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沒頭腦與不高興

聽到吼聲的蘇再次進入戒備狀態，拔出釘住穆羅伊德的刺劍舉著槍向後退。

「真夠快的啊？這就造出新的神仆了？」

從樹上摔落的穆羅伊德驚恐萬分，奮力的爬行想要遠離下水道出口。

「不是我們！那怪物，不是我們乾的！」

「說清楚！」

「我們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冒出來的！我們都快回收完全部的書頁了，可那怪物突然出現...咳咳！...連...連神術產生的自爆也沒能殺死它！救救我，好嗎？是我錯了！救...」

靜滯教會的神術還能自爆的嗎？真是個徹頭徹尾的邪教。

蘇看著爬在地上的老鼠，沒有一絲憐憫。

地面在輕輕震顫，沉重的喘息已經清晰可聞。

「嗷！！！」

隨著陰暗的下水道中閃過兩到猩紅的光，一隻粗壯的手臂出現在蘇的眼前。

「好快！」蘇側身躲過這勢大力沉的一擊。

但地上的穆羅伊德卻遭了殃。

連同無數砂石被拍飛，蘇可以看見半空中他驚愕而絕望的表情。

「唔！咳！...」

穆羅伊德被整個嵌入了牆裡，猛烈的撞擊令他口中湧出鮮血。

然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沒有輕易放過他的打算，煙塵中的怪物抓住了穆羅伊德的腳踝，將他從牆上揭了下來，粗暴的在地面上來回摔打。

「唔！嘔！」

前兩次還能發出聲音，但隨著摔打次數的增加，穆羅伊德也逐漸沒有了聲息，像個破爛的麻袋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其中還摻雜著骨骼碎裂的駭人聲響。

這太不妙了。

「方塊——遮影...」

蘇悄悄發動了遮影魔法，身影變得模糊，準備帶著伊麗絲溜之大吉。

「哼！想逃？」

冰冷的女聲在蘇的耳畔響起。

「絳！」

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音，手杖擋住了襲來的武器，蘇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把巨大的鐮刀。

鐮刀上銹跡斑斑，滿是缺口，被這種東西砍中，死不死先放一邊，破傷風是鐵定跑不掉了。

借著兵刃之間摩擦的火星，蘇看清了襲擊者的樣貌。

女性，非常年輕，年齡大約在15歲左右。個子並不高，但非常的苗條，不，甚至可以說是病態的瘦，樣貌上和劇院之花格蘭納達有幾分相似，是典型的羅姆人特徵。五官精緻，有一雙大眼眼神卻極其空洞，彷彿無法對焦一般。毛髮皆為雪白，連身上的皮膚也沒有任何血色，在病態的白皙之上布滿了駭人的傷痕，有的用繃帶纏繞，有的則是粗暴的用針線縫合，如果李斯頓醫生看到這樣粗糙的縫合，恐怕都要當場氣暈過去。

「梅花——巨力！」

發動巨力魔法的蘇收起手槍，將手杖當做短棍舞的密不透風，接二連三將巨鐮的攻勢全部化解。

「等一下！聽我解釋！」

「閉嘴！邪教！」

女子揮動巨鐮以刁鑽的角度繞向蘇的後背，寬刃的鐮刀阻斷了退路，猛的向回收攏，意圖將蘇攔腰斬斷！

蘇將手杖豎在背後擋住了這致命的一擊。

「聽不懂人話？我說停一下！」

「邪教徒也配稱為人？我不聽！」

女子依舊不依不饒，以鐮刀為支撐躍到空中，再一刀斬向蘇。

「那就別怪我動真格的了！黑桃——雷電！」

「？！」

慘白的女子發現自己的劈砍偏離了目標，鐮刀的刀刃貼在了蘇插在地上的杖柄上，蘇本人則重新掏出了畢格威轉輪手槍。

「磅！」

子彈命中了女子的右腿，巨大的動能將肌肉組織洞穿，但詭異的是沒有流出哪怕一滴鮮血。

「切...又要縫線了...該死的邪教...真是不愉快！」

女子的舉動也出乎蘇的預料，她僅僅只是瞄了一眼傷口，嘴上開始罵罵咧咧，沒有任何其他反應，彷彿子彈沒有打在她身上一樣。

「蒙斯特！傻大個！你要玩到什麼時候！」

「唔...嗷！」

聽到呼喚，怪物揮散了揚起的煙塵，從中走出。

蘇這才看清怪物的真實面目。

看上去像是個兩米以上的高大男性，青灰色的皮膚，十分的堅實壯碩，即便是蘇見過最健壯的人——光明聖教的阿塔尼斯在它的面前也要遜色不少。

最詭異的還要數它的頭部。

本該是大腦的地方被平整的削去了，沒有瞳孔，整個泛白的眼睛之上是一片充當蓋板的金屬片，周圍參差不齊的打著一圈鉚釘，像是起到固定作用。

蘇頓時想起了艾德所描述的出現在鐘樓的怪物，一模一樣！

「蒙斯特，把這個邪教徒撕碎！」

「嗷！！！」

根本不給蘇辯解的時間，被稱為蒙斯特的怪物沖向他，用砂鍋大的拳頭打起招呼。

蘇一邊後退著躲閃一邊連續拍打擊發錘，彈巢中剩餘的子彈被悉數傾瀉給了眼前的無頭怪人。

「噗嗤！」

手臂，腰腹和胸口分別各中一槍，如果貫穿，換做常人是基本可以宣判死亡的傷勢。但怪人堅實的肌肉卡住了子彈，沒有讓它們通過。沒有想到，畢格威的首戰還未結束就開始接二連三的吃癟。

「嗷！唔...」

所幸子彈對蒙斯特還是有效的，雖然沒有腦子，但似乎它還是可以感受到疼痛。怪人吃痛發出低吼，前進的步伐放緩，青灰色的皮膚上流出深褐色的血液。

蘇不由得有些慍怒，眼前的這倆傢伙究竟怎麼回事？一個沒有腦子，一看就聽不懂人話，只會咆哮，常規子彈收效甚微，另一個聽得懂卻不樂意聽，還罵罵咧咧，甚至被打了個對穿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沒頭腦和不高興嗎？

不過再怎麼樣，能造成損傷就算有效，既然有效，那便有對策。

蘇飛快的更換新的子彈，將槍口對準了蒙斯特。

「你休想！」不高興揮舞鐮刀先行一步，企圖阻止蘇對蒙斯特造成傷害。

「磅！」

畢格威再次開火，不高興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身體像是遭受了什麼巨大的衝擊，被騰空擊退！

她拄著鐮刀起身，卻發現自己的鐮刀上密密麻麻布滿了細小的孔洞，原本就陳舊的鐮刀此時出現了許多裂痕，似乎馬上就要支離破碎！

「磅！」

第二槍！

這一槍射在蒙斯特壯碩的手臂上，同樣打出了許多孔洞。

「嗷嗚！！！」

無數碎片嵌入怪人的肉中，痛苦的咆哮響徹夜空。

但僅僅只是疼痛，還不足以癱瘓怪人的行動，它揮拳向蘇發起攻擊，蘇同時也躋身上前。

極近距離下蘇彎腰躲過一擊擺拳，拳風吹得他頭髮與衣擺獵獵作響，這一拳要是命中，蘇的下場恐怕也就像已經化為一攤肉泥躺在不遠處的穆羅伊德一樣了。

看似險之又險的貼身肉搏，但蘇此時也是打出了火，絲毫沒有畏懼。他雖然說自己不善爭鬥，體力平庸，但那是相對於特搜隊的人形怪物們和名號帶魔字的法師這樣的頂尖高手而言的，身為擊劍大師費萊的關門弟子，又會弱到哪裡去。

眼前的怪物空有一身蠻力，對武術稍有研究的人都不會畏懼這種直來直去的拳頭。蘇用手杖

借力打力撥開對方的拳頭，整個人如同舞蹈般旋轉了兩圈。

「磅！」

又是一槍命中大腿。

這場鬧劇也差不多該結束了。

蘇突然再次後撤，將手杖立在自己身前發動了魔法。

「梅花——巨力，黑桃——雷電。」

湛藍色的電光在纏繞杖身的細絲上遊走，隨後發生的景象超出了在場所有人的想象。

依舊不依不饒筆直衝向蘇的無頭怪人突然身上爆出無數血花！它踉蹌著倒在了手杖前，隨後手杖上傳來一片密集刺耳的金屬碰撞聲。

在與靜滯教會製造的怪物神仆交手后，蘇就將與大型敵人的作戰划入了武器製造的考量之中。雖然依靠海茲爾型手杖與經驗，他可以巧妙的與這些大型敵人周旋，但這依舊是在刀尖上起舞，作為底牌的殺招——電磁炮刺劍，也像銀色戰車的劍刃射出一樣，只能夠使用一次，開弓沒有回頭箭，談不上穩妥。

一把能夠保持距離快速癱瘓敵人的遠程武器，無疑是更為行之有效的辦法，於是TR計劃的第二號產品——畢格威轉輪手槍應運而生。

就如同槍身銘文所寫的一樣，除了常規的.454手槍子彈之外，TR-2畢格威還可以發射.410口徑的霰彈。作為霰彈來說是較小的口徑，造成的破壞也相對較弱，但想要兼顧常規子彈與霰彈的發射，就是不二之選。

作為彈藥殺傷力的補足，霰彈彈藥中的鐵質彈丸在射入肉體后被雷電魔法生成的電磁鐵吸引，破體而出造成誇張的二次傷害，這便是這一招的原理。

「到此為止吧！我不是靜滯教會的邪教徒，相反，我是來救人的！如果你們是來找靜滯教會尋仇的，那就找錯人了！」

蘇終於把要說的話喊了出來。

「啊！嗷！」

無頭怪人癱倒在地，受了如此重的傷，它也沒有死去。

但至此，沒頭腦與不高興組合已無力再戰。

「蒙斯特！」不高興上前查看沒頭腦的傷勢。

「聽著，我也是迫不得已，是你們先動手的，你的...同伴？現在送醫的話也許還有救...」

「他沒事。」

「但是大概率是活不成...啊？」

蘇看了一眼身旁的無頭怪人，蒙斯特此時雙目緊閉呼吸平穩，竟是睡著了，身上的傷口不斷冒著蒸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復原。

「我說他沒事，聽不懂人話嗎？」

不高興一屁股坐在了沒頭腦身旁，放下了手上殘破不堪的鐮刀，似乎沒有繼續打的打算了。

好一招反客為主，先前聽不懂人話的是誰？蘇的血壓有些高。

「伍德沃特.蘇.薩爾瓦多。」

「誰啊那是？」

「我！我啊！然後那邊的是伊麗絲，伊麗絲.李.多爾多涅。她被靜滯教會抓住了，我是來救她的。」

伊麗絲有些虛弱，但還是朝不高興招了招手。

「嘖...貴族的名字又臭又長，真難記...真是不愉快...」

「叫我蘇就行，你呢？」

「我什麼？」

「名字啊！」

「哦...打輸了還要報名字的嗎？真是麻煩...叫我芙蘭肯斯坦就行。」

好傢夥，還不如不高興和沒頭腦，直接開始演《科學怪人》了。蘇揉了揉太陽穴，他感覺自己三叉神經很痛。

俗話說，練武是為了讓別人跟自己心平氣和的說話，讀書是為了讓自己跟別人心平氣和的說話。此時蘇才深感自己讀的書還是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