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閉氣
閉氣
暮春的早晨，太陽初升，金色的朝陽撒在幽幽的山谷中，一群羊兒在將那剛長出來的草啃出了新茬，旁邊的大青石上坐着一個少年，正拿着一本書在看着。
「簡子哥！快看我這剛釣的這條鯉魚，大不大？」鄭知大聲的喊著，驚的那安心吃草的羊兒咩咩的往山谷裏面擠去。
鄭簡也是被他這聲擾到，合上書瞥了他一眼，只見他全身濕了大半，褲腳被皺皺巴巴的卷在膝蓋處，再往上左半邊屁股那塊一片黃泥，像是印上的一樣，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這是釣魚還是魚釣你呀。」
鄭知把鯉魚放在青石另一頭，一隻手按在魚頭那截，從腰間扯出新摘的柳條，用力穿過魚嘴一扯，將柳枝兩頭打了個結，又拎着往上提了提確保繫緊了，空下手來看着自己兩手魚身上的粘液就往青石上蹭，邊蹭邊說着：
「嘿嘿，這魚勁大，把我竿子扯斷了半截，扯了就想跑，你說我浪里小白條還能讓個小魚給欺負了，我眼疾手快抓住那半截竿子遛了一圈就給它弄上來了，遛魚時在岸邊不小心滑了一跤，不礙事。」
看着鄭知把他這一方靜心平台弄的骯髒不堪，站起身來，皺了皺眉毛佯裝生氣道：」你就吹吧，還浪里小白條。「
「不是吹牛，就咱們村沒有人能比我閉氣時間長，而且我水性極佳，不信你去問。。。」，鄭知這小子又在這侃侃而談，不過水性確實不錯，被他母親用掃帚做思想教育時他就往水裏跑，一游就是一上午，就差長出鰭來了。
正當兩人打算拎着鯉魚回家，同時被河對面官道上揚起的一片塵土吸引，奔來大概十來騎，馬上人皆藍袍，腰懸青刀，個個威武雄壯，好不威風，當首那人袍色更深，正方國字臉，兩撇八字鬍，面無表情，也無佩刀，背上背着一柄長槍，槍頭套著牛皮槍囊看不出槍鋒。
鄭家兄弟看着愣了神，直到這行人馬遠去，才想起往家趕，鄭知又看了一眼輕輕的喃了一句：」我以後也要這樣。「
朝食過後，小鎮普通百姓人家都準備出門勞作，不料今日被一隊人馬打亂了往日節奏，只見他們在橋頭的空曠地停馬跨了下來，尋了個樹蔭下，從旁邊人家借來張桌子，擺上紙墨，又在另端一擺了個刻漏，有個拿出銅鑼繞着空曠地走起來，清了清嗓子，用力敲了三下大聲喊道：「各家各戶且聽着，今日我們弄川會招收弟子二十，合格者賞錢三千！」
畢竟這事在這偏隅小城頭一遭，大傢伙都停下手頭事情朝這聚了過來，片刻功夫就在那圍了一圈，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來。
「這弄川會不是一直在大城招弟子嗎？怎麼會跑到我們這小地方來？」
「我聽說呀，如今南方和北方斗得狠切，我們這邊雖然地處偏隅，畢竟受於弄川會管控，招收幾個弟子也是正常。」
「想想還是對我們有好處，省得去大城，那邊競爭可比這激烈多了！」
」事是個好事，就是不知道怎麼才算合格？「
弄川會，本是江南一個小幫派，在初代妙花樓主歐陽哲剛入江湖時給過庇佑，常言道，錦上添花長難記心，雪中送碳永難忘。后妙花樓一統天下，在歐陽哲的大力扶持下，當然也有自己會內齊心上進，三年時間一躍成為湖州第一幫會，十八幫派排行榜上也是前三，要是你入了弄川會，在這神州東南，都是被別人拜上三拜的。
弄川會善水上功夫，借水勢利大成，練功法子也是和其他門派不同，別人在平地上，他們在水中，都知道水中比在平地上阻力更大，一個動作都要慢許多，花費的力氣就越大，因此效果也更佳，所以這閉氣功夫就成了弄川會招收弟子的重要考核標準。
不一會兒面試者就排到了橋上。
放羊回家經過此地兄弟二人也往前湊了過去，此刻眾人圍在那河邊，岸邊桌上刻漏在滴著，水面咕嘟咕嘟的冒着氣泡，一精壯漢子在水下憋紅了臉，已經到了他的極限，咻的一聲冒出水來。
弄川會的考官看了一眼刻度大聲的喊著：「閉氣時間兩刻鐘，水性中上，武體健壯，過，領錢三千，美酒一壇，下一個！」，閉氣拼的也是人體機能，這水邊百姓大體都能閉個一刻鐘多一些，更強者就是如這壯漢。
「才兩刻鐘，這樣都能領三千錢那我不得翻個倍」說話的正是那拎着大鯉魚的鄭知。
「喲，口氣不小嘛，鄭三郎家小子，你爹是有點本事，聽這話你比你爹還厲害呀？」剛拿了賞錢的壯漢答道。
「比不比我爹厲害我是不知道，比這兩刻鐘還是久點」這小子語氣又橫了一些。
「呵，你要超過兩刻鐘，我這三千賞錢全給你，就怕你沒這本事」壯漢譏諷道。
鄭知哪受得了這樣的挑釁，弄川會的人看這小子想擾亂考核剛想制止，卻被深色袍人攔住示意讓他繼續，鄭知把鯉魚往鄭簡手裏一塞，自個脫去上衣來到了岸邊，猛吸了一口氣噗通一聲跳入水中。
滴答滴答，隨着刻漏中的水流出，已經過了一刻半鐘，水下的鄭知似乎沒什麼影響，還衝岸上做了個鬼臉，相比水下輕鬆的鄭知壯漢臉色就難看多了，只見他眉頭緊鎖，雙拳緊握，手心都攥出了汗。
忽然一根長棍朝水裏捅去，鄭知在水下反應不及本能竄了出來，「鄭簡你幹什麼，想獨吞我的大鯉魚嗎？」。
鄭簡沒有理會反倒和旁邊的壯漢道：「安大哥見諒，這小子早起來沒睡醒，在這扯渾」說完就把那剛上岸的鄭知抓了過來。
安大剛放下懸著心，順勢說道：「這小子還是有點本事，無妨無妨」，鄭知還想說點什麼也被按了回去，鄭簡一手拎着魚一手拎着鄭知大步地離開了人群。
「這兩少年是柳岸鄭家之子嗎？」提問的正是那弄川會深色袍人，安大遲疑了一下應了一聲是的，深色袍人沒有再問，旁邊的考核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