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風華卷 013 一步登天

「我這是…」

當沈萱睜看眼時，愣愣的盯著眼前陌生的一切，完全不了解目前的狀況。

陌生的床、陌生的被子、陌生的…感覺！

是的，那是一種全身上下每一處地方，都充滿了活力，充滿了力量的感覺。

一道道熱流，在她的身體中，有條不紊的運行。

而每一次循環，都會讓沈萱覺得，只要自己隨意的一抬手，就能碎金裂石，萬物辟易！

「你醒了？」

沈萱循這個聲音望去，確實現一個男人正坐在不遠的桌旁，邊喝茶，邊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啊？」

沈萱一驚，卻是終於想起，自己本是要隨陶然習武，只是後來因為承受不了劇痛而…難道，自己竟然沒死？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使勁的閉上眼，然後再睜開，又閉上，繼續睜開…

眼前的一切依然如故。

看來，自己真的沒死，而且全身上下彷彿得到了新生一般。

沈萱的心裡激動極了，然後一把從床上坐起來，激動的道：

「陶大哥！我…我已經成功了么？」

見陶然笑著點了點頭，沈萱一聲雀躍，就yù翻身下床來，但卻突然像是現了什麼一般，只是盯著自己的衣服呆了半晌，然後立即尖叫一聲，整個人迅的埋進了被子里！

好半晌，那被中才傳來嗡嗡如小蜜蜂般的聲音：

「陶…陶大哥…我穿的…衣服…」

幸虧是陶然，要是其他人的話，不一定能夠聽清楚沈萱的話，於是回答道：

「你的衣服和身上都髒了，所以…」

陶然的話沒有說完，但沈萱卻已經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因為她能夠感覺到，自己現在身上乾乾淨淨、清清爽爽，完全沒有任何髒的痕迹。

「對了，你的衣服現在已經乾淨了，就放在床邊。」

陶然說完之後，似是為了避免尷尬，轉身走出了房間。

直到聽那腳步聲遠去良久之後，一個小小的腦袋才從被窩中鑽了出來，望著已經關閉的房門，漂亮的臉蛋兒上滿是紅霞。

……

陶然一出房間，就看到那卓不凡與沈儀二人還在大廳之中。

而那卓不凡，也是趕忙上前來詢問道：

「陶公子，小小姐她…」

他的臉上強自鎮定，但語氣中卻飽含小心之sè。

兩個多時辰了，此時華燈已過，原本熱鬧的醉雲軒中，也只是偶有喧鬧，大部分人都已經準備休息。

陶然沒有回答，徑直尋了一桌坐下，旁邊的丫鬟立即上來奉茶。

這就是天字型大小房的好處，隨時都有周到的服務，陶然取了茶，慢慢品了起來。

卓不凡自是不敢再追問，只得有些焦急的站在一邊，雙眼眨也不眨的盯著陶然那東一房間的門口。

好半晌之後，陶然房間的門又終於又一次打開，粉紅衣裙的可愛丫頭，又一次出現在大家面前。

「小小姐！」

卓不凡喊了一聲，這才鬆了口氣。

「卓爺爺！」

沈萱甜甜的回了聲，但不知道為什麼，似乎她的目光並不敢往卓不凡這邊看，而是有些忸怩的去到了沈儀身邊：

「媽媽！」

俏生生的聲音，聽在每個人的耳中，都無疑是最美的享受。

但沈儀，卻是睜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的女兒，幾乎說不出話來。

瞧她那驚駭的眼神，似乎像是見鬼了一般。

「媽媽？你怎麼了？」

沈萱也是覺得很意外，有些不解的看著沈儀。

「你…你…你怎麼會…」

沈儀覺得自己連話都說不清了。

也正是此時，卓不凡也看出些許端倪來，他的目光從驚訝，到震驚，再到不可思議：

「小…小小姐…你…」

「我…我怎麼了？」

沈萱覺得很是莫名其妙，但沈儀和卓不凡此刻的狀態，明顯都無法給她答案，於是她悄然向陶然望去時，卻見他正微笑的看著自己，又是想到了什麼般，不禁臉上一紅，眼神趕忙躲開。

「唉！」

沈儀突然長嘆一聲，看著眼前的沈萱，突然一把將她摟入懷中，道：

「也許，一切都是天意吧。」

她的目光也是轉移到了陶然身上，只是這一次，顯得那麼的神sè複雜。

「媽媽？到底是怎麼了？」

沈萱顯得滿頭霧水。

「傻孩子…」

沈儀搖著頭，輕笑了一下道：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你現在，已經是先天高手了！」

「什麼？」

沈萱嚇了一大跳，從沈儀的懷裡鑽出來，然後指著自己的瑤鼻，不敢置信的道：

「我…我是先天高手？」

沈萱驚訝的張大了小嘴。

雖然是小女孩兒，但沈萱也明白『先天高手』的含義。

江湖之中，放眼天下，那些先天高手們，誰不是威名赫赫，強勢一方的俠客豪雄！

「是啊，小小姐，你現在全身經脈俱通，已經是真正的跨入先天，比卓爺爺可是厲害多了…十二歲的先天…嘖嘖…我們的小小姐，以後一定能成為名震天下的小女俠！」

卓不凡剛才本來還不敢確認，因為他只是因為看不透沈萱，而猜測她很可能已經到達先天境界，但此刻經沈儀這麼一說，也終於確認了他的猜想。

這可是先天高手啊！

沈儀輕輕一嘆。

自己是花了多少年，才到達先天境界的？

而萱兒她，不過是短短的兩個時辰，便從一點也不通武藝，到現在這個地步…要不是她還不會收斂自己的氣息的話，恐怕自己也想不到她已經到達了先天之境了吧！

他…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能使萱兒如此進展？難道是傳說中的醍醐灌頂？…不對醍醐灌頂是將自己的全身功力傳給受術者，一經施展，傳功者必將全身勁氣消失一空，而受術者頂多也不過能得其十之二、三，如果要是出現排斥的話，甚至會命將不保…所以不論裝滿看，那陶然對萱兒用的都不可能是醍醐灌頂！很可能，是什麼不為人知的密法。

想到這裡，沈儀是愈的明白，那個年輕人，恐怕是不論誰都無法恨，也不敢恨的人物！

哪怕是自己，也不成。

於是她站起身來，拉著沈萱，款款的走到陶然面前，輕輕一福：

「多謝陶公子對小女的大恩。」

陶然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一擺手。

他的目光與沈萱對接，只是這一次，沈萱沒有再閃躲開，雖然還是有些怯弱，但終於勇敢的面對著他，裡面裝滿了異樣的神光。

……

「喲？想不到我一天未歸，天字房竟然住進這麼多客人了？」

伴隨著這個聲音的響起，一個身穿金髦皂衣，頭上帶著一支金簪，腰間掛著一個小巧的金算盤，連腳下鞋子都鑲著金邊，渾身金光閃閃，福氣非凡的胖子，跨入了天字樓的大廳之中。

「在下姓金，還未請教幾位…「

那胖子說話的時候，滿臉帶笑，一團和氣，端的是讓人生不出厭來。

不過陶然依是照例的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沈儀倒是將目光落到了他身上，卻也並不答話，只是不住打量。

沈萱依舊的好奇，還是卓不凡抱拳回道：

「老夫姓卓…」

卓不凡的話未說完，沈儀卻是突然插口：

「閣下可是與北太華劍派齊名的南大江盟三當家：號稱『黃金過處，寸草不生』的金算盤金隆鑫？」

沈儀的話，讓所有人都是一愣。

因為這沈儀以前是從未行走過江湖，基本上對江湖中人，除開那些名震天下的泰斗之外，再無多甚了解。

她是怎麼一口叫出這『金算盤』金隆鑫的名字的？

小姐…果真是變了…卓不凡心中如此一嘆。

而一聽到『大江盟』的名字，陶然也是將目光投到了那金隆鑫身上，然後看到他的腰間之時，突地一凝。

只有那金隆鑫倒沒什麼反常，笑呵呵的道：

「想不到區區之名，竟能落入小姐之耳，真是叫胖子我三生有幸也！各位，胖子我連rì勞頓，不得不告辭回房休息了，請——」

說完，金隆鑫便走回自己的房間，而卓不凡也是此刻才瞭然，這金胖子就是當初小二王波對他所說的，除開天字東四號房顧東臨外，西一號房的客人。

「看來，果真如此。這中州城，有好戲要看了！」

目送那金胖子回了房間，沈儀冷冷一笑道。

卓不凡、沈萱都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陶然卻是眉頭輕輕一皺：

該來的始終要來，自己，也只當完成『本身』的一個心愿吧。

……

同一時間，與中州城相距千里之遙的皇城上京宰相府。

「嘭！」

一聲重重的拍桌子聲音。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滿臉yīn霾的老者，將手中紙條，扔到了地上。

他的旁邊，白衣，手提長劍的劍客巍然不動。

「你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

老者冷冷的望著他，道。

沒有否認，白衣劍客只是淡淡道了一聲：

「是。」

「你！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沒有拿下沈氏一家，讓黑耀、藍陽、赤炎他們三人…」

「你不是惋惜他們三人，是在怕你南方的計劃落空吧？」

白衣劍客毫不客氣的指出。

老者氣極，但卻是無可奈何，壓抑半晌，才道：

「你為什麼當時不殺光沈家之人！」

白衣劍客沉默，好久之後，在老人幾乎都快沒耐心的時候，這才回答：

「我沒把握。」

「沒把握？」

老者一愣。

「是。」

白衣劍客點點頭：

「那個女人…很厲害，她練的武功，好象是…」

「好象是什麼？」

黑衣老者急問：

「那你為什麼當時不告訴我！」

「你沒有問。」

白衣劍客的話，讓老者呆立當場，好久之後，才不得不揮手：

「好了，你出去…」

白衣人不答話，轉身而走，待他走出了房門，老者才奮力的將一隻茶杯狠狠的甩到牆上。

「嘭！」

茶杯摔成粉碎。

「何照衣！」

老者的口中用力擠出幾個字，然後無力的癱倒椅上，良久之後，才又站起來，像是終於做了什麼決定般，嘆氣口氣自言自語的道：

「看來，只能請他去走一躺了！」

說完，寫了封信，喚家僕備好馬車，在黑夜中徑直出了府邸，朝那金壁輝煌的地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