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謀局在前，謀權在後

一間矮房孤零零地立山脈的另一側，不遠處最為空曠之處坐着幾名壯漢似在飲酒暢談，林夜不用神識也能猜測到這附近暗處還至少隱藏幾十處暗哨，包括他的家裏也一定有木欽安排的人在監視和保護。

房內如房外一般空曠，兩張書桌，一壺茶。

林夜細細地研着墨，一言不發。

木欽舉著茶杯未動一口，也是一言不發，一時之間場面有點僵持。

木欽終是忍不住開了口，「小夜，你有什麼想法？我感覺此次你醒來之後就有些怪怪的」

「木兄，你可曾記得我寫過最得意的一首詩，當日你一來我便整理成字卷贈予你，你也是第一個看過此詩的人」

「九州夜市無明晝，舉世深林有遠光!」

「小夜，這副字卷至今還掛在我的書房之中，雖然只有兩句，但是我也能感受到詩里恢弘磅礴的感情，家裏來的賓客也紛紛誇讚，都問我下面的詩句是如何，你只與我說，含義與下面的詞句你現在無法告知我，以後自會與我解釋。」木欽似乎是找到了話匣子，開始滔滔不絕地講道。

「小夜，他們都說，看詩如看人，一首詩能反應一個人的情感和想法，說你必是心懷抱負之人，以前我常問你甘願如此嗎，你都與我說足矣，這次你是改變了看法了嗎。」

「木兄，這首詩我現在看懂了兩種含義。」林夜答非所問地回道，臉上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神色。

「九州最繁華的夜市必然是徹夜通明，聚螢火，斑斕末，紫光狐，各種獸人的皮毛血肉以至內臟研磨成粉，加以沿用，使得夜市分不得黑夜白晝。燈火費，取暖費，空氣質量費，稅費，保護費乃至於呼吸費等一筆筆昂貴的費用累加在居民之上，於這夜市中遊玩的都又有幾人是城中普通住民，雖住於此，卻不歸於此，可笑！」

「不管是被層層剝削壓榨，每日過地膽戰心驚的普通居民，還是被削肉剔骨的獸人，如果有的選，他們一定還是會羨慕我這深山老林中的燈火吧，木兄你說對吧」

林夜抿了一口茶，望着木欽，許久未曾動容的神色透露相互一絲笑意。

「小夜，那另外一層含義呢？」木欽攥著拳頭，一字一句地問道。

「我們這林中的燈火不過是短暫的安寧，常人與百姓只求避而不求存。殊不知，自從鄺、雲、北三洲獸人起義割據之後，這天下已然亂象頻至，這燈火隨時可能被亂世吞沒，無一處可以避免。」

「如這詩中燈火一般的安寧想要存活下來，必須要有絕對的力量來構建，將這林中的燈火作為燎原之火，與其坐以待斃，須得如星火燎原一般發展擴散開來，才能在亂世中求得一方凈土!」

「小夜，不曾想你竟有如此抱負!為何你以前從未與我提過!我曾早與你提議，若你有意我可助你做這曲林之地的支卿!」

「木兄，之前的我也只想做一個庸人，在這俗世中忙碌平淡地過完一生，但是因為你我相識，恐影響了某些人的利益和地位，竟然派我的學生來玷污小澈，再來襲殺我!我若一死，只怕是老母與小澈盡皆任人魚肉!」

「如今亂世，已不能獨善其身，我本不欲參加，但是若要參與其中，我謀的非是這曲林之地的安寧。」

木欽白凈的臉上閃過一絲震驚，稍縱即逝，表情陰晴不定，半響才開口道「難不成你要的是臨川城？」

林夜抿了一口半涼的茶，一甩手「砰」地一聲茶杯應聲四分五裂，直直地看着木欽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來幫我，我要試的是這天下！」這句話只有一個主語。

霎時間，木欽有點發懵，心裏思緒萬千，他有點不敢看林夜，只望着地上的茶杯碎塊，上面娟秀的勁松，冠干分離但是墨綠依舊鮮艷。

木欽的腦海里一直浮現著兩個人，一個是納爾城主次子曲阜，一個是江家江群，他本就是是嫡長子，家中長輩部下都偏向於他,佔盡了先天優勢仍舊卻鬥不過他的弟弟曲阜，愛人被凌辱不知如何，自己也等同於被流放，他明白自己沒有這方面的權謀天賦，本已認命放棄。

他一直有預感，他的這位兄弟是一個有抱負有能力的人，他從他的言談舉止生平行事乃至於詩詞句匯之間都可以感覺的出來。，他也多次表明希望林夜與他互助，但木欽從未想過林夜的抱負竟然如此之大。

木欽轉過頭望着林夜，林夜的臉還是那麼的蒼白，但眼神中透著神采。木欽又想起了林澈遇襲時林夜的瘋狂。

「砰」的一聲，門被推開，六名黑衣人持刀而進，直直地盯着林夜，領頭的一名單膝下跪朗聲道「大人，可有問題？」

林澈被攔在門外喊到「哥，你沒事吧！」

「我沒事，茶杯沒握緊而已，就是可惜了，你不用在屋口守着了。」林夜笑着回道

「你們也都下去吧」木欽擺了擺手。

半響，屋子裏靜可聞針

「好」

「小夜你說怎麼做，我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