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窮人，辭職不幹了
「為了這一畝三分地，值得嗎？」
調配好顏料，倚靠在牆角休息的張四寶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
按按頭皮，張四寶回想起昨日發生的一切，只覺得恍如隔夢。
一年多前，凌晨四點多便出門摸魚的張四寶匆匆趕回家，只因久病在床的張天平快要不行了。
可其實，張天平的病並不嚴重，如果有個幾千塊錢很快就能治癒，只可惜張天平和張四寶這兩年的積蓄加起來也沒有兩百元。
至於借，那更是無處可借，沒人會願意借錢給窮人。
於是，當張天平結束辛苦的一生后，張四寶便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病就是窮病。
沒了賺錢的動力，張四寶也懶得出門摸魚了，他來到了鎮上，想要看看有錢人是怎麼生活的，想要知道窮病能不能治。
只是如同行屍走肉般逛了整整一天，張四寶也沒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就當他準備離開燈火通明的小鎮回到村子裏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前面的小路上，兩名青年男子推搡著一名推著自行車的中年男子，似乎發生了爭吵。
眼看事況愈演愈烈，兩名青年要動手的時候，張四寶看不下去了。
他雖然不算什麼好人，但也決計不是壞人。
所以看見兩個人欺負一個人，而且明顯還是兩人惹事在先，張四寶想也不想就沖了上去。
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用力一扭，直到手中的刀片掉落在地，張四寶這才大吼道：「你們想幹什麼，我已經找人叫警察了！」
「疼疼，你小子誰啊，我勸你少管閑事！」
「還不放手，信不信我找十幾個弟兄弄死你？」
儘管被張四寶一招制服，但這名青年依舊不折不撓，打架能輸，但至少嘴不能輸，否則丟人可就丟大了。
「行啊，你現在叫，看看你那十幾個弟兄敢不敢弄死我二十幾個兄弟。」
聞言，張四寶放開了青年，他的火氣也上來了。
畢竟他的心情本就不好，不發泄發泄出去恐怕會憋壞身子，所以正求之不得。
「你以為你是誰，說叫二十幾個就叫二十幾個？」
見張四寶比他還狂，這名青年頓時萎了下去，因為他心裏有數，自己頂破天了能再叫來兩三個人就不錯了。
「停，你可別說了，他是張四寶，他真能叫來二十幾人！」
「對不住了，哥，我們這就走，您大人有大量，放我們一馬！」
這時，另一名青年突然插嘴，抓着同伴就向漆黑的小道跑去。
張四寶沒有追，也不敢追，畢竟自己只有一個人，何況窮寇莫追的道理是自古相傳的。
也是在這之後，張四寶才知道自己幫助的中年男子是直望鎮的副鎮長樂春慶，也是在他的介紹下，張四寶才能進應寶印刷廠當臨時工。
但讓張四寶心態開始轉變的事，還是要從昨天上午說起。
昨天，張四寶趕早借了輛自行車騎到鎮上，正好遇見剛剛上班的樂春慶。
說了自己家的事後，樂春慶便寫了封信，讓張四寶帶到大隊部。
當張四寶再匆匆趕到大隊部的時候，又被告知不能隨意進入。
沒有辦法，張四寶找到了一臉憔悴的高建雲，請他幫忙把信帶給村高官。
再之後，事情便順利的超乎張四寶的想像。
姚布齊被辭退了，並且和姚成牛當着眾人的面向張四寶與張母道歉。
至於張母心心念念惦記的地，也是大隊部大手一揮，隨便張四寶挑選。
那股子熱情和大方，讓張四寶深深知道，即便自己旗子插的不是一畝三分地，而是兩畝六分地，甚至三畝九分地，也不會有人出來說半句不是。
但張四寶忍住了貪念，他沒有多選，僅僅只是選了一塊地勢好的地。
而這一舉動也讓村高官等人刮目相看，紛紛誇讚。
不僅如此，大隊部還特意安排人晚上在空地放電影，算是對張四寶的補償。
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則是那一封寫着秉公執法四個字的信件。
當然，其中或許還有一點點張四寶悍不畏死的功勞。
...
「小張，機器里沒有顏料了，你再幫忙加點！」
「好的，馬上來！」
輝煌已是昨日，揉揉眼，張四寶還得面對今日的生活。
可是，
明天呢？
張四寶不禁思考起明天應該怎麼生活，是日復一日，還是。。
倒完手中的顏料桶后，張四寶忽然下定決心，他不幹了！
「小張，你去哪？還有一桶沒加呢！」
「你自己加吧，我不幹了。」
「這，挺好的工作，怎麼就突然不幹了呢？」
辦公區。
廠長辦公室。
「我要辭職，能不能把工資結一下，葉廠長。」
「嗯，為什麼要辭職？」
抬起頭，將眼鏡戴好，廠長葉向關心地說道。
「因為我想賺錢，想出人頭地。」思考了一下，張四寶實話實說道。
點點頭，年近五十的葉向能明白張四寶的想法。
不過也是因此，他才不能隨隨便便答應。
「小張，你已經很厲害了，要知道在這裏工作的都是大學生，而你也是其中一員。」
「至於工資，再堅持兩年，等你成為正式工后，待遇會好起來的。」
葉向這般說道。
聽到這話，張四寶忍不住猶豫了一下。
但隨即，他便問道：「葉廠長，堅持兩年，我真的能轉為正式工嗎？」
「。。應該可以吧！」
葉向有些支支吾吾，卻是沒敢應予。
聽見葉向這樣回答，張四寶反倒鬆了口氣。
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張四寶再也沒了猶豫，「謝謝你，葉廠長，不過我已經決定了，我不幹了。」
沉默了一會，見挽留不住，葉向只好揮手作罷道：「好吧，既然你下定了決心，我也不好再勸你了，你先坐會，等下我讓董會計來結算你的工資。」
「嗯，謝謝！」
時間過得很快，正午時分，張四寶腳步輕鬆地離開了這個呆了一年有餘的應寶印刷廠。
直到這時，抬頭望着藍天白雲的張四寶恍然發現。
應寶印刷廠很大，但。
外面的世界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