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隅已逝
走在帝都繁華的大街上，不知為何，秦絮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虛，周遭的叫賣聲和女人的嬉笑聲彷彿構成了斑駁的光點，輕飄飄地落在他的心頭，激起圈圈漣漪。
「嘁，十五歲，我都能幫我爹殺豬了。」
他坐在馬背上，突然回憶起窄巷的夥伴瞧不起人的眼神。
「是啊，不能一輩子做個庸庸碌碌的人吧。」他勒緊韁繩，加快了馬速。
……
「哎！說你呢，出示一下身份證明。」帝都城門口，一位膘肥體壯的守衛軍攔住了秦絮的去路。
秦絮見狀也不慌張，慢慢地從衣兜里掏出一紙文牒交給了他。
「帝都大街不準騎馬，你不知道嗎？」那位守衛軍瞟了兩眼文牒，嚴厲地問道。
秦絮摸了摸脖子，低聲下氣地解釋道：「這位官爺，小人的家鄉在西邊的戎蓃，原本是村子裏的馬販，想着來帝都撈撈油水，誰承想在帝都混都混不下去，這就要回家了。」
「哼，你們這些毛都沒長齊的小孩老想着來帝都發大財，還不是一事無成。」
那守衛軍對着秦絮嘲弄一番，揮揮手放秦絮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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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郊野林
大雍人口稀少，從帝都離開后便越走越荒涼，眼看着正午的太陽就要升起，秦絮還未走出這雜蕪的樹林。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秦絮心中警鈴大作。
「人生何處不迷茫？東隅已逝，桑榆非晚，逃跑非君子所為。小公子若是有能力，何愁來日不能大展宏圖？」
抬首，湄卿凌厲的眼神撞上秦絮的雙瞳，凌遲著秦絮的神經。
一瞬間，他感覺事情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不可名狀的無力感頓上心頭。
「怎麼會……？」
他獃滯地看着湄卿。
「咱家對小公子的動向一清二楚。」他解釋道。
您很聰明，計劃也十分周密，但您涉世未深，還是不明白人世雜蕪，凡事都要多個心眼才好。」
秦絮並非蠢笨之人，但湄卿這番話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
「公公，回去之前，讓我死個明白吧。」他認命般垂下了腦袋。
「呵呵，小公子這些年在帝都能聯絡的上的線人和購置的地圖都是些什麼人啊？」湄卿反問一嘴。
秦絮面露震驚之色，好在一會兒就穩住了心神。
「我不相信，你說他們是你的人，說明你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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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不少好處，如若我得到的情報是假，那麼真貨應該在你們手上。」
「哈哈哈哈哈…」湄卿囂張的笑聲回蕩在樹林之中，聽得秦絮眼皮直跳。
「小公子還真是不開竅啊，咱家只是收買了他們，又沒有給他們指示做法，你所委託的都是些市井小民，你不知道的，他們能知道嗎？你到底指望他們能做些什麼呢？」
秦絮：……
原以為人的見識會隨着年齡增長而變得寬闊，沒想到這些被囿於一方天地的人終其一生也只能達到一個高度，他不想步其後塵。
「…我受教了。」
「但是公公，我有我的原則，我這一生太安靜了，我決定自己的路必定要勇闖獨行。」
秦絮安靜地說完，縱身下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了後背扛着的雙槍。
「我拒絕回宮。」
當着五個字從秦絮的嘴中傳出時，湄卿的眼神，也是一點點的陰沉了下來。
隨之而來的是他體內凌厲的波動緩緩瀰漫在樹林之中。
顯然，這位大雍的掌權大監怒了。
「由不得你拒絕。」
湄卿淡漠地看着一臉平靜的秦絮，緩緩開口：「您得先有實力，才好說拒絕！」
跟隨而來的士兵也抽出了砍刀，向秦絮逼近。
面對咄咄逼人的對手，秦絮紫色的瞳孔中也是浮現出了凌厲之色。
他猛地爆沖而出，兩手熟練地揮舞著雙刃，體內強悍的氣息陡然爆發。
「小公子竟如此強悍？」湄卿眼神一凝，但也沒有絲毫退讓的打算。
只見他手中的拂塵瞬間變寬一丈，猛地向秦絮所在的方向抽去。
巨聲爆裂開來，驚起一地塵土，波動所過之處，連參天大樹都沙沙作響。
湄卿再也不敢大意，冷聲問到：「小公子究竟到了什麼境界？」
「我從未測試過，但您的實力似乎是望天境後期啊。」秦絮擦了擦嘴角滲出的血，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容。
轟！
滿天的粉塵還未散去，膨脹的拂塵就帶着滔天的力量對秦絮鎮壓過來。
「小公子天賦異稟，是咱家之前眼拙了，聽我的，跟我回去，必定有大好前程！」
秦絮沒有動搖，而是立刻丟棄了雙槍，口中念念有詞，飛快的在空氣中比劃了一個極其複雜的陣法。
「你竟會佈陣！？」湄卿震驚的神色再次浮現。
「…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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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了，公公就在此等候一刻鐘吧，告辭。」
話音剛落，一個堅實無比的大陣閃耀着金色的光芒，它緩緩顯形，將所有人都困在其中。
脫力的秦絮一刻也不敢多留，牽起馬洒然而去。
……
此陣雖然厲害，但也不像秦絮說的，能夠困住湄卿一刻鐘，但是等到湄卿破解陣法之後，秦絮早已離去，以他的實力，找到自己猶如大海撈針。
他知道，此計或許會直接激怒皇室，給自己招致殺身之禍，但是他別無選擇。
——大雍——皇宮——
「他果真如此厲害？」
黃金的搖椅之上，一位雍容華貴的女人臉龐扭曲地看着湄卿。
「殿下，來者不善吶。」
「此子不可久留，他活一日，對我炎兒來說就是禍害，本宮命你即刻去找到他。」
湄卿挑了挑眉，正欲說話，一個小太監突然連滾帶爬的進了女人的宮殿。
「殿下不好了，大…大皇子他在乾坤殿與風明公主發生了爭執，現在已經打起來了！」
「什麼？…我就知道，這大皇女遲早要毀了炎兒的前程！」
女人得意洋洋的臉瞬間變得咬牙切齒，她提起頎長的裙擺火急火燎地向乾坤殿衝去。
湄卿不以為意地站在原地，目送著女人的背影。
在皇后的陣營做了十幾年的卧底，若真能帶這如此出色的小公子回宮，他便能夠擺脫施壓，名正言順地回到皇帝麾下，不用再與這個蠢女人和她的蠢兒子下棋了。
運氣再好點，他也很願意為秦絮所用，依此子展現的實力，未來必定前途似錦，後期的好處自然少不了。
「湄卿，你這老狐狸又在心裏打什麼算盤？」
珠光寶氣的鸞鳥屏風后，一個身着軟甲的少女無聲走出，英武的臉龐帶着些許稚氣。
湄卿連忙賠笑:「昌月將軍，什麼風把你吹到這兒來了？怎麼，最近朝廷景況不佳，打算向皇后投誠？」
「哼！」少女冷哼出聲，「讓我投誠？她配嗎？」
「呵呵，將軍志向高遠，也要早日擇良木而棲才是啊。」偽善的笑着，湄卿快步離開了皇后的宮殿。
「怎麼回事？昌月將軍不是在遙遠的邊疆駐守嗎？為什麼會出現在後宮？是誰安排她來的？她到底要做什麼？」
連環的疑惑如春筍抽芽般在湄卿的心裏破土而出，他感到一陣惡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