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緣
這樣看來，衍伽也存在了許久了。如果他確實沒有失憶。
沐辰打了個呵欠，對於他這種看書困難戶，想要通過書籍尋找信息，實在是煎熬。
算了，估計也沒什麼有用信息了。沐辰想着翻了大半本書，也沒什麼更多有用消息，再者他一看書就犯困，乾脆直接睡覺了。
到了半夜，沐辰迷迷糊糊的醒了，翻來覆去睡不着，兀的從床上坐起，盯着牆面看了幾分鐘反倒越來越清醒。
沐辰一把拉開窗帘，今夜的月亮格外大，也異常明亮。藍月懸在飄渺銀白的雲層中，柔和的散發着與周圍氣氛有些不符的虛無淡藍色光。
不知為何，沐辰反而覺得藍月有着一絲不同尋常的美，想着反正也睡不着了，就決定出門晃悠。
夜晚的宮殿幾乎沒什麼人，除了一些值夜者要看管附近。
沐辰很快出了宮殿，隨意的走在街上。如果是在祭典的晚上，這時候應該還是燈火不斷的吧，沐辰看着眼前漆黑一片的空蕩蕩的街道，不禁在心裏感嘆到。
其實在這個地方看見藍月的日子並不多，至少沐辰印象中只有兩次，其中一次就是今天。
晃了一圈，沐辰忽見身旁的兩棟房屋之間有着一條狹小的路，盡頭透著一抹橘黃的燈光。
沐辰想了幾秒，轉身走進。小路看似幾乎無人走過，腳下是泥濘的碎石堆和雜草，兩側也是貼的很近，僅容一人通過。
就這樣艱難的擠了不知多遠的路，沐辰才看見了燈光的來歷。那是一家荒敗的小木屋。也許是常年處於陰暗潮濕的環境，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腐朽的氣息，木板的縫隙中長著些苔蘚。
「嘎吱——」木屋的一個窗口被人從內部打開，「來客人了。」一個女聲飄飄悠悠的傳出。
緊接着，屋內也亮起來昏暗的燈光，但也勉強夠看清附近。
「這裏是做什麼的？」沐辰打量了一番，依舊摸不清為什麼要將店鋪開在這樣一個荒僻的地方。
窗口內的少女身着黑色長袍，看不清臉，聽到沐辰的話，輕笑一聲道：「第一次來吧，我這裏可以幫你完成一些完成不了的事情。」
沐辰不解的看向少女，不明白她的意思。
「什麼事都可以嗎？」在得到了肯定答案后，沐辰問道，「那可以買一些我想要的情報嗎？」
「當然可以，」少女回道，「不過，我這裏有個規矩，首次來的客人暫不可以進行交易，但是，可以贈予你一個東西。」
少女一邊說一邊取出個東西，交給沐辰，沐辰接過，那是一個沒有頭顱的裸體木偶。
「將它隨身攜帶，若是有緣，下次再見時，就可以進行交易了。
再見了，客人。」少女緩緩關上窗口，留下一臉錯愕的沐辰站在無人的街口。
沐辰抬頭看了眼藍月，隱約可見一個形似兔子的身影，無意識的說道：「有隻兔子在月亮上呢。」
恍惚中，腦海中的聲音與神秘少女的聲音在寂靜的午夜響起：「沒有兔子，只是被撞擊形成的傷疤罷了。」
「等等，你有什麼問題？」神秘少女的聲音忽又響起，「破例一次，免費。」
沐辰驚喜的看向關閉的窗口，瞬間嚴肅道：「請問，你認識衍伽嗎？」
「衍伽……」少女重複著二字，彷彿回憶着什麼悠遠的記憶，「他，是一個存在與這個世界的惡魔。」
沐辰愣在原地，環視着周圍，空無一人的夜晚又陷入沉靜。
停留了幾分鐘后，沐辰走出了小路，回頭望去，橘黃色的燈光隱隱飄散。
回到房間，沐辰看着手中不大的木偶，思索了許久，塞進了經常穿的大衣的口袋裏，感到一陣困意，又回去睡覺了。
意外的這睡得很踏實，一直到天亮，沐辰披上大衣將書本還回圖書館。
結束之後，沐辰吃了點無味的早餐，偶然聽見隔壁桌兩人的談話。
「誒，據說昨天有人在將感染者送去五階的路上襲擊，那幾個感染者全逃出來了。」
「啊？不會吧，那病毒傳染開不就完了嗎？」
「是啊是啊，關鍵現在還沒有除病毒的方法，而且五階的人又多，一旦傳染開……」
「不過還好我們在一階，暫時應該還不會蔓延到這裏。」
「唉，可是我的父母都在四階境內，萬一……」
……
聽了好一段時間，沐辰也了解了實情。
看來幾百年的平靜終究還是要結束了。不出所料，很快又傳來了最新消息：五區半數人都被傳染，約有數十萬人被感染。目前病毒傳染依舊不受控制。
唉，才上任幾天啊，就攤上這事，估計以後有的忙活了。
等了半天，沒有收到命令的沐辰倒是很意外，通過詢問，他了解到君主只是封鎖了四階以內的地區，禁止五階的人入內。
這種處理方式，沐辰乍一聽對君主的殘酷感到一絲厭惡，卻也能理解。本來城內的資源就短缺，五區除了地下城外最貧窮的地方，與地下人不同的是他們總想着叛變或出城，曾經挖了條地道，差點出了城，幸好及時發現。相比之下地下人更聽話，服服帖帖，只發生過幾起叛亂，是奴隸的不二人選，肯幹活，不求報酬。
沐辰出了宮殿，循着記憶找到了昨晚的地方，卻不見那條破敗小路，略有些失落的走開，意外遇到了多瑞太太。
幾天不見，多瑞太太的狀態差了好多，頭髮幾乎全白，臉上的皺紋也多了不少，估計還沉浸在痛苦中，沐辰的心中多了些愧疚。
「多瑞太太，您好。很抱歉，沒有救回你的貓。」沐辰上前道。
多瑞太太回頭看了看沐辰，硬生生的擠出一個笑容，道：「沒關係，你也已經儘力了，再說，銀他早就到死去的日子了。」
「嗯。」聽了多瑞太太的話，沐辰不知道回什麼才好，又感覺有些怪異。
多瑞太太說完便回了頭，一個東西從包里掉出。
沐辰撿起來，發現是一個玩偶，棕黑色的短髮，額頭有着一個月牙形的圖案，身着黑色衣服。
「多瑞太太，您的東西掉了。」多瑞太太回過頭，接過人偶向沐辰道謝。
怎麼感覺和那個少女送給我的好像啊……沐辰低聲呼喚衍伽，畫面切換，多瑞太太的身體狀況很差，但壽命還有四十年左右。
沐辰一邊想着一邊走回宮殿，又一次偶遇了晴紙。
「早上好啊，晴紙小姐。」沐辰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你好，沐神使。今天應該有空去我家做客了吧。」晴紙含笑邀請。
「嗯，謝謝了。」沐辰猶豫一陣，那天的詭異眼神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但說不定能從晴紙小姐的口中得到一些信息。
沃森家的別墅很大很豪華，鍍金的欄桿組隔着，邊緣種了一圈人造銀杏，「等到秋天來看就好啦。」晴紙看着一樹樹銀杏葉，對沐辰說道。
進了屋子是一個用來接待的大廳，沐辰隨晴紙坐上沙發。
「神使的生活一定很忙碌吧。」晴紙遞給沐辰一杯咖啡，開口道。
「目前還可以接受。」
「說到底，應該也沒有人想當神使吧，如果不是被迫……哦，不好意思，我不該說這個的。」
「沒事，神使的一生與普通人相比確實艱苦許多，不想當也是很正常的，」沐辰微笑着說，「也許我就是為了普通人的平安而努力的，畢竟這種事情，必須有人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