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翅難逃
帝都，近郊
「呼——」終於走出了這片烏煙瘴氣的樹林，可以開始策馬揚鞭了！
「不過，若真如那死太監所言，這地圖是假的，那我又該去哪？」
秦絮抬起頭，目光似是穿透了五光十色的晚霞，看向了極為遙遠的遠方。
猶豫過後，他攤開了手。一簇微弱的火苗從掌心升起，將陳舊的地圖燒得一乾二淨。
「算了，要這羈絆有什麼用，從此以後，天涯海角任我闖蕩……」
「咳咳！」
還沒等秦絮發表完他的豪言壯志，身後便冷不丁的傳來一聲熟悉的咳嗽聲。
秦絮回頭，眼睛倏地睜圓。
「……老師？我是累出幻覺了嗎？」
李老將軍陰惻惻地站在秦絮身後，聞言也是擺出一副臭臉：
「你要真是逃亡這小半天就累出了幻覺，那還是別當我學生了。」
秦絮心中的思緒波濤洶湧，挺拔的肩膀也肉眼可見的慢慢萎靡下來。
「所以，您也是來抓我回去的？」他的聲音輕若蚊蠅。
李老將軍明白，自己的得意門生此時恐怕頗為不甘，但腦子裏卻蹦不出一句平日兵法斡旋的話術。
「……嗯，其實為師來的路上都想好了要給你講講道理，現在覺得，反正都得回去，就略過那些步驟吧。」
秦絮：……
他太知道李老將軍的實力了，那可謂是老當益壯啊。
如果說面對那個死太監時還可以輕輕鬆鬆地打敗，那面對李老將軍躍天境中期的實力，他只能甘拜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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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把那閹人打跑了？哈哈哈哈哈哈乾的不錯…」
午夜，守衛軍目瞪口呆地看着平日裏凶神惡煞的李老將軍親切地挽著秦絮的肩膀，幾乎是連拖帶拽地將他弄進了帝都的城門。
回到家，秦絮的眼睛都是腫的。
小院依舊寧靜，偶爾有蟬鳴傳來，為院中二人的心底增添了一份焦慮與不安。
「你說你，跑什麼跑，被皇帝盯上的人，必定是無處可逃，現在怎麼樣，被抓回來了吧，還搞得一身是傷。」
袁姨邊上藥邊嘲笑着不自量力的秦絮。
「不跑了不跑了，嘶…好疼。」
「活該！明天就會有宮裏的人來接你回去，你若是不逃，至於像現在這樣遍體鱗傷嗎？」
「我這是英雄的徽章，你懂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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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隨你的便。」
小院的燈，發揮着他最後一晚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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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罷了，我本就不甘於平庸，豈能安於一隅。」
今天的秦絮起得比往日都早，等到袁姨起床時，他已經練了兩個時辰的劍。
只見碧綠的柳樹之下，一道玉樹臨風的身影似游龍一般瀟灑，持劍的手法變幻莫測，隨着腳步的移動，驚起一地塵土……
當清晨的第一縷朝陽射進昏暗的小院，秦絮已是汗如雨下，他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試圖用這種方法來驅散自己內心的不安。
袁姨一改平日潦草的作風，顫顫巍巍地打着水井裏的水。
近日，她無數次地回想那個暴風雨中的陰冷小巷，回想幼年的秦絮揮拳撲向企圖侵犯自己的醉鬼的一刻，她自己卻沒有拉開醉鬼，而是怕得捂住了嘴，快要哭出來。
好在，就是那一次，她見證了秦絮早早覺醒的雷電天賦，那稚嫩的拳攜帶着恐怖雷電的攻勢重重地砸在那人的頭上，他瞬間倒在地上抽搐，全身變得焦黑。隨之浮現的，是秦絮那殺伐果斷的瞳孔。
「怎麼了袁姨？你怎麼看起來比我還緊張？」沒聽見袁姨的嘮叨，秦絮感到很疑惑。
「哦…沒事，你去宮裏一時半會兒出不來，記得給我捎信啊！」
「得嘞！」
……
此刻，湄卿站在小院之外，聽見了院內的嬉笑聲，卻遲遲沒有敲門。
等到日上三竿，秦絮已經在袁姨的壓迫下整理好了着裝。
「你去和他們說，說我穿這破衣服穿了半個時辰，你看他們會不會笑死我。」
秦絮氣憤地扯下了鑲著寶石的髮帶，一頭墨色的瀑布傾瀉而下。
在大雍，只有貴族男性才有資格留長發，這也是他老是感到羞恥的原因，這讓他看起來與周圍的夥伴格格不入。
但在袁姨看來，眼前帥氣的秦絮簡直是自己的佳作。
此時，門外的湄卿推門而入，一抬眼便看見了被收拾得乾淨利落的秦絮。
他愣住了，想起一個與他十分神似的人。
「哈哈，別看小公子平常灰頭土臉的，咱家早就看出您和十幾歲的孩子相比有一種突出的氣質，如今好好打扮一番更是如此。」
面對湄卿突然的討好，袁姨眉頭一緊，警惕地看着他。
秦絮卻十分清醒，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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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死太監應該是昨天被自己的實力嚇住了。
「咱們走吧，公公。」秦絮笑得邪惡。
………
「小公子，礙於身份問題，咱們只能委屈一下，走小道回去了。」
秦絮：「你原本可以不說話，省的膈應我。」
湄卿挑挑眉，不置可否。
———大雍皇宮———
「什麼？現在去見皇帝？」
屹陽殿內，秦絮過於激動，直接把口中的香茶噴了出來。
湄卿好不容易看到秦絮緊張的樣子，不緊不慢地開口：「更快的見到自己害怕的東西，難道對成長沒意義嗎？」
「那也要準備一下吧，我一會兒說錯話怎麼辦？你來替我砍頭？」
「……小公子放心，虎毒不食子，咱們陛下是個慈父。」
秦絮：……
待到日理萬機的大雍皇帝有空接見他的么兒之時，已是日落西山。
秦絮聞着殿內的香爐，正昏昏欲睡，卻被侍衛一把扛起。
皇宮的天四四方方，偶爾能瞥見一抹暖橙色的晚霞，與外面的天空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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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絮…絮兒。」
秦絮抬頭，眼神無光地看着眼前自己的皇帝父親。
和想像中的虛弱老頭不一樣，這皇帝是個極具威嚴的中年男人。
看着他居高臨下地睥睨著自己，雖然滿口愛稱，但秦絮感受不到絲毫的溫暖。
沉默良久，終是那坐於太極椅上的九五至尊先開了口。
「孤聽聞，絮兒武藝超群…你可願意，和父皇切磋切磋？」
秦絮沒有講話。
當然，大部分原因是他不知道如何得體地回話，他害怕和之前一樣，一開口就像得罪老師一樣得罪了父親。
於是他慢慢地站起身，從靴子中掏出了一柄短刃，凌厲的眼神直指殿上神色漠然的皇帝，秦朔。
「宮人敲響暮鼓之時，速速來乾坤殿見我。」
秦朔的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容，似乎對自己么兒的傲慢無禮十分滿意。
回到自己的屹陽殿，秦絮依舊什麼也沒有做，只是找了個高聳的閣樓，站在上面極目遠眺。
他望不見彼岸的小院，只有高懸的月亮，飛翔的鷗鳥，綿延的假山，它們無不在倒映着他身後無盡的孤獨。
「老師，我真的要全力以赴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