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神使給我的感覺就像壓縮了時間。用短暫的幾年甚至幾個月時間過完一輩子，擁有普通人一輩子才能得到的力量，財富，地位。」晴紙的聲音很輕柔，卻帶着些憂傷。

沐辰向後依靠在沙發上，道：「晴紙小姐，對神使好像很了解呢。」

「也許吧。」晴紙淺淺道，「沐神使應該有什麼問題要問吧。」

沐辰不經意的劃過晴紙的眼睛，又迅速移開，瞥見角落有着一束白色花朵，花瓣的頂端泛著枯黃。

「晴紙小姐很喜歡鮮花嗎？現在的天然植物應該很難得吧。」

「還好吧，如果沐神使喜歡，有一家店專門賣鮮花，可以推薦給你。」晴紙表情不變，沒有透露任何感情。

「晴紙！我記得我說過不要隨便帶其他人到家裏。」一位帶着怒意的中年婦女快步走近，晴紙身體一顫，受驚似的迅速起身。

「對不起，母親，這是……」

晴紙話未說完，沐辰上前半步含笑道：「您好，太太，我是神使沐辰，未經允許擅自登門不好意思了，那我就先告辭了。」

沐辰半躬身體，留神二者的情緒，當他提到神使時，沃森太太的表情明顯有了變化。

「是嗎……」沃森太太只是自言自語着，目送著沐辰的離去。

直至出了沃森家，那種監視的感覺才消失。沐辰吐了口氣，身體也不自覺的放鬆。

路上人不多，大抵是因為陽光有些許炙熱，貴族們也不願出門。再者赫爾莫休的皇室與貴族普遍早晨睡覺，相反，夜間的赫爾莫休中間地帶燈火不斷，通宵也時常有的事，隔三差五的聚會，活動與喧鬧華麗的夜市是他們的專享樂趣之一。

想着也沒什麼事可做，沐辰輕喚衍伽，示意要使用眼睛，在得到一聲低沉的回復后，眼前的畫面迅速切換，染上了一層醒目的色彩。

沐辰掃視着道路上的人們，每個人都散發着熒光，若是隔着一層不太厚的障礙物，也能隱約看見。

幾個鬆散的士兵站在樹蔭下，叨叨著對工作生活的不滿，身上的光芒逐漸轉化為緋紅；一對坐在庭院內聊天的婦人，雖然聽不清說了什麼，卻能感受到那份歡愉……看了十幾個人的顏色，沐辰基本摸清了每個顏色的寓意，便轉換了目標，觀察起人們頭頂的倒計時。

一年二月四星期……看着挺健康的啊，估計是遇到什麼特殊情況了吧。沐辰有些惋惜，順着街道看向下一個人。

一年二月四星期……

一年二月四星期……

瓦特？怎麼回事？

沐辰的大腦「嗡」的一聲止住思考，緩了片刻明白了：一年後，這裏的人都會死！不！還不能確定，但萬一……

幾百年的平靜，終於要結束了嗎？沐辰茫然的看着一串串近乎相同的數字，感慨萬千。

「衍伽。」

「怎麼了？」

「倒計時結束，應該會死吧。」

「嗯。」

沐辰無言，靜靜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盯着頭頂發獃。

「喵——」一聲刺耳清晰的貓叫聲從窗外傳進屋內。

貓、黑貓、多瑞太太！她的壽命遠超1年多！

沐辰一個激靈起身，轉念又想起多瑞太太的貓，這時候找她多少有些不太好吧……算了，過段時間再找她吧。

這樣想着，沐辰又一次氣餒的躺下，但心中有了一絲寬慰。

「該怎麼做呢？」沐辰暗暗想，

腦中一片混亂。使用了一段眼睛后，沐辰明顯感到了靈力的消耗和疲憊感，在混亂中入眠。

睜眼后已是中午十二點多，沐辰迷糊的起身，看了眼鐘錶，打算先去趟餐廳。

到了餐廳，由於時間偏晚，所剩的人已是寥寥無幾。

沐辰習慣性的取了幾個蛋糕麵包之類的東西，端著盤子尋找著空位。

扭頭的瞬間，他瞥見了靠着牆角的一個窗戶邊坐着的默。這傢伙真不合群……沐辰無奈的搖搖頭，徑直走向默。

沐辰輕輕放下盤子，默頭也不抬的吃着東西，彷彿對面的只是一陣停留的風。沐辰好奇的探著頭，看了眼默盤中的食物——很白的米飯和帶上大米顏色的水，也就是粥。

「這裏這麼多吃的，又不要錢，不吃白不吃，總吃這個可不好。」沐辰晃動着手中的叉子，順手將一塊沾著果醬的麵包放進了默的盤中，用問詢的眼光看着默，「嗯？」

「糖分脂肪含量太高，你還是別吃這麼多好。」默仔細將碗中剩餘的食物吃盡，看了一眼麵包，道，「我從小就是這樣。」

沐辰吧唧著嘴，聽着默說話，加上之前的交往，確信默一定是出生在一個貧困家庭。

「吃飯的時候不能吃的到處都是，更不能發出聲音。」默收拾好桌子，面無表情的對着沐辰說道，隨後就離開了。

這家教可真嚴啊……沐辰欲哭無淚，吃完東西無意間目光落在了庭院內。

一位銀髮少年坐在長椅上，手中有着小塊的麵包，他的身旁停留着一群白鳥，時而鼓動羽翼，沐浴於光芒之中。

微笑不經意浮上臉，沐辰依靠在窗邊，直至看着最後一隻白鳥的離去，才走出餐廳。

走到室外，沐辰走在路上，思考着該送些什麼給多瑞太太，左手忽然觸碰到口袋中的一個硬硬的東西——是那個裸體木偶。

對了，既然多瑞太太隨身攜帶着人偶，估計她也喜歡吧，不管怎樣，最起碼不會討厭。

這樣想着，沐辰乘車到達了商業區，這裏售賣著各種各樣的東西，服飾、食物、工具等，幾乎無所不有。

順着街道邊走着，很快發現了一家玩偶店，沐辰便推開了門。

「歡迎光臨！」前台的少女微笑着迎接沐辰，「您需要些什麼呢？」

沐辰看着木架上的玩偶，道：「我想買個送人。」沐辰回憶著多瑞太太的人偶，繞着一個個架子挑選著類似的人偶，最終選擇定了一個人偶。

包裝完畢，沐辰付完錢，少女笑着道：「想您這樣的人還是很少見呢。」

「呵，也許吧。」沐辰回應到，隨口問道，「你們這裏有沒有什麼常客？」

「常客肯定還是有一些的，有一個是最近買了好多的客人，不過只是買一些人偶的衣物，從來沒買過其他的，哦，對了，她還定製過一次玩偶的頭，不過近幾天都沒來。」

「是多瑞太太嗎？」沐辰下意識反問。

「嗯，您也認識她嗎？」

「不太熟，」沐辰道，「那再見了。」

到了多瑞家，沐辰猶豫了一陣，還是上前敲了敲門。

「嘎吱——」門打開，裏面是一位中年女士。

「您好，我找多瑞太太，她，不在嗎？」

「哦，多瑞太太最近出門散散心，不在家，這幾天估計不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