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火器與冷兵
蘇的手中是一把左輪手槍。
這把基於陶魯斯公司的「憤怒判官」而設計的轉輪槍如同一件精妙的藝術品，只不過它代表著殺戮的藝術。
銀色的槍身與彈巢在月色下閃耀著寒光，昂貴木材製成的把手上有向日葵與骷髏兔子重疊組合而成的紋章。在槍管的兩側刻有古馥靈語的銘文。
左側詳細標註了製造商，使用子彈口徑與槍支型號。
「金米島魔訶學實驗所/.454Casull/.410Bore/TR-2畢格威轉輪手槍」
右側則是一句話。
「無關大小，槍口指向之處即為需要審判之惡。」
「磅！」
又一聲巨響在穆羅伊德耳旁炸裂，但這次子彈的軌道偏離的更遠，彷彿根本沒有沖著他，而是在打他身邊的空氣。
他看到蘇的臉上浮現少許驚愕，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對方這兩發暗器都沒有直接命中自己，但是有後撤的機會總是好事。
趁著蘇沒有重新把武器對準自己，他猛然向後發力，身形遁入了陰暗的下水道。
伊麗絲和鳶被留在了原地。
蘇沒有放下手中的武器，而是警惕的瞄準鳶所在的位置。
他訝異於自己的子彈穿過了鳶的身軀卻沒有給對方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時間緊迫，蘇想趕緊去救伊麗絲，但眼前的這個怪影卻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幽靈？替身？人格面具？
鳶察覺了他的舉動：「你能看見我？！」
「？！」
「蘇先生！鳶不是敵人！」
「我知道了，捂住耳朵！」
既然是友軍，那就好辦了。
蘇快步向前，將癱坐在地的伊麗絲摟入懷中。緊接著向下水道深處連發數槍，一邊向後撤退。
「靜滯教會？」
「是的，封面在他們手上，他們想從我口中得到其他書頁的信息。」
「人數？」
「我見過的有十人，下水道里鳶幹掉了兩個。剛才抓住我的那個是領頭的，蘇先生小心，他自稱學過遠東武術，以速度與暗器見長。」
「明白了。」
下水道中響起雜亂的腳步聲，穆羅伊德的手下的嘍啰們趕到了。
陰溝里的王狡詐且謹慎，他的手段幫助他完成了許多不為人知的任務，其實力令立場不同的納西索斯也不得不認同，並將其視為危險。但僅僅像嚙齒類般貪生怕死，只懂得如何逃竄，是不配稱為王的。穆羅伊德懂的判斷戰況，該逃跑時就果斷逃跑，該主動出擊時他也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面對未知的武器他暫避鋒芒，看似丟下了伊麗絲這張大牌，其實這也是他有意為之。
對方只有一人前來，而且大汗淋漓氣息不穩，肯定是非常倉猝，短時間內不會有更多的援軍。
單槍匹馬還要背負一個無法行走的女人，想從自己和手下的精銳這裡全身而退，是絕無可能的！
身為暗器使用者，他非常清楚，使用這些中遠程的飛行道具需要有足夠的距離與空間，最怕的就是對方以人數與速度近身。
等著瞧吧，自以為是的護花騎士，你誰也救不了，我要你們爛在這臭水溝里！
他伸手抹掉臉頰上的血痕，向手下發號施令。
蘇很清楚地下的老鼠正在打什麼算盤。
他一直退到下水道出口直線上的一堵牆邊才停下來，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伊麗絲身上，將她擋在自己身後。
「喂！為什麼不趕緊跑路？你要丟下她嗎？！」
鳶對他的舉動非常不滿。
「我並不善於戰鬥，體力也馬馬虎虎，即便有巨力加持也沒有辦法一邊逃跑一邊保護伊麗絲。更何況，對方的頭頭以速度和暗器見長。」
「那也不是你在這裡等死的理由啊！不試試怎麼知道跑不過？！」
「等死？確實，只不過在等死的是他們。」
蘇甩開手槍的轉輪，6發彈殼傾瀉而下，碰撞在地面的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6發新的.454口徑子彈被填入了彈巢，蘇單膝跪地，左手握持手杖，將手杖插在地面，橫在胸前的手臂與垂直地面的手杖呈一個直角，右手將手槍架在左手構成的平台上。
「紅桃——感知，梅花——巨力。」
他擰動手杖接連發動了兩個魔法，聚精會神瞄準了下水道出口。
「從出口到這裡的距離是15米，這就是他們與絕望的距離。」
「鳶，不能幫幫蘇先生嗎？」
伊麗絲非常擔心孤軍奮戰的蘇。
「不行，你現在的精神太虛弱了，我觸碰不到實體...」
「噓...」蘇扭頭示意噤聲：「要來了，伊麗絲，捂住耳朵，最好眼睛也閉上。」
伊麗絲搖了搖頭，用雙手捂住耳朵，眼睛卻直視著蘇。
蘇與她對視了一秒，微微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腳步聲響起，兩個暴徒同時衝出出口，手裡高舉著木質盾牌護住胸口以上的重要部位，向著蘇發起了衝鋒！
「磅！磅！」
回應他們的是兩聲槍響，兩槍都打在了盾牌上，直接貫穿！其中一人應聲倒地，驚愕的表情，額頭上有一個深深的彈孔正向外飆血。另一個似乎是被擊中了肩膀，踉蹌著沒有倒下。
「1！」蘇大聲報數，像是在確認自己的戰績。
剩餘的暴徒涌了上來，一出到地面，便朝著不同的方向散開尋找掩體。
而指揮他們的穆羅伊德卻始終沒有露面。
「磅！磅！磅！磅！」
蘇連開四槍清空了彈巢，一槍再次命中先前拿盾的暴徒大腿，將他擊倒，還有一槍擊中了沒能跑到掩體的另一個暴徒胸膛，血霧如盛開的鮮花在他胸口綻放！
「2，3！」
感知魔法傳來的信息告訴蘇，伊麗絲在下水道躲藏的時候沒有看錯，連同穆羅伊德在內一共10人，這便是這隻福音書回收小隊的全部人數。
兩人折在鳶的手下，蘇開槍擊倒三人，四個躲在石頭和樹木後面，穆羅伊德在下水道中。
蘇的報數壓迫著暴徒們的神經，這些人都是靜滯教會外勤的精銳，見過許多血腥的大場面，但從來沒有像這樣一邊倒的被屠殺過，自己的兄弟在對方眼裡就彷彿是被狩獵的小動物，毫無抵抗能力。僅僅只是一個照面，就損失了三人。
蘇站起身來，再次甩開彈巢，帶著餘溫的彈殼傾瀉而下。
又是那清脆的聲音！
藏身於下水道的穆羅伊德攥緊了拳頭。
剩餘的暴徒在掩體后密切關注著蘇的動向，令他們沒想到的是，蘇居然開始跨步向前，主動與他們拉進了距離！
這沒道理，老大說過，使用遠程暗器最不應該的就是接近敵人。
「啊！！！去死！」
隨著蘇的不斷向前，距離最近的兩名暴徒終於按捺不住，提起手中的利斧一前一後從大樹背後殺出。
「絳！」
在巨力的加持下，左手的手杖不費吹灰之力輕鬆架住了先至之人劈砍而下的斧子，一腳將他踹開。
「磅！」
「4！」
手槍抵住暴徒的下顎，零距離的一槍將整個頭蓋骨貫穿，絕無生還可能！
還處於冷兵器時代的邪教徒們怎麼會知道，作為熱武器的轉輪手槍之中蘊藏的暴力。火藥賦予彈丸強大的動能，出膛的一瞬間，正是威力最大的一瞬。
在槍械之所以能淘汰冷兵器的諸多理由中，就包括一點——槍械在近距離也擁有恐怖的殺傷力。所謂的「槍斗術」「美式居合」其精髓就在於此。七步之外，槍快；七步之內，槍又准又快！
「唔...額...」
那個被踢開的暴徒正在地上不停蠕動著發出悲鳴。
「5！」
蘇將左手壓在了擊發錘上，扣下扳機迅速拍打擊發錘，密集的三聲槍響過後，他便不再動彈了。
還有兩次，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穆羅伊德在下水道中大吼：「動手！」
剩餘兩人聽到號令也不再躲藏，從掩體后衝出，向蘇襲來。
「磅！磅！」
最後兩槍精準命中橫衝直撞的兩個邪教徒眉心。
「6，7！」
善使暗器的陰溝之王敏銳的捕捉到了畢格威的弱點，它和手弩等遠程武器是一樣的，發射后需要時間重新裝填，他記住了彈殼落地的清脆聲音，結合蘇兩輪開火的次數判斷出了畢格威的裝彈量是六發。
他一直在忍耐，派出自己的手下當做誘餌，一切就是為了查清蘇的底牌！
精準操控同時飛出的三枚迴旋鏢，其中兩枚劃出弧線向蘇背後飛去，還有一枚則筆直射向伊麗絲！
高速接近蘇的穆羅伊德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怎麼樣，小子？！這下你躲無可躲！
「黑桃——雷電。」
蘇完全無視飛行道具，轉動手杖后從中拔出了刺劍，同樣向穆羅伊德高速接近！
「怎麼可能？！」不閃躲也不嘗試保護女人，而是朝自己衝過來？！
耀眼的電光中一切塵埃落定。
「唔咳咳咳！」
穆羅伊德的肩膀被銳利的刺劍貫穿，死死釘在了樹上！
「8，將軍。」
蘇吐出最後的數字。
穆羅伊德絕望的看著眼前毫髮無損的男子，完全不能理解發生的事情，自己的迴旋鏢呢？
「你在找這個嗎？」
蘇偏過頭，用拿槍的右手指了指身後。
刺劍連著一條細絲，不斷向後延伸，有湛藍色的電流疾馳而過。在絲線的末端，手杖的杖身插在地面之上，三枚迴旋鏢被緊緊吸附在上面。
不遠處目睹這一切的鳶也同樣疑惑：「他幹了什麼？」
伊麗絲精疲力盡的臉上露著笑容，她輕輕搖頭：「我也不知道，蘇先生總是超出我的想象。不過今後我們會慢慢了解的。」
蘇當然不會閑到去給穆羅伊德答疑解惑，他重新裝填子彈，朝著穆羅伊德的雙腿各開一槍。
「啊！！！」劇烈的疼痛讓被釘在樹上的老鼠痛苦不堪。
「我現在很想給你腦門上來一槍，但這筆賬還沒算完...」
「吼！」
他的話還未說完，本該空無一人的下水道中突然傳來低沉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