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隨機分配

元旦放假之前，我為期一個月的公司銷售培訓就結束了。元旦之後就被分到了有線網絡技術銷售部，簡稱有線銷售部，就是我之前提到的那個我一點也不懂的胸罩（bras）所在的產品銷售部。晴天霹靂，怕啥來啥，我趕緊去找我們部門的hr勇哥，告訴勇哥我是學無線的，有線的技術不太懂，能不能重新分配一下，勇哥兩句話就給我打發了：「你們學校里學的都沒用，到公司以後都要重新學，所以學校裏面什麼專業不重要，安心接受工作安排吧」。這就是我之前說的，沒有到處打聽小道消息的危害了！為了避免吃大鍋飯，將公司劃分出了5個不同的產品線，鼓勵相互競爭，這樣老闆就容易看出來哪個幹得好，哪個幹得差。無線和有線分別是第一、二大產品部，兩個產品部競爭激烈，銷售額比大小，員工數比多少，彙報ppt比精美……，總之什麼都比，勢如水火。所以想從有線銷售部轉到無線銷售部，難於登天。當時還是小白的我，不懂討價還價，再加上心中也好像認可學校里學的沒那麼有用的觀點，就妥協了。

部門牆導致部門之間員工難以流動，可以理解，但是雄英公司丟色子，隨機分配應屆生的做法，我至今也不太認同。碩士也就算了，奇葩的是博士也隨機分配，要知道博士在一個領域少說積累六七年了，而且都三十左右了，隨機分配從頭再來，是對博士的極不尊重和知識浪費。這個管理漏洞導致了不少博士流失，也浪費了很多雄英公司的招聘資源，也損害了雄英的偉岸形象，好像現在改過來了。

由於不能反抗強姦，我就努力說服自己強姦是合理的，分配到有線銷售部是要天降大任給我，讓我熟悉端到端的產品線，為有朝一日成為擁有全產品知識的銷售總裁打好基礎。接下來的一個月里，新員工的培訓就由有線銷售部負責了，由於深度加強，這次培訓就枯燥得多了。有線產品部底下又分3個子產品部，分別叫tw產品部、is子品部和ea子產品部。除了產品特性、參數、功能等等知識外，還要學習網絡架構設計、投標流程、商務流程、合同流程、談判技巧等。

三個月快結束的時候有一個投標模擬考核。考核那天，導師帶着一摞厚厚的標書進來了，告訴我們3天之內按照標書要求提供所有交標文檔，包括端到端方案設計、報價、測試提案、商務條款、售後服務指標等等，三天之內不按時交標，就失去了競標資格。第一天大家還在認真看標書；第二天的時候很多人就焦躁不安了，認為根本無法高質量地交標；第三天的時候大家發現情況更糟，就算交標文檔已經準備好了，上千頁的交標文檔全部打印一遍，時間也可能來不及了。從一早開始，樓層的打印機就出現了擠兌情況，有不少學員甚至跑到公司其他樓層去找打印機，材料準備的內容和質量更是一塌糊塗。就這樣我們對自己的要求一降再降，最終大部分小組還是沒有按時交標，那些按時交標的隊伍也毫無成就感，因為他們交上去的材料大部分都是空白頁。這個模擬投標的課讓我後來一直心有餘悸，每每拿到客戶的標書，就一刻也不敢停留地召集幾十個相關人員，組成項目組，舉行開工會，把任務第一時間分配出去，並且安排實時任務跟蹤，現在這個動作有個學名叫銷售項目管理。

一個月地緊張培訓后，我們又再一次地迎來部門分配，這次是大部門內調動，就自由民主多了，hr勇哥把我們幾個應屆生召集起來：「都說說你們自己想法，想去哪個部門，我們尊重大家的個人意願」。有線產品的3個子產品中，tw子產品毛利好，銷售額高，是有線產品部的頂樑柱，獎金自然最高，發展也是最快的，很多一線（國外子公司和國內辦事處）的有線銷售部主管就是tw產品銷售出身；排第二的是ea接入產品，技術門檻低，銷售額也還可以，但是競爭也激烈，銷售毛利不太好；is產品是小兒子，技術門檻最高，銷售複雜度也最高，毛利很好，銷售額最低，獎金也最低，離職率倒是最高，但是也是最受重視的子產品，並被定位為明日之星。我只知道產品的技術特性，對銷售成績、獎金和未來發展前景並不了解，一時不知道選哪個。勇哥接着忽悠：「喜歡挑戰的、想獲得更多發展機會的、智商高的我建議選擇is產品部……」。這話太對我胃口了，以至於後面說啥我都沒聽到了，就堅定選擇了is子產品銷售部，後面簡稱is銷售部。

is子產品部包括路由器、交換機、防火牆、bras、cgn……等等，但是技術銷售經理就不再細分了，每個人都需要了解這些所有產品知識。

分配到is銷售部以後，部長給我們每個人都被安排了導師和主管，我的導師叫劉達志，一聽這名字就知道又牛又聰明又有志向，這個導師是我自己主動選的，因為之前在有線銷售部培訓的時候我聽過他的課，他是研發出身、技術功底精湛、表達幽默、人也非常年輕、簡單率真，我立馬變成了牛糞，錯了，是劉粉。他非常熱衷於技術，在他身上幾乎看不到銷售的影子，可是很多刁鑽發達國家客戶聽了他的宣講和技術交流以後，卻對雄英公司的技術能力大為改觀，化敵對態度為友好態度，他就是我見過的那種站着就能把錢掙了的銷售。至令我匪夷所思的是，達志在雄英公司發展得並不算好，雖然我入職的時候，他已經工作7-8年了，但是的他級別僅高於新員工，低於小組長，小組長上面是is銷售部長。後來我猜測他是因為家庭的原因不想外派，沒有外派經歷，也可能是不像一個銷售人員，對銷售的很多基礎性事務性工作他不屑一顧，也可能是和領導關係部不好，他不是拍馬屁的人，要知道即使是管理非常先進的雄英公司，也是有江湖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達志後來出國支持澳大利亞項目，被客戶看上了，很快就舉家移民澳大利亞了。他移民之前，把深圳的兩套房子賣了，均價三萬賣的，要是放到現在，現在已經價值九萬一平了，後來我還時常調侃他，問他有沒有後悔？他說每個人的追求不同，錢不代表一切。對於他的移民我還是非常惋惜的，替公司惋惜，替國家惋惜，雖然我並不是國家高層，也不是公司高層。我女朋友就經常說我咸吃蘿蔔淡操心淡操心，賣白菜的命，操賣白粉的心。達志這種級別不高的員工，在深圳都有兩套房，也能看出來雄英公司對員工是非常慷慨的。

我的直接主管是城域網解決方案銷售小組的組長，在國內辦事處工作過很多年，年齡也接近五十了，技術經驗豐富，級別比達志高兩級，不知道是年齡問題還是什麼原因，我們不太親近，我對他了解得並不多。進部門大約一周后，他問我的想法，是想儘快外派還是多留在總部學習一段時間，要知道，待在總部是沒有補助的，我是沖着三年一百萬來的，當然斬釘截鐵地表明心志：「儘快外派！」，心想：「最好明天！」。其實呆在總部是可以積累更多內部人脈的，但是我卻盲目相信一線的實戰經驗是最寶貴的，作為一個剛畢業的工科直男，我並不理解內部人脈的含義。直接主管跟我說：「我知道了，會儘快安排。」。is子產品部對外派人員的要求是必須通過解決方案設計答辯考核，雄英公司對外派人員的要求是必須通過托業考試。我呢每天晚上都在公司呆到十一點，這兩項硬指標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我的托業考試雖然通過了，但是成績並不理想，主要是口語和聽力不行，才考了710分，超過了600分的達標線，但是沒有達到雄英公司的終身免考線800分以，所以後來外派到海外以後又考了一次，是905分，終於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