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參謀長知錯了和我們苦中作樂的日子

18、參謀長知錯了和我們苦中作樂的日子

從趙老師的嘴裏,我大概了解了全教研組每個老師,每所學校的大概情況。在一個三岔路口,我倆分了手,各奔東西。

回到學校,顧不得開門,我先找到了參謀長。早晨走的時候答應過她,要給荷花姐寫回信的。

我現在一點都不討厭參謀長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不再憎恨她,原諒了她的一切。

當初她只所以那樣對待我,也是出於對自己女兒的保護。哪個人能沒有私心,只不過她做的有些過了。她既然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還揪著不放,就是我的格局太小了,更何況,我和荷花姐還是好朋友。

參謀長見我上了她家的門,忙放下手中的活,緊緊地跟在我後面,遞茶倒水,把一個破棉布縫製的墊子放在炕沿上,讓我坐。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搞得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趕緊拿出紙筆,開始寫信。

參謀長說一句,我寫一句,都是母親對女兒的囑託和思念。別看參謀長平時風風火火,大大咧咧的,也長著一副柔弱的心腸。家長里短,情意綿綿。說起對女兒的思念,眼眶濕潤,唏噓不已。

最後,她突然說了一句:我和你爸都對不住小陳老師,我們不是人,做下了對不住她的事,讓她小小年紀,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這個債,我們一輩子也還不了。

我聽得有點懵,看着參謀長,說:嬸,還提這茬幹什麼,都過去了。

參謀長固執地說:你過去了,我們沒有過去。

並關注我,這一句話一定要寫上,只有和女兒能說說心裏話,只有和小棉襖,才能一吐為快。

聽了這句話,我心中百感交集,遲疑着沒有動筆,參謀長催促我:寫沒寫?

我說:寫,馬上寫。

然後自己編了一段話,但沒有按參謀長剛才說的話寫。

我的心情是複雜的。

回到學校,我正在開門,一個小女孩站在我的身後,手裏拿着一個信封。

這女孩是來陪我睡覺的那個學生。她站在我的背後,怯生生地叫了一聲:老師。把那個信封遞給我,說:郵工(郵遞員)來時你不在。

我瞥了一眼信封,頓時心潮澎湃起來,信封的下腳,赫然印着一行紅彤彤的大字:中國人民解放軍,後面是一串部隊的番號。

肯定是引明的來信!

我頓時臉紅心跳,呼吸加快。鑰匙插進鎖孔里,也顧不得開門,也不管身後還站着一個學生,急着撕開信封,一目十行,瀏覽了一遍。然後又仔仔細細地讀了兩遍,才慢慢騰騰地開了門。

連自己也說不上是什麼原因要這樣激動。

其實這就是一封很普通的信。引明先是勸我,不別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他那樣做,也只是出於一顆正義之心,每一個正直的人都會那樣做的。

然後又說了一些他們部隊上的情況。

我又讀了幾遍信,有些意猶未盡。更多的是一種失落感,我沒有看到我想看到的話。

我鑽進被窩,把引明的信捂在胸口,心裏多少有點埋怨他,為什麼不說一點自己想聽的話呢?

想着想着,我的臉頰滾燙起來,讓引明說什麼話呢?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要聽到什麼樣的話。

越想越清醒,越想越睡不着。我乾脆坐起來,挑亮洋燈,披上衣服,開始給引明寫回信。

可是,我也不知道該寫什麼,和他說村裏的事情,學校的事情,教研組的事情……

寫了整整三頁,

翻來覆去就是這些事情,連自己看了也不太滿意,難道給引明寫信,就是要和他說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嗎?

我把寫好的信揉成一團扔了,重新寫信。可是,寫來寫去,還是那樣一些話語。寫在紙上的,和自己心裏想的,完全不一樣。

可又不好意思把自己心裏的想法悉數告訴他。

寫了揉,揉了寫。折騰了半夜,思忖再三,多次修改,總算寫好了一封回信。

此時,雞已經開始打第一次鳴。我伸了個懶腰,給熟睡中的小女孩蓋了蓋被子,擰暗洋燈,再次鑽進了被窩。

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裏。這是我第一次面對一個男人,有了一種心跳的感覺。

這或許就是書上寫的少女懷春,情竇初開吧。總之,只要一想起引明哥,我就會心跳加快,充滿了滿滿的羞澀感。

第二天,我就迫不及待地把寫好的回信寄了出去,然後組織學生放寒假,把對引明哥的思念帶回家裏,埋在心底。

寒假的生活是枯燥的,我已沒有了少年的天真好動,也沒有青年人的充滿活力。我是一個內向的人,窩在家裏幫母親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外,哪裏都不去。剩餘的時間就是讀書備課,一個假期下來,我基本上把下一個學期要上的課都備好了。

正月十五一過,聯校就通知開會培訓——這是每個學期開學前必要進行的一道工序:領導安排工作,上學期的模範老師介紹經驗,剩餘的時間,就是讀報紙或者唱歌,打發無聊的時間。

唱歌最有意思,這其實也是大家的一個娛樂活動:採用抓鬮的方式,挑選一兩個老師,來教大家一首或兩首歌曲。

那時條件所限,沒有專門的音樂老師,更沒有會識譜的老師。每一個鄉村老師都是全能的,文化課,音、體、美,都能會一點,都要拿得起。

每次聯校開會,總有老師要教唱歌,不管唱的好聽與否,能教大家就行。

這一來是為了活躍大家的氣氛。重要的是,大家好現學現賣,回去了好教自己的學生唱歌。

這一次教歌,馬老師抓住了第一個鬮,他一條腿長,一條腿短,一顛一顛地走上講台。雙手扶住講桌,站直身子,長腿着地,短腿吊在空中,紅著臉說:我真的不懂音le,教什麼呢?

下面就有人大聲說:老馬,是音yue,不是音le。

馬老師臉更紅了,有點急赤白臉,說:音yue音yue,這我還不知道嗎?用你說,音le。

會場里就傳出了一陣笑聲。

馬老師咳嗽一聲,說:我教大家《大海航行靠舵手》吧。

有人就反對:《大海航行靠舵手》是我們從小就會唱的,都耳熟能詳了,教新歌,教新歌。

馬老師低頭想了想,突然怪聲怪調地起了頭:太陽——出來——紅艷艷,紅艷艷……

他把頭一個紅艷艷唱的很低,后一個紅艷艷突然揚的很高,連他自己也唱不上去了。

台下的老師們就哄堂大笑,連李校長也笑彎了腰。

李校長擦了一下笑出來的淚水,說:紅艷艷紅艷艷,我看你就個紅艷艷。

從此,馬老師又多了一個綽號——紅艷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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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女教師的酸甜苦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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