不足啊！道理雖然懂，卻並不是總能避免一時忘卻，而犯下不堪的錯事······」
「好笑，好笑你個大頭鬼啊······」
莫塵的話越來越不尊重了道陵真人，只是道陵真人卻彷彿不在乎一般，只見他笑問道：「剛才之事，不知道，你會有什麼樣的看法呢？」
雖然道陵真人先前犯了「刻意」之錯，但是既然已經說到這裏，自然還是隨心而yù的好，不然豈不是會重蹈剛才的覆轍了？
「看法？我能有什麼看法？不過是我二人沒有受到什麼威脅，有礙我二人的小命。倘若有這樣的威脅的話，別說你會停下來，你還會倒退的！看法，哪來那麼多看法？······」
莫塵自然知道道陵真人指的是什麼，只是他卻如同厭煩似的這樣說道，似乎對道陵真人的問題很是不滿。
「呵呵······你方才說的卻是不錯！」
道陵真人很是能現美好的地方，莫塵的不敬竟然似乎是全部被忽略了。
莫塵哪管他這些，向著王若軒與道陵真人招手道：「來！你們過來！看看這是什麼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