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若能為民，誰願為賊

說罷，看到眾人臉上都是一知半解，楊卓瑞也不著急，側過頭看向凌吟珂「不知三姑娘字識得如何了？」

凌吟珂點了點頭：「識得不多，但大體認得幾個字了，」

楊卓瑞點了點頭「既是如此，除三姑娘外，各位姑娘公子都寫一篇文，就烏攞鴃做一篇文章？」

聽到這個凌吟珂眼中精光一閃，眉眼一側掃到了楊卓瑞的背影，眼中儘是深思。

這個問題他上一世也曾問過她，那時候的她還不是府中的三姑娘，他以為她只是府中的一個小丫鬟，見她總是偷偷跑來，以為她好學，經常在私底讓她自己學著看，知道她不識字有時候也會念給她聽；直到....

「夫子，烏攞鴃並非我大辰國土，為何要論述？」凌諭困惑的話講凌吟珂的思緒驚醒，她收回了思緒，聚精會神。

楊卓瑞輕笑：「居安思危，處盈慮方，不正是我大辰國宣揚的嗎？」

凌諭沒再說什麼，點頭，臉上卻是囧然，

烏攞鴃地處大辰東南境處，然而這些年大辰國卻一直未曾想過收復，這裡地勢平坦土地廣袤，然而卻是真正的不毛之地，不生五果，更甚的是這裡的百姓奸詐狡猾，

烏攞鴃地大卻含有大量的鹽分各種作物都難以存活，除此之外，此地夏季乾旱，如冬卻大雨連綿，土地乃鹽鹼之地，

但烏攞鴃又是南北通商要塞，烏攞鴃西靠大山，叢山峻岭，商人行商運貨若不過此則需要繞道而行，要翻過重重大山何其艱難，

大多的商隊都只能路過與此，有的與當地百姓協商后讓他們為其帶路，但這裡的百姓圓滑狡詐，常以交好誘騙商人等他們到達境內就發生搶盜之事。

提起烏攞鴃大辰國的商人誰人不咬牙切齒，然而他們的地位註定了他們無話語權，也因此只能吃著悶虧。

經歷過一世的凌吟珂卻知道再過不久這烏攞鴃就要歸順大辰國了，現在應當就是談和之事，

烏攞鴃與凌家干係甚遠，而且上一世在他知道自己是凌家三姑娘后，他也讓自己答了題，她那時哪裡知曉蜀道嶺，胡亂說了一番，

他卻將蜀道嶺的事一一告知，還告訴她該如何來對待，後面她就被父親叫到了書房又問了一遍，再然後她就成了府中的三姑娘，

如今再提起這個，凌吟珂心中儘是深思，這一切似乎看似偶然，但仔細一想，卻一點都不偶然，

她想起了上一世，那時候他站在十一皇子身邊，周圍的人對他都敬重萬分，只是她想不明白為何這樣的人會來到府中，為何會幫助自己，難道真的只是憐惜自己？或是就因為一個做了小官的商戶父親嗎？

她眉目間都是沉思，以至於沒注意到旁邊的凌吟雪在她身上的視線，審視、懷疑、還隱約有幾分邪惡。

要說這烏攞鴃有什麼可以誇讚的，凌諭實在想不到，想到還要交作業，臉色都皺了起來，其他幾人就更別說了。

凌吟雪蹙眉之餘瞅見凌吟珂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怒氣，憑什麼她們要寫作業，她不寫，起身朝楊卓瑞道：「夫子，為何凌吟雪不寫？她也是聽了課的」

凌吟珂回神，聽這話也好奇的看向了楊卓瑞，這一世她已經是府中三姑娘，若只是憐惜她，

現在的她已經不用了。

楊卓瑞回過身，俊秀的臉面無表情的回到：「三姑娘不識字，以口述來跟我回答，所以不必筆述」

被對方一把掃去顏面，凌吟雪臉色漲紅，只能恨恨的坐下。

凌吟珂則是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然後低下了頭。

下學后楊卓瑞沒有走，而是喚凌吟珂留在了書齋，送走了依依不捨附帶咬牙切齒的凌吟雪，楊卓瑞將凌吟珂喚上前，

「課堂上我見你都是思慮，可是已經有了看法，不如與我說說？」楊卓瑞溫和的道；

自第一次課堂兩人單說過話后，兩人除了課堂上就再未有過交流，如今看著對方的臉，凌吟珂一時間竟有些恍惚，恍惚又道上一世他為自己一一解答的模樣。

「？」見她不說話，反而是盯著自己看，楊卓瑞有些疑惑的打量了自己一眼，莫不是自己身上有些不對？

凌吟珂連忙回過神，剛才她在想的都是其他，不過對他的話卻點了點頭：「學生只是覺得烏攞鴃地處通商要塞，當地百姓又時常與商人打交道，本地居民必然圓滑，若是他們也能從商，日後那裡定會是一道繁華景象」

楊卓瑞有些驚訝，這事情的確也曾設想過，烏攞鴃地處大辰國南北交匯處，地理位置優越，只是鹽鹼地眾多，地少人多，民風兇悍，難以降服，就算是降服了最頭疼的還是此地太過貧乏，既不能產玉石，也不能水產，更沒有糧食，能做什麼生意呢。

不過她一個不出閨閣的女子能想到這些的確難能可貴。

「此法也可，只是烏攞鴃物資缺乏，若想要成為繁華之地卻是為難」

凌吟珂輕笑「夫子不是說商人只行倒買倒賣，以物換物，賺取差價嗎？」

楊卓瑞看著他，目光深沉「你的意思是讓當地村民購進南邊木材，再運到北邊來賺取利潤？」

凌吟珂點頭。

楊卓瑞心中輕笑，心想終歸還是個孩子，倒買倒賣的確是商人之法，可是利潤畢竟太低，再加上一去一回，怕是來回的費用都超過了能獲得的錢財了。

凌吟珂看著他的臉就知道他再想什麼了，沉吟后道：「自然，若是南方購入木材再到北方去非但不掙錢，反而會虧損，不過學生聽說烏攞鴃以南林木眾多，若是將南邊的木材運入，再以當地百姓製作成宣紙，」

楊卓瑞猛地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凌吟珂頂著他火熱的視線繼續道：「學生曾聽市斤流言，烏攞鴃百姓眾多，地處交通要塞，若能將四周加工的原料運到此處，商人也能節省工人費用，烏攞鴃又靠海岸，運往其他各地必然可省下一筆錢財，」

楊卓瑞再難掩激動，啪的一下坐起來，口中念念有詞「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凌吟珂兩世都未曾見過他如此激動的模樣，他在她面前永遠是為人師報，君子如松的模樣，突然這般情緒起伏，她一時間也愣了。

覺察到在學生面前如此，楊卓瑞連忙端坐起來，「咳，」理了理衣裳，「那還有其他的想法嗎？」

凌吟珂搖了搖頭，「學生對烏攞鴃不熟，剛才所做言論也只是通過平日里聽到的一些流言蜚語來胡亂做了一番論述」

楊卓瑞卻不以為，市斤上關於烏攞鴃不過幾句流言蜚語，她就已經能通過幾句話做出了應對之策，就連他都苦思良久，難思其解，她竟能三言兩語就將烏攞鴃的優勢運作起來。

這一趟！他果然沒有來錯！

按捺住心中的激動，他清了清嗓子繼續問道：「可是，如何能讓當地百姓願意來做呢？畢竟經過這些年，他們已經習慣了不勞而獲，如今要讓他們自給自足，他們如何能願意？」

凌吟珂輕笑：「治理之事學生不敢妄論，不過學生曾在書上看到一句話，「若能為民，誰願為賊？」

「若能為民，誰願為賊？」楊卓瑞口中念著這句話，越說越驚喜。

轉臉看她，眼中都是期許「還有其他嗎？再說說」

凌吟珂思慮一會兒，搖頭。

楊卓瑞似乎有些失望，不過想到剛才她所說的又難掩激動，現在他只想立馬將自己的想法與那人說！

壓住心中的迫切，對凌吟珂輕笑「你說的都很不錯，之後我會為你謄寫在紙上，你先回去休息吧」

凌吟珂點頭，感謝后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