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堪入目
「沐堯，你在幹什麼？」
老王把書放下，頭向前伸，走下講台。
「你個小紫，上闊不是碎覺就是喝水是吧。」
「水杯拿出來。」
沐堯嘗試狡辯：「老師，我沒……」
「老師……」
「拿出來！」
「我真……」
摘眼鏡。
「好好好我拿我拿。」
沐堯不情不願地把水杯從桌洞裏掏出來交了上去。
「還挺花……」是個粉紅粉紅的小杯己。班上的同學很給面子，都沒笑，只是全都帕金森了。
「上課就幾十分鐘，就忍不住了？」（咦——）「下次再讓我看見就不是沒收了啊。」
「那我們接着上課啊，看看這個題……」
「……求x。榮清鯉。」
「啊？」怎麼又cue我？
「說話啊，沒事，說說思路，試試。」
行，你說的。榮清鯉咬牙。
「x，求你了。」
……
空氣突然安靜。
沐堯突然把帽子一袋趴在桌子上抖個不停。
「我＊＊＊哈哈哈哈哈……」
「神他媽求你了哈哈哈……」
老王：？？？
日常不變，一天很快過去，放學后榮清鯉養精蓄銳完畢，背着沒裝幾本書的書包就招呼司機。
「你又去啊？」榮清䴉有些無奈。
「我已經變成小小的形狀了。超過24小時看不見小小就會出現戒斷反應。」
榮清鯉一臉正經地胡說八道。
小小是她給女孩取的昵稱。
「行吧，早點回啊。」榮清䴉鑽上司機的車，打個招呼就回家了。
一開始榮清䴉還每天都陪着榮清鯉一起，但每次都是換裝秀加各種品牌塗塗抹抹，堅持了兩周就膩了，放任榮清鯉隨意進出。
「白く脆く崩れる思いを繋ぐの……」哼唱着輕柔婉轉的旋律，打開房門。
余命3日少女，她很喜歡這首歌。
空靈的聲音與深海般幽邃的伴奏完美地洗滌著心中的雜念，唱法溫和，歌詞卻刺得人生疼。
「貴方に気づいて欲しくて
ただただ歩きまわるの……」
打開門，熟稔地換上拖鞋，榮清鯉放了個小盒子在玄關的桌子上：「兩位姐姐，我順路買了點瀘溪河的泡芙，你們嘗嘗？」雖是疑問的語句，卻沒給拒絕的權利。
黑衣人仍舊不吱聲，槍口瞄準少女的咽喉與心臟。
榮清鯉彷彿感受不到那冰冷的視線般自然地打開層層房門，邁步進入原本空蕩的房間。
沒合上的衣櫃里是不同顏色、款式各異的洋裝、禮服、休閑服飾、睡衣……還有沒收進去的內衣散亂在房間光潔的地板上。
僅僅只是這樣，原本的空洞就被生活氣息填滿。
「小小，姐姐又來看你啦。」
那孩子仍舊眼神空洞，卻將視線移向了榮清鯉。
活了幾千年？那又怎樣，這麼可愛就是妹妹。
經過不懈的努（sao)力(rao)，她終於會對榮清鯉的行為產生反應了。比如……
「伸手，」乖乖伸手。
「上舉，」指尖朝着天花板。
「腿平攤……」
「好，今天就穿這一身吧。」榮清鯉滿意點頭。
巫師帽罩在小腦袋上，蓋住大半張臉，只剩下小喬的瓊鼻和抹上唇膏而顯得粉嫩的小嘴。
簡單的黑袍包覆身體，
柔順黑髮綢緞般環繞身側，帽子陰影下露出的半張臉……
「好、可、愛！」榮清鯉強忍着撲上去prrrr的慾望。
可是還是不肯說話。
不過沒關係，榮清鯉很喜歡也很擅長自說自話。
「我們今天就不美容了哈，恢復得差不多了，簡單地塗一下護膚品就好。」
30minuteslater
「好啦，」榮清鯉拍拍手，也坐在了地板上，和她面對面。「接下來幹什麼呢？」
大眼瞪……大眼一段時間后，榮清鯉狠狠敲了自己的後腦勺一下：「補番補番！」
這段時間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都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認真看番了。
「嗯……殺戮天使先放放吧，先把境界的彼方補完。」
榮清鯉插上耳機，繼續看那個名為未來的少女的故事。
……
意識在遊離，抗拒回歸清明。
眼睛在看，耳朵在聽，鼻子在聞……大腦卻拒絕處理。信息零零散散地被吸收，與外界脫節……
保持這渾渾噩噩的狀態有多久了呢？過來的人換了三個，不，她是第四個，可她們好像是一起來的……無所謂，那大概有四百年了吧……
她在幹什麼？為什麼盯着一個發光的盒子笑？
好像有誰和她說過，那個盒子叫「手機」……對，「手機」。
她很奇怪。
不厭其煩地給她換各種衣物，就算她什麼反應都沒有也絮絮叨叨，說個沒完。
她的「手機」也好奇怪……裏面的小人是在做什麼？動作有節奏感有好像只是胡亂揮舞手腳，嗯，好奇怪……
嘴唇微微開合，不知多少年沒有顫動過的聲帶一發力就乾裂一樣地疼。
吸，呼。
「他…他們，在，」呼，吸，「作…作甚？」磕磕絆絆，她說出了幾百年來的第一句話。
「啊？」榮清鯉好像，聽見了有誰在她耳邊講話。可房間里只有她和小小啊……
「啊！」榮清鯉一把摘下耳機，將耳朵湊到小小嘴邊，「你剛剛……說、說話了嗎？」聲音有些顫抖，音調起伏。
小小（暫定）深吸一口氣，「他們，在作甚？」第二次順暢了許多。
「阿巴，阿巴巴……」榮清鯉搖搖晃晃地起身，雙手伸展，彎腰后靠，抬頭望天（花板）：「小小說話啦！」
極具穿透力的吼聲透過門板，兩秒後門被重重推開，露出兩個……黑洞洞的槍口。
「哎哎哎冷靜冷靜，我只是太激動了。」榮清鯉雙手自覺抱頭，蹲下：
「主要是剛才小小妹妹突然說話了！我一時沒控制住。」
解釋再三后，兩個黑衣小姐姐才半信半疑地離開。
榮清鯉狠狠拍了自己的臉兩下：「呼，我有預感這是歷史性的一步……」
稍微冷靜一點了。
她再次小心地坐下，打開手機：「小小，你剛剛是問他們在做什麼對吧。」
雖然她也想說「原來你不是啞巴啊！」「你怎麼突然說話了？」之類的話。
不過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說話了。
確認小小點頭后，榮清鯉笑着回答：「他們在跳舞。」
小小楞了一會兒，隨即皺眉：「不堪入，目。」
榮清鯉：?？？
你是在向我宣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