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知識與力量（其一）
「嗚嗚嗚嗚啊！」蘇拚命撓著自己濃密且雜亂的頭髮：「不行了...怎麼會這麼難...」
充滿爆炸性信息的入冬節晚宴結束之後，蘇正式成為了無業游民，一直將自己關在閣樓里，潛心搗鼓將來需要用到的東西。
「不愧是中世紀，工業之落後令人髮指！」
停止折磨頭髮的蘇面對一地的木屑鐵碎開始來回踱步，喃喃自語。
「什麼鐵匠鋪，我樓下磨剪子戧菜刀的大爺也比這個強！輻條長短粗細各不相同，螺栓螺絲鑄不出來，天然的橡膠找不到，替代品也琢磨不出來，什麼帝國的心臟，大陸的中心，我呸！」
發泄完了的蘇一屁股坐在地上：「說到底，還是我的知識儲備不足以支撐我點科技樹的，阿蘇啊阿蘇，為什麼你只是個落魄的美術生啊？你要是個理工男現在沒準在手搓核彈了...知識就是力量，何等簡單質樸的真理。可惡啊，力量，如果我有力量的話...」
似乎是被自己的發言蠢到了，他停止了自言自語。
輪椅的製作陷入泥沼，另一邊卻出乎意料的順利，蘇望向桌子上的瓶瓶罐罐。
硫磺，硝石，木炭，感謝法師們在搓火球之餘還兼職所謂的鍊金術，沒錯，最基礎的黑火藥原料。蘇依靠自己大學時期的面子和為數不多的積蓄總算入手了，讚美魔素之靈。
「為什麼這種破壞性的科技點的這麼順暢，琢磨個輪椅就跟便秘似的，我這樣真的沒問題么...話說回來教授知道天然的硝土真是太好了，好險沒去掏公廁，剩下的就是關鍵的配比問題了...在家裡炸了就不好了，有沒有一個地方能安心的炸個痛快呢...？啊！」
爆破鬼才預備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合伙人妹妹——森塔芮.薊.萊茵。金米島魔法用品店有專門用來測試法杖的場地，那裡應該可以。
而且似乎魔法用品店的學徒手上功夫要比鐵匠鋪的夥計強一些，畢竟要雕刻複雜的迴路嘛，對各種木材與金屬也很熟悉，正好順便讓他們幫忙看看輪椅。
想到這蘇就坐不住了，他起身披上外套將所需的東西打包裝箱，下樓時迎面撞上購買食材回來的費萊。
「我出去一趟！」
「少爺，晚餐呢？今天不是要做咖喱嗎？」
「做法我都教你了，你先做起來吧，太晚了就先自己吃了，我大不了當早飯吃，咖喱隔夜更好吃！」
「少爺！」
費萊無法阻攔向來我行我素的自家少爺，只能目送蘇出了家門。
「來年春天要出兵征討雄雞之國，最近的報紙全是這事，為了什麼礦產，就沒有別的事好寫的了嗎，這幫戰爭狂。」金米島的魔道具大師邁巴赫.威廉.萊茵放下手中的公民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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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擠壓眉間。
「這叫站著說話不腰疼哦爺爺，有好多法師老爺也要去前線呢，托他們的福，一般法杖和海茲爾手杖銷量都漲了好多呢。」小森塔芮在貨架前忙碌著，蘇的執著，tr-1海茲爾的編號被她無情省略了。
「雄雞也不是什麼說打就打的小國，如此明目張胆的宣傳，皇太子殿下難道有什麼穩操勝券的計劃不成？我覺得未必，這場爭端已經持續了一年多了，能打下來早打了。戰爭拖得越久最後受苦的還是人民，我們也是一樣，大軍開往前線，訂單必然會減少，這個冬天賺的錢能不能撐到戰爭結束都是個問題。」
「好不容易拉到的合伙人，生意倒了的話我也很困擾，為此我又帶來了新的商機。」蘇拄著手杖走入店中：「晚上好，威廉先生，小薊，吃了嗎您？」
「哥哥！」小猴子竄了過來掛在了人形搖錢樹的手上：「我吃過啦！店裡晚飯比較早，想蹭飯要早點哦！」
「只是個招呼，我還不至於落魄到蹭你的飯。」蘇揉了揉她的頭髮。
邁巴赫也站起身來向蘇致意：「蘇先生，手杖的銷售很理想，這一輪的分紅近日就能給您了。新的商機是指...？」
「還只是實驗階段，想借你們的工坊和後院一用。」
「蘇先生是我們重要的合伙人，這點小事當然沒有問題。」
「您不過問我要幹什麼嗎？」
「在我看來世間絕大多數事物都不牢靠，只有金錢與契約最值得相信，您與我們是被這二者所聯繫的，我為何還需要過問？」老人絲毫不掩飾自己對金錢的看重。
森塔芮可不樂意了：「爺爺！你總是這樣，把錢看的比什麼都重！你不覺得很無趣嗎？世界上肯定有比錢更重要的東西！」
「不是什麼都能置於命運女神的天平之上衡量的，但金錢確是最穩定的砝碼，邁巴赫先生肩負你和夥計們的生計，而且正是因為有他這樣忠於契約的人，我才能安心的推進我的事業。不要對你爺爺太過嚴苛了，好嗎？」
蘇進行了一個稀泥的和。
「哼！」森塔芮把頭偏向一邊，其實她也明白，但她內心崇拜的是手藝超群的匠人邁巴赫，而不是充斥著銅臭味的商人邁巴赫，這種小小的爭吵從她入行以來經常發生，周圍的學徒夥計們也見怪不怪了。
「好了，別置氣了，我還需要你當助手呢。小薊那麼厲害，肯定會幫我的對吧？」蘇蹲下來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替女孩整理了一下她那條總是耷拉下來的背帶，又伸手颳了刮小猴子的鼻子。
另一個世界的蘇不止在景區畫過肖像，還干過很多雜七雜八的工作，兒童美術培訓教師就是其中之一，蘇很擅長與小孩相處，似乎也很招小孩子喜歡，眼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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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相處的時間也沒很長，但也很粘著蘇。
「恩！」女孩恢復了心情。
「您孫女我也借用一下了啊。」
自詡契約主義者的老人點了點頭：「有勞您指教了。」
蘇與森塔芮來到工坊，這裡還是一如既往的亂，到處都是灰塵木屑，魔法道具的邊角料，蘇的閣樓要是長了眼睛，見了此番景象也要自嘆不如。
將黑火藥的構思告訴森塔芮之後，二人開始了簡單枯燥的重複實驗，一邊動手一邊聊著蘇對於輪椅的構想。
「金屬零件的誤差和細節大體上都能用加熱配合塑形術調整，只是想要做到哥哥描述的那樣精密的齒輪咬合就不能加熱了，因為薄厚不同冷卻變形又會產生誤差，需要好幾個人同時釋放塑形術，過程可能要持續三十分鐘到一個小時，不開玩笑的說，比雕刻迴路累多了。」
「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嗎？」蘇很遺憾。
「不，在此之前，哥哥啊，我更好奇為什麼要執著於用鐵呢？」
「誒？因為鐵堅硬穩定啊？」
森塔芮停下了手上的實驗，像看傻子一樣看著蘇：「那為什麼法杖都是木質居多呢？」
「因為木材的魔素響應性能好...」
「對啊！你都想到後續可以給輪椅刻上迴路讓它能自己動起來了，那為什麼不用響應性能更好，也足夠堅硬的木材呢？這是給雙腿不便的人日常生活使用的吧？哥哥難道想坐著輪椅上戰場嗎？」
蘇連連搖頭：「說的沒錯，我無法反駁。」
博物學首席先生也有腦子短路的時候，在他的常識里輪椅就是用金屬材質製作的，他下意識的認為鋼鐵比其他材質更為牢靠，但實際上冶鍊水平完全達不到他的預期，有點鑽牛角尖了。
「輪子想要的有彈性的能灌入空氣的東西對吧？那我們可以試試沙蟲皮...」
「那個我也想到過了，但是氣密性無法保證。」
二人提到的沙蟲與另一個世界的類似，但體積要大上不少，成體甚至能長到人的手臂粗。
「氣密性...？是指沙蟲皮不能長久的保存裡面的空氣嗎？我說啊，哥哥，我們是在討論技術的雛形誒，不管會怎麼樣，先要做出試作品再考慮修改吧？海茲爾手杖我們也微調了好幾個版本呢，你這是好高騖遠。」
蘇再次啞口無言，本來打算讓小姑娘當助手，好好指導指導她什麼叫先進的理念，沒想到反過來被教育了。
「雖然心裡很不爽，但找不到什麼反駁的理由...」
「哥你說了什麼嗎？」
「沒什麼...」
兩人的實驗持續了很久，不知不覺中蘇伏在桌案上進入了夢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