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人們
風牆在面具男一行人帶著精靈之子離開后肉眼可見的變得稀薄，外界的聲音依稀傳進了知木的耳中。
他費了很長時間才擺脫這個束縛自己的鋼叉，這個鋼叉的主人不僅困住了他，而且還嘲笑了他。
鋼叉里鑲嵌著吸魔石，被它接近的生物會被其索要生命力，生命力越是旺盛的種群身邊總少不了這種石頭。吸魔石的用途非常廣泛，最出名的就是圈養牲畜。
知木從鋼叉下脫身，他疲憊到了極點，說來有些懷念，自從成為光天使之後，他的身體從來沒有虛脫過，甚至疲憊感也很難出現。
他躺在九妖的身旁，女孩平穩的呼吸不停掃在知木的臉上，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知木躺在草坪上，天上的旋渦已經逐漸消散，困住這個世界的風牆也開始分崩離析，知木已經聽見了遠處的腳步聲。
他不在乎，他現在滿腦子都是今晚發生的事。
二人遇襲，自己判斷失誤，差點害得九妖被人劃開了喉嚨。自作主張帶著九妖進入精靈遺址，把她牽扯進不必要的紛爭之中，他本該帶著她離開，但自己留下了。
為什麼呢？因為看著這些不如自己的人互相戰鬥給他的內心帶來了一絲愉悅，讓他想起自己當初擔任軍團教官睥睨天下的時候。
失去光元素之後自己的世界真的變了好多，時不時就被幻象迷惑，消耗的力量也得不到補充，身上的傷勢也不會及時癒合。明明已經失去了傲慢的資本，但卻依然保留了傲慢的習慣。
他想起幻象中埋怨自己的兩人，一個喊著膽小鬼，一個質問自己為什麼袖手旁觀。那真的是幻象嗎？亦或者那就是當時她們心中所想呢？
知木蜷縮起身子，有種莫名的無力感。
自己的師傅已經死去，自己的同伴還在被人獵殺，他沒能保護好九妖，還談何去找到同伴把他們帶回聖所呢。
那個帶著面具的人稱呼自己是知木教官，那就說明了他聖所的身份，既然是同伴為什麼不告訴自己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連告訴自己是誰都不願意？
他還能依靠誰呢？還能信任誰呢？又能保護得了誰呢？
知木還在思考，闖進來的人們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
身強體壯的男人用足尖搗鼓著知木的身體，語氣里充滿著威脅的氣息：「小子，這裡元素氣息怎麼這麼稀薄？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哎！」
這裡的元素氣息當然稀薄，幾乎所有的風元素都被那個擁有精靈血脈的人帶走了，現在風牆也已經消散，這裡已經一無所有。
「哎！我問你話呢！」知木的沉默逐漸惹惱了男人，身旁聚攏來的人群里已經流露出了嘲笑聲。
他一腳踢在知木的胸口，被知木用絲線縫合的傷口瞬間崩裂開來，鮮血逐漸染紅了衣裳。
男人被嚇了一跳，心想這個男人怎麼這麼不禁打，自己只是輕輕踢了一腳，他就流血了。聽著人群里傳來的低聲碎語，男人瘋狂的想著說辭。
「我是第一個進入遺址的。」男人突然大喊：「我一進來就看到這個小子在這裡鬼鬼祟祟，問他在幹什麼也隻字不提，我想這裡元素稀薄肯定和他有關！」
見人群里已經有人點頭，男人瞬間有了底氣：「要不然為什麼我問他話，他怎麼一句話也不說。」
人群里的認同聲越來越響亮，哪怕偶有質疑，也迅速被壓了下去。這裡所有的人都是為了精靈遺址而來，現在阻擋自己的風牆終於消失，怎麼裡面什麼都沒有。
「讓他說！」人群里有人大喊，接著又是一個，然後是所有人齊聲高喊：「讓他說！讓他說！讓他說！」
男人臉上逐漸揚起猙獰的笑容，他抬起右腳，重重踢在了知木的身上：「你可別怪我啊，是他們讓我這麼做的！」
知木蜷縮在地上，毆打自己的人逐漸增多，他緊抱著自己的腦袋，當初進入軍團時的場景歷歷在目。
……
「為什麼幫他們。」知木皺著眉頭，看向下方奔波忙碌的人們。
「因為這股力量落在我們的身上，我們要把它用在對的地方。」曈曨在一旁耐心解惑。
「但是沒人知道是我們阻止了泰坦，沒人記得，也沒人對我們心懷感激。」知木看向自己的導師，她的臉上總帶著沒有煩惱的笑容。
「如果我們貪圖他們的感激，就再也無法做出正確的事了。有時候不能只看一面，也許解開煩惱的秘訣就在身後。」
曈曨緩緩轉身，指向地面。知木順著曈曨的手指看去，一個盲人老太太買了兩個饅頭，老闆趁她轉身偷偷把錢塞回了老奶奶的口袋裡。
……
但是曈曨死後知木偶然間又來到了當初的地方，年邁的老太太就死在街道的邊緣，老鼠從她的頭骨里爬出，善良的老闆也被闖進街道的山匪殺害，頭顱被釘在遠處的城樓上。
這世界不缺少惡，就像人們的慾望，無論有多少光天使幫助他們剷除泰坦，去除邪祟，最大的災難一直蔓延在宇宙各處，那就是人心。
我們為了什麼保護宇宙，我們為了什麼死在那無人知曉的角落，為了這個毆打自己的男人嗎？為了那些在旁邊吶喊助威的人群嗎？
不是！人心不古，貪婪的惡念在精靈的墳墓上滋生就是最大的諷刺，也許精靈不是自我滅絕，而是被它們所愛的人們趕盡殺絕。
知木一把抓住男人的腳，將它狠狠折斷，人群瞬間寂靜下來，骨頭斷裂的聲音在這黑夜裡格外清晰。他緩緩走向人群，喧鬧的人們紛紛為他讓出了道路。
兩個賊眉鼠臉的男人正趁著熱鬧偷偷把九妖拖了出去，臉上興奮的表情似是撿到了不得了的寶貝，直到人群安靜下來他們轉頭看去，渾身是血的男人穿過人群直直向他們走來。
「這，這是我們的同伴，她暈倒了。」一人還在對著人群解釋，另一個人也鬆開九妖站起身來，剛要說什麼藍色的光球就包裹在了他的頭上。
噗呲一聲脆響，男人隨著光球的消散倒在地上，鮮血從他的脖頸噴濺出來，濺得老遠，灑滿草地。
另一個人頓時被嚇軟了腿，癱在地上話都說不出來，他看向知木，藍色的屏障漸漸擋在了自己眼前。
知木抱起九妖，緩緩朝森林走去，身後的人們不再議論，不再吵鬧。
一縷陽光自天邊亮起，一望無際的喚醒之谷逐漸收起了自己的光芒。
天亮了。
【作者題外話】：改兩千一章了，兩更變三更，字數不變，只是覺得三千一章有點冗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