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商人之道
用了飯老太太就讓大家各自去忙了，凌吟珂走在回院子的路上，面色沉靜，剛一進門就被春秀一把擁了上來，慌忙查看她的身體：「三姑娘，您沒事吧？」
凌吟珂搖頭，春秀不信，繞著她走了個圈確定身上沒有痕迹，這才大喘了口氣，凌吟珂不解的看著她。
見到三姑娘困惑的眼神，春秀這才說了實話，「奴婢見您這麼久沒回來，還以為您又被大姑娘堵到了呢」
抬首看著對方毫不掩飾的目光，凌吟珂很想笑，不過掩住了，搖了搖頭，抬腳進了院子。
一進院子，凌吟珂眼神一冷，轉眼看去，一個面黃肌瘦的老婆子正拿著雞毛撣子在打掃，說是打掃，實際上雞毛撣子落滿了整個屋子，凌吟珂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臉色也越來越紅。
後跟進來的春秀見此臉色一怒，指著那婆子怒罵道：「你幹什麼呢？」
那婆子臉上頗為不屑：「老奴打掃屋子呢，誰知道這雞毛撣子竟然壞了，」
「你！......」春秀臉色憋得漲紅。
「扶我出......出去」凌吟珂用盡全力才說出了這話。
反應過來的春秀連忙扶著她出了屋子，眼見三姑娘因為不斷地打噴嚏，鼻尖都通紅，眼中甚至蓄起了淚花，春秀更是心疼不已，她不過才出院子半盞茶的時間。
「姑娘？您怎麼了？」春秀著急問道；
出了院子凌吟珂這才逐漸好轉，有些脫力的朝她搖了搖頭，春秀將她扶著在院子外面的石凳坐下，見她臉色非但不好反而有越來越嚴重之色，
心疼的道：「三姑娘，您等等，奴婢這就去叫大夫來」說完轉身就朝外面跑去。
凌吟珂想要阻止她已經來不及了，她想說去了也沒用，然而那小丫頭根本就沒來得及聽。
她對雞毛過敏，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望向屋內，那婆子彼時正站在屋子門口掃著門帘上的瓔珞，眼睛卻是一直放在她身上的，跟凌吟珂對上眼，對方也不怕，冷哼一聲繼續，心中卻想著待會兒給大姑娘報告了此事，大姑娘必定會賞賜自己。
過了半個時辰，春秀回來了，眼睛是紅的，手上也是空的，看著坐在院子內手撐著腦袋休息的三姑娘，她咬紅了嘴唇，站在那裡不敢動，她不想看見三姑娘失望的樣子。
倒是凌吟珂覺察到了什麼，睜開了眼睛，經過了剛才的休息，她已經舒緩了很多，看春秀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便招了招手，春秀滿臉愧疚的走向她，
「對...對不起，三姑娘，我....」
凌吟珂對她釋然一笑「去幫我打些水來，我想洗個臉」
春秀哎了一聲，忍住更咽去了，去了廚房對方卻說沒有熱水，最後只能更加愧疚的打來一盆冷水，凌吟珂也不在乎，低下頭就將腦袋沉了進去。
冷水透過臉直上腦門，那一瞬間傳來的冷凍感終於將她混沌的腦袋變得前所未有的清醒，春秀忙上前去拉她，用帕子給她擦乾淨臉，又讓她在院子中等待回屋子去收拾去了，而那打掃的婆子早已失了蹤影，但誰關心呢。
收拾好了屋子，凌吟珂終於可以上床休息，床上的錦衾早已冰冷，那薄絮薄如蠶翼如何能保暖呢，眼看著凌吟珂上了床春秀就要離開，卻被凌吟珂喚住。
只見對方從懷中拿出了一個東西，東西用帕子包著，凌吟珂將帕子揭下，
帕子已經髒了，可是東西卻完好無損，是一個雞腿。
「吃吧」凌吟珂溫柔的道；
這一刻，春秀淚流滿面。
在三姑娘的硬要求下，春秀還是將雞腿吃下了肚，然後凌吟珂再也忍不住睡了過去，春秀則是在屋外收拾，晚飯時看姑娘臉色好了些春秀終於長舒了口氣，放下了心，
休養了一天，第三日凌吟珂起身，雖然還有些不適，但還是趕去了書塾，楊卓瑞站在桌前，翩翩而立，
朗聲道：「前面我們已經說了商人之法，今日便來說一說這商人之道」「
計然曾曰：知斗則修備時用則知物，這話的意思就是知道要打仗就要做好戰備，了解什麼時候百姓需要什麼貨物，才能算是真正的了解貨物」
「絲薄涼，避暑之最；皮毛暖，越冬之最，」
「然而冬日到來，棉卻成為大辰國最受追捧的過冬之物，你們可知其原有？」
凌諭猶豫了一下，「許是棉更便宜些？」
楊卓瑞點頭：「此為其一，棉的價格雖比不得皮子，可也不低，若論價格更低者也有麻，」
凌諭蹙眉：「還請夫子指教」
楊卓瑞起身：「棉輕，便於行事，其位而，其三則是棉價廉」
凌諭更蒙了「可是夫子不是剛才說棉貴嗎？為何現在又說價廉呢？」
楊卓瑞看向眾人「在座可有人可以解答？」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默默低了頭
一雙小手舉起來，楊卓瑞看向凌吟珂，眼中帶著幾分驚奇，上課這麼久以來三姑娘從未發言過，今日竟突然說話，如何能讓他不好奇呢，抬手示意：「三姑娘請說？」
凌吟珂站起身：「夫子先是說棉貴，是冬日時候需要的人多了棉自然就貴了，而夫子又說棉賤，是夏日炎炎之時，棉被擯棄，此時價廉」
楊卓瑞挑眉，眼中閃過幾分驚喜，「那何時價最高，何時價最廉？」
凌吟珂似做猶豫：「許是棉採摘成熟之時價廉，立冬之日價最高？」
楊卓瑞的眼睛都是亮的「不知三姑娘是如何知曉？」
凌吟珂輕笑：「棉花乃秋日成熟，此時正值炎熱之際，購買棉花的人少必然便宜，而棉花輕，入冬后容易保暖，買的人多的自然要貴些」
「三姑娘果真聰慧」楊卓瑞誠心誇讚
凌吟珂被她表揚，朝他輕輕點了點頭，隨後坐下。
楊卓瑞走向眾人：「商人就是以物來換物，從中獲利，何時入貨，何時出貨？這些都是商人之道，冬進棉夏賣襖不能獲利反而虧損，非商之道也，時賤而買，時貴而賣，才是為商之道」
「身為商戶人家，這些想必在座的各位也都耳熟能詳，因此今日我們並非要說這些，而是要說一說其他，時賤而買，時貴而賣說來容易，可天下之大，商人並非一日千里又如何能知曉哪裡的東西才是最賤的呢？」
「大辰國往東以南依靠遼闊江海，蝦蟹魚類豐富多樣，以北地廣土肥，糧食豐裕，西以南林木眾多，你們的家鄉靜安府便是在那裡，林木樹葉充沛，多汁，以絲綢聞名於天下，而以北則是高山高原，百姓以游牧為生，」
「這些天下眾人皆知，然而往西以南是每個地方都能產絲嗎？，其實不然，有的只能產麻，有的地方甚至連麻都穿不上，因此作為商人，要對貨物了解入微，這才是我們這堂課要說的商人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