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你好像個騙子
誰知，短髮姑娘『切』了一聲，開口攪合道，「合同不就是賣身契？」
「機密您留著，咱先取貨，行嗎？」
「行。」趙子川言路受阻，也不急於一時。
他笑了笑，沖顧嬸揮手道，「顧嬸，您跟他們聊聊，協調一下取貨時間。」
「我和東來叔，還有別的事。」
「啥事。」石東來有些擔心，掃了一眼顧嬸，才跟上趙子川。
出了車間，他迫不及待的問，「川子，顧大姐能行么，這些擺攤的，滿腦子裡全是精明！」
「叔。」趙子川心裡有章程。
他循循善誘道，「沒誰天生就行，一點點來……您也是，得琢磨著統籌大局，把廠長的職責扛起來。」
「我當廠長？」石東來露出疑惑神色。
「那你呢？」
趙子川玩笑似的，一手搭在了石東來肩上，「你當廠長，我當廠長的廠長唄。」
「我得領導你。」
石東來嬉笑怒罵的，抬手就給了趙子川一杵子。
「滾邊去！」
「八字沒一撇，就琢磨著當大官啦？」
「這一撇有了，但我得出個門。」趙子川有商量的意思，可甭管石東來說什麼，他都要走這一趟。
瞧石東來一臉迷糊的看過來，趙子川解釋道，「四萬，夠一家人享福……可分到全村，每戶也就500多塊錢。」
「過不了肥年，連虧空都補不上。」
「簡單說，三個月沒開支，第四個月開了一個月的工錢……就這回報，還是在年根上，誰能信服？」
一番話，像從天而降的冰水，澆滅了石東來的熱情。
原來，鞋廠只是活了。
離好起來，還差得遠。
石東來抿了嘴唇，「那，那怎麼辦啊，多生產棉拖？」
要是開超市，有貨就行。
辦廠，就是兩回事了。
指著棉拖，早晚喝西北風……趙子川心知肚明，卻沒解釋。
他只一臉嚴肅的看著石東來，「錢是我的責任，我負責……但我出門了，廠這邊，您得支棱起來。」
「碰上進貨的，別心急。」
「碰上盜版，也別嚷嚷。」
「行嗎。」
石東來聽這話，竟來了個猛漢跺腳，有點急了，「那你幹什麼去啊。」
「找田馨，就是西糧廠那會計……」重生的事，趙子川沒法細說。
他囑咐兩句就進了車間，拿兩千塊錢，帶上幾天前約定好的紅耗子，就奔了西糧廠。
這幾天，天天結賬。
趙子川和田馨，也有多次照面。
可這關係……就是雲彩和泥巴，相互看著，卻八竿子打不著。
西糧廠。
趙子川拎著四個牛仔包，進了田馨的辦公室，「姐，紅耗子一百雙，給您準備好了。」
「我只要70。」田馨皺了眉。
她卻不屑於吵鬧或斥責，直接拿出錢包……給錢，就用不著計較70還是100，也沒了拿人手短的糟心。
「給。」
蔥白的手指，夾著錢伸過來……
趙子川瞧著，露出了迷樣的笑容，直說道，「我想做一批裝配vcd，希望您能幫忙，進些配件。」
這錢，舉在半空中……田馨很無語。
收回來，等於收禮了。
摔在趙子川臉上，又不太合適。
她心裡大罵……多給30雙拖鞋，就敢找陌生人幫忙？
怎麼會有這麼實在的人？
還vcd……
唉？
田馨眼神一下就變了，懸在半空的錢，也收了回去，「你認識我？」
「不認識，但我認識摩托羅拉。」說著，趙子川指了一下田馨的手機，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
「這玩意可比大哥大牛掰多了，能用這個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吹捧著，趙子川也拋出了誘餌，「我懂vcd的裝配技術，想把技術告訴您……您給我20萬，外加銷售權就行。」
這話，足夠震撼。
在95年末，盜版裝配vcd還有嗷嗷的暴利……裝一台半小時，直接賺一千！
一千台，純利上百萬。
相比之下，趙子川的報價，就是九牛一毛上的毛尖尖！
田馨心動，也生了好奇心。
她雙手環胸一抱，斜靠在桌邊，看著趙子川，「財富密碼，掌握在少數人手裡。」
「你怎麼知道？」
趙子川避而不答……他撓頭一笑，略顯憨厚，「姐，你帶我去拿配件……我在現場裝配。」
「是真是假，一眼可見。」
「真的才離譜。」田馨眼裡有警惕，仍有好奇。
她走到了桌子前面，且拿起了茶壺，替趙子川倒了一杯茶，「你出技術、我辦廠……這是合作。」
「但你只要二十萬，一個銷售權，為什麼？」
趙子川笑呵呵道，「vcd，我懂裝配，不懂升級……」
「鞋，我懂。」
田馨心一咯噔……趙子川的話，竟與專家言論，不謀而合。
什麼鬼？
一村野少年，和專家有一樣的前瞻性？
她心中納悶，話鋒也凌厲起來，想用氣勢嚇出真相，「你在映射，千燕vcd不懂升級，它的路，可能走不下去？」
呃。
說多了？
趙子川故意撓了撓頭，保持憨厚的狀態道，「我沒說千燕走不下去啊。」
千燕，是世界vcd行業的祖師爺。
dvd上市之前，海內外市場上所有的vcd，都在盜版千燕。
也的確。
千燕沒走下去，和技術升級有關。
田馨恰恰是知道一些內幕，才對趙子川產生了強烈的好奇。
她見趙子川不露底細，出口便懟，「你是沒說千燕，可你只要銷售權，完全不想參與。」
「這至少說明，你認為盜版裝配，活不長。」
「你，還是想坑我。」
田馨端起了水杯，借著喝水，審視著趙子川的表情變化。
她還沒有察覺，在這樣的對話里，她已經放下了身份上的倨傲，正在和趙子川進行針鋒相對的談判。
趙子川也故意的，被拿下了。
他嘆了一聲，「行吧，我服了，說實話……我是想借裝配vcd的技術和利潤，獲取你的信任。」
「然後，讓你幫我搭橋，見一面姜萬勛。」
噗，田馨一口水噴出來……她豐嫩潤紅的嘴唇上掛著水珠，嗆的，鼻涕都流出一塊。
可她顧不上狼狽，看煞筆的眼神，看著趙子川。
「哪個姜萬勛？」
「93年就能拿出一個億，vcd祖師爺姜萬勛？」
「那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你見他幹什麼！」
「拿下他。」趙子川脫口而出。
他忘了掩飾，身上透著重生歸來的霸氣，「你能搭上橋，讓我和他說話一分鐘，姜萬勛，就是自己人。」
田馨呆住了。
離譜了就……一個村野莽夫，說自己能擺平vcd創始人，身價上億的姜萬勛……這相當於一種地的莽漢，說自己和喬布斯是一家人！
「你好像個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