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鷹鳴
鷹鳴
上午的太陽愈發的毒辣起來，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給青石路增加明暗的花紋，微風一吹影子隨着樹葉變換整個河岸都在晃動一樣。
兄弟兩個一前一後的走着，只有那腳踩枯枝發出咔嚓聲音，鄭知跟在後面低頭踢著擋路的小石子，還是一副生氣的樣子，鄭簡想回頭和他說些什麼，剛要開口又退了回來繼續往前走，這樣反覆了兩三下終是停下步子轉過身來，鄭知不知道是沒看見還是怎麼回事用力一腳將一顆大石子踢到了鄭簡的腳腕處，抬起頭裝出惡狠狠的樣子問道：」我再閉氣一會兒就要贏了，你把我逼出來作甚？「
鄭簡沒顧踢過來的石子，思量了一下道：「我知道你閉氣功夫了得，這安大哥本就是我們這數一數二的，你若比過了他，給你那錢要到是不要？」
被這一問鄭知頓了頓，停了腳下的小動作，鄭簡見他聽了進去趁熱打鐵道：」他也是頭腦一熱說出那種話來，鄉里鄉親，平日裏也幫了我們家不少忙，若是今日比過了他拿了錢日後怎麼相處？「
未經世的少年本就心地純良，走了一路也冷靜了下來，又被鄭簡這麼一問，也是放了下來，臉上笑顏展開，道：」說的也是哦，前兩天安大哥還給我修了魚竿呢？「
見到弟弟這麼快的明白了過來，鄭簡也是欣慰了一番，將左手拎的鯉魚換到了右手道：」這鯉魚還挺沉，回家叫母親煮了魚湯去。「
」那可不，這可費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才弄上來的。「鄭知一臉得意的說道，說罷兩人并行着繼續往家走去。
走到院門前時，看到那栓在柳樹下的老馬正低頭伸到水面貪婪的吮吸著，遠處叫賣的商販並沒有打擾到他，還時不時的搖一下尾巴，看到院門虛掩著鄭知朝着院內大喊了一聲母親，沒有回應，大黃狗也沒出來，應該是跟着母親去菜地里了還沒回來，二人推開門就直接進去了。
正要進屋，昨晚留宿的老者從側屋慢慢的走了出來，鄭簡連忙拉住鄭知朝着老者深深的鞠了一躬:「舍弟不懂事，驚擾老先生了。」
老者舒展了下筋骨，微眯着眼不緊不慢的說道：「不妨事，我早就起來了，感謝你們讓我留宿一晚，特來辭別」。
鄭簡把手裏魚交給鄭知示意讓他放到裏屋去，然後自己對着老者禮貌的說道：「老先生言過了，我們這茅室土階，不周之處望老先生海涵，旅途疲憊，休息兩天養足精神再出發也不遲。」
老者剛要開口，門口老馬突然仰頭躁動的嘯了一聲，圍着那柳樹轉了幾圈。
「香油嘞，上好的香油！」鄭簡聽到這叫賣心想原是這賣油老翁驚動這老馬，可這老翁怎麼從沒見到過。
正在疑慮間，卻見老者腳尖輕輕一點地面，居然憑空而起，越過圍欄，穩穩噹噹的落到青石路上，儼然一股宗師之風，留下一句好好躲著不要出來，鄭簡雖然見過平常的拳腳功夫，但是如老者這般的還是頭一回，一時間都忘了回答，怔了一下才連忙躲到大石磨後面。
剛探出頭就看到一枚暗器從上而下斜著朝老者面門射了過來，出於本能的喊了一句小心，老者卻像沒聽到一樣沒有避讓，鄭簡心頭不猶為他緊張起來，轉念一想，老者也是厲害人物定然不懼這小小暗器，心情就舒緩下來。
再說這暗器眼看就要命中，只見老者身形一閃，整個人移了半寸，暗器貼着他銀白髮絲而過，重重的打在了他身後的青石路上，接觸瞬間擦出了星星花火，不等人反應，隨即又是幾枚射了過來，卻都被老者恰到好處躲過。
片刻安靜之後，響起一聲極為尖銳哨聲，好似那天空中來覓食的雄鷹叫喚一般，隨即從柳樹上蹦出五六個棕黑色衣服的刺客，臉部裹得極為嚴實，只露出那如鷹般的眼睛，也沒多餘的話操起手中的兵刃就朝老者奔襲而來，兵鋒凌厲，招招致命，可卻都被老者輕巧躲避，未能碰到他衣服分毫，片刻之間幾人已經攻了上百招，招數開始重複，老者看準時機，又是躲了一輪攻勢，手裏運足了氣勁帶着袖袍一掃，幾人見了連忙轉攻為守，把兵器橫檔在胸前，卻擋不住這勁力，硬生生的被震飛到兩丈開外，倒在地上，嘴角也滲出鮮血來，就這一擊幾人便已無再戰之力。
「斬陣子，老夫今日來會會你」這聲音剛才似乎聽過一般，不是別人正是那賣油老翁，他放下了油擔子，摘下遮陽斗笠往前一拋，這斗笠速度極快，邊沿的竹條都要脫離出來一樣，又見他腳下發力，趕上那空中的斗笠，重重一記踩在了上面，借了這一支點居然整個人跳高兩尺有餘，當他停止上升下落時忽地掠腿斜跨，換做一個腳向前沖的姿勢，破空有聲，天本無風，河邊柳樹卻硬生生的搖曳起來，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在減少，整個人如同鐵胎弓射出的箭一般殺向老者。
「二疾斷風，原來是飛鷹宗。」老者睜開眼喃喃道，面對那如山般海嘯而來的一腳，沒多考慮，身體往後站了站，伸出雙手，一手成掌，一手化拳，以拳抵掌，準備接下一招，當這拳掌與腳觸碰之際好似地震一般，那些柳枝如被斧砍一般斷裂開來，老者腳底下的青石發出滋滋聲，鞋底居然延申出幾條細小裂紋，可見這對抗威力之大。
時間似乎停在了這一刻，兩人維持着這動作，表面風平浪靜，他們卻是在比拼着內力，稍有不慎就是重傷。
鄭簡看着他們在那僵持，自己出去有沒啥用，只能在後面干著急，他正焦慮間卻有了新的情況，只見老者右腿向後發力，那拳掌往前推了半指，賣油老翁也是不讓，加大了腿上力度，慢慢又推了回去，那青石的裂紋倒是越來越大。
又過片刻青石終是抵不住了轟隆一聲裂成了數塊，老者也是抓住這一瞬間使出全身力氣推了一把，賣油老翁也借勢彈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