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小雷音寺

土星的83號衛星，驚魂未定的氣氛正籠罩着這裏。而現下，代理瑟.隆王的瑟.貝永老親王更是焦頭爛額，王躲去了莢艙，丟下個爛攤子。危亡的時候，貝永站了出來，他好歹暫時安撫了民眾，和軍方達成協議，投靠了帝國，暫時擺脫了眼下的滅族之危。但整個文明損失殆盡，餘下這6億民眾，今後如何生存？離開了母星，就算有生存系統，但終究這裏與母星的生物頻率完全不同，如果當初不和華族交惡就好了，王國已探測過的宇宙範圍里只有蓋亞的生物頻率非常寬，能夠更快的接納更多不同的種族而不需要過多的基因修改。但......

心中再次詛咒了瑟.隆和他身邊那些好戰的小人，他們考慮問題的空間和時間永遠超不過身前一步的範圍，貝永感到了深深地疲憊，突然丟給他的這副擔子如此沉重又太過悲傷，一生征戰留下的舊疾也在此刻時時作痛，隱隱有發作之勢。

然而，餘下的大多數卻並不和貝永一樣，他們真正抱怨和關心的是已經失去地位、權利和財富；曾經尊貴的生活，天量的財富，瞬間化為烏有，昨天還是高高在上的社會精英，而現在卻需要按配給領取定量的食物和飲水。現實而巨大的落差，使得心理失衡甚至發瘋的提亞馬特人並非孤例。

就在剛剛一群貴族老爺們，帶着下人，把親王堵在了他房間門口，要求：「儘管王國已經不在，但在物資分配上，應當也必須遵循王國以往的階層劃分。貴族不能失了體面，和工程師、士兵這些人領取同樣的物資。」滿懷怒火聆聽訴求后，親王長久積累下來的怨氣，終於在一瞬間爆發了，拿出了從軍時的氣勢，完全未講究什麼體面和禮儀。直接了當，漲紅了臉，一頓老拳招呼了為首者，在衛隊趕來前，親自鎮壓了這群「富貴痴」（親王這樣親切地稱呼他們）。據親歷者事後回憶，貝永親王赤紅著雙眼，手握雙拳，惡狠狠地盯着我們，心念和肢體語言裏都充滿了：還有誰！？！

趕走這些富貴痴，他頹然地坐下：以往的勞工階層幾乎沒人能夠擠上輕舟，至於奴隸，誰管他們去死？也幸好沒有他們，否則很可能已經發生**甚至兵變了。這個時候，得牢牢把剩餘的軍隊抓在手裏。希望帝國儘快打敗華族，我們再想法子定居到蓋亞上......疲憊的親王這樣盤算著，慢慢沉沉睡去。在夢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歷次生命輪迴，在記憶里，他是一位仁慈的醫生，因為照顧病人，被病毒感染。接着，老親王看到在艙室中沉睡的自己......

那頓威風八面的老拳如同迴光返照，一直以來殫精竭慮，已然油盡燈枯的親王，這次沉睡后再沒有醒來。這位提亞馬特社會中，少有的利他者、遠見者終於在重壓之下「解脫」了。儘管在最危急的時刻，他為這個文明續上了保命一口氣，但貝永離開時，僅僅極少數人到場。生前的親王時時與他們的社會格格不入，能體悟他者亦是寥寥。走後，依然被這個文明的所謂精英們孤立。更糟糕的是，他的苦難才剛剛開始。

告別了親人與摯友，儘管他們已無法聽到自己的聲音，心念亦無法傳達。貝永的靈魂再次踏上曾經的旅程。正欲動身，一陣優美的樂聲傳來，他不由向聲音的方向看去，醒目耀眼的光芒，優美的音頻，讓人不知不覺慢慢靠近，最後走入那變幻的光芒之中。然而，耀眼光芒的遠處，另一處通道閃現著微弱但柔和的光，如銀河一般緩緩轉動的光。

這是一個光的通道，踏入其中，靈魂隨即看到了自己在上一生的回憶，如同紀錄片回顧一般，尤其以生命本身從小到大美好的記憶為多。跟隨着記憶，貝永緩緩飄入光芒通道深處，突然之間，強烈的電擊感覺襲來，宛如人直接被閃電擊中，或者如修道者歷經天雷。而和天雷不同的是，這閃電，帶走了往世靈魂的記憶，更使靈魂進入了深度的昏迷。隨即被吸收進一枚漆黑的橄欖型繭中。

在馬爾戴克附近的星空裏，一顆黑色的小型金屬衛星剛剛建成，這裏的倉庫中，已經躺着數萬枚黑繭。就此，貝永的靈魂，成為帝國在太陽系內設置的靈魂收割裝置的第一批之一。等待他們的是被已經被帝國安排的命運。根據達納的計劃，最早的一批靈魂將被投送到已經成為附屬國，或者現在叫監獄的馬爾戴克上。

20萬年後，平行宇宙的地球上，中國有部叫《西遊記》的小說，師徒四人在就快要到達西天大雷音寺取得真經的時候，經過了小雷音寺，那裏的妖怪偽裝成聖佛的樣子，誘騙一行四人。在小說的結局裏，師徒四人歷經艱險，成功翻越了這一難。而在這裏，帝國的小雷音寺-靈魂能量收割系統成功了！漆黑的繭包、漆黑的衛星、漆黑的貪慾......

【作者題外話】：提亞馬特社會：

在提亞馬特社會是典型的所謂精英社會，由精英階層視自己為更優秀的存有，認為對低等階層的人負有統治義務。飼養，是精英們經常掛在嘴上對低階層群體的評價。曾經，為了維持其統治地位，提亞馬特的精英們窮盡了他們已知範圍內所有的方法，延長壽命。甚至不惜極機密的向一些種族學習黑暗的生命獻祭。並試用在奴隸甚至是他們的同族身上。

而在靈魂認識、科技更發達的種族中，一般認為這屬於靈魂的各種體驗而已，物質有高低，但靈魂無貴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