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劫後餘生（2）

瓦礫堆積如山，塵埃隱天蔽日，儼然成為模糊清晨的霧靄。晨曦悄然灑落，海畔永恆濕潤的柏油公路荒漠般死灰枯乾。大理石街道支離破碎，殘肢遍地，烈焰肆虐。

「他媽的什麼!」他破口而出。

越來越多的影像浮現於半空，每一幀都充斥了末日般的畫面，整座新城遍體鱗傷，充斥了痛苦，硝煙，死亡。

「這就是我想警告你的。」她輕輕嘆了口氣，甩掉了眼鏡，影像緩緩墜向地面，拉伸，曲折，消散。

淡黃典雅的地面鋪滿了水晶似的地毯，那是無數破碎的玻璃，張智宇不再顧忌它們了，碎碴畢竟不如刀刃那樣鋒利。光滑的瓷磚無比冰涼，寒氣逐步滲透他的肌膚。維生艙宣告報廢，他發瘋般扯開內部的夾層，抓出了一把黑亮短小的手槍。

「沒錯，小心那些玻璃啊，」女孩俏皮地注視着他，飄舞著輕盈地掠過半空，「時間還來得及，但去拿別的武器的話，可就真的遲了，有敵人，他們差不多會破門而入之類的吧......計算過了，最壞的情況是三分半后。」

爆炸。

其中的一張屏幕，乍然被刺目的火光吞噬，影像隨之截斷，同一時刻，他感受到了爆炸的衝擊，無數水晶般的玻璃甚至隨之寒顫，震天動地的爆炸聲回蕩不絕。

「咳......」切爾希清咳幾聲，迅速躍向空中，在屋頂飄舞，「家裏很多地方都壞掉了，所以我......沒辦法幫助你看到它們......但是，你可以看看它們做過的什麼什麼的。」

聲音。頭痛逐漸地消失了，見鬼了，怎麼會忽略這些聲音?爆裂聲撕裂了彷彿堵塞著聽覺的隔膜，雜訊沿着卧室每一道縫隙湧入，素來寧靜的新區從未如此喧囂。

張智宇拽開手槍的彈.夾，數十金黃色的縫隙將側方的縫隙分割，他狠狠合上了武器。

「跟我講講計劃。」

異於地球的另一端，步入屬於中權政權的tun場，持有殺傷性武器意味端著監獄的通行證。然而，對於新城居民，每一條通向中心黑暗歪曲的道路，每一個偏僻簡陋的酒吧深處，都有幾位吸著廉價香煙，強壯剽悍的商家等待着顧客。或是地底錯綜複雜的隧道之一，通向某個不為人知的違規工廠，時時刻刻製造著違法槍械，通過全球網製造的支鏈網絡同客戶聯絡，隨後，西裝革履的工作人員送貨到門。

總之，這是城內渠道的總體印象。

誰知道呢?

「快啊，躲進衣櫃!計劃待會告訴你！」

至於「天堂」，則是截然相反的。交易使法律化作一紙空文，不成文的規矩。

正規工廠生產的正軌武器，以用防身，或只是古董武器以供把玩，合法商標彰顯了這一現實。例如這柄小小的柯爾特手槍，維生艙的附贈品？懷舊版本，七十顆鍍金彈藥，缺口下閃耀着金色的光輝，貨真價實的玩具了。

切爾希呼嘯而過，淡紫紅色眸子定睛了剎那，一個響指，一張新的屏幕自面前顯露而出，長發的末梢漂浮於空，華麗地招展，擦著屏幕淡藍色的邊緣，女孩注目於他，如一隻靈巧的紫紅色海豚，優雅地翻轉於空中。

拽開壁櫃，藍光朦朧的霧氣般呼之欲.出，透著掠過白色薄板間的無數縫隙。磁力衣物呼啦啦地彷若無數飛鳥，拍打着羽翅，它們漂浮而起，迫不及待地魚貫而出，騰出了地方，切爾希饒有興趣地撥弄着它們，數十隻磁力埠隱沒了搖曳的藍光。

衣物們漂浮着離開了房門。

那張屏幕無時無刻不緊隨着自己。

「你還是真有活力啊。」他勉強擠出張笑臉，頸椎酸痛得要命，他簡單地左右壓了壓，骨骼發出嘎吱的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