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勝負之間只差一輪炮擊1

第三章 勝負之間只差一輪炮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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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在整個外海賞金額度排名第八的大海盜凱茲米;斯蒂豪斯(ksteelhorse)說,今天是個滿走運的日子。起碼在遇到克萊昂皇帝號之前還是。

在那一刻之前,他成功地劫到了一條大魚:從埃利維港往北方行駛,準備前往內海的聖森籍豪華客船「戴諾」號。

「戴諾」是一條所謂的「merch」式樣的三桅帆船,前桅和主桅是橫帆,後桅是縱帆。

三條桅杆,本應是比兩條桅杆的海盜船快的;但這條船的船體實在過大,極大損害了轉向力和速度,使得凱茲米可以很容易地捕獲它。

當然,近海的客船本身並沒有多少價值,充其量不過能拖到附近的非精靈港口賣掉而已。不過,這條客船上,載著一個特殊的客人:被聯省共和國通緝的,梵德自治市的前任市長大人。他正帶著自己多年來「積攢」的巨額身家,要通過海路逃往精靈的首都。

當然,既然被大海盜凱茲米碰上了,這筆錢就跟其他乘客的私人積蓄一起照單全收了。

帶著自己背上那標誌性的武士刀,凱茲米站在那條平底客船的船頭點數著這次的戰利品――數額非常驚人。在他身邊,是這條船上所有的三十多個船員和乘客。畢竟是豪華客船,乘客沒有多少。

理所當然的,他現在心情很好。這樣,他又向著海盜之王這個目標前進了一步。懸賞額又該提高了吧?

「這次全多虧了你呢,卡爾本;黑杖。雖然你入伙沒多久,卻已經連續帶來了不少情報。我不關心你的情報來源,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們的軍師。」大海盜拍了拍身旁男子的肩膀。

「謝。不過,我叫卡爾本;黑袍,不是黑杖。」名為卡爾本;黑袍(khelben」blackrobe」)的男子陰沉地回答。他身上確實穿著一身黑色的袍子,袍子上綴著一些奇特的魔法標誌,手裡還拿著一柄黑杖--雖然如此,卻從來沒有人見他用過魔法。

海盜們都認為,這男人不過是個冒充的法師;不過,他確實是一個出色的軍師。自從他在一個月前入伙以來,海盜們的收入起碼提高了一倍。不知為什麼,他總能搞來準確的情報。

「那我怎麼總覺得你姓黑杖似的?是跟什麼東西搞混了嗎?」凱茲米沉吟了一下。「總覺得卡爾本這個名字在哪裡聽過……」

「錯覺吧。」軍師答道。「據我所知,我們這個世界上沒有叫卡爾本;黑杖的人。我的情報,從來都是準確的。」

兩人正交談著,從下面的船艙裡面又傳來一陣歡呼聲。幾個海盜從下層船艙跑出來,手上還抓著幾個漂亮的女子。「老大,我們找到女人了!她們藏在貨艙裡面!」

「哈,我就覺得船上只有這麼幾個老醜女人很奇怪。」凱茲米打量了一下那幾個女人。大多數只不過是年輕,姿色平平;不過也有兩三個看起來像風塵女子的妖艷美女。「不要過分,我們可能要留著換贖金。」

「等一下。」見到這傢伙一副急著回去和弟兄們分享的表情,新任軍師冷冷地提出了建議。「閣下,我想現在還是制約一下手下的好。畢竟這裡是繁忙海域,讓他們現在不要動手動腳。否則,萬一遇到海軍的船,我們就沒法抵抗了。」

大海盜考慮了一下,點了點頭。「我同意你的意見,卡爾本。現在誰敢開始亂搞,就讓他去走跳板。不過,就我個人而言,不太相信會那麼巧就遇到精靈海軍的船。就算遇到了,有我這個將成為海盜王的人在,也完全沒有懼怕他們的必要……」

卡爾本;黑袍輕輕一笑,眺望著西方的海平面,沒有回話。幾乎就在同時,帶著?望結果的副官氣喘吁吁地奔過了連接旗艦「准天使(seel)」號和這條戰利品之間的狹窄跳板。

「老大,西面海上有一條大船,精靈大帆船,正滿帆前往這裡!旗幟是商船,但是起碼也是八十噸的大艦!」

「你預約過的嗎,軍師?為什麼你會預測得這麼准?」凱茲米深吸了口氣,苦笑著回答,「不會真是精靈的戰船吧?掛起旗語通知馬克,讓他升帆,做一下威懾炮擊!」

「等一下,不要作威懾炮擊。」黑袍豎起手掌,示意他的船長暫緩這個行動。

「為什麼?」大海盜有些奇怪。「在現在這種狀況下,我們不應該招惹新的敵人。如果可以讓對方知難而退,那是再好不過了。就算不行,我們也可以賺到首先校準火炮的機會。」

軍師搖了搖頭,回答道:「不。那一定不是商船,而是聖森海軍的偽裝反私掠艦。如果我們威嚇射擊,就會進入炮戰;那對我們這樣炮門少的小船不利。」

凱茲米反駁道:「可是,就算我們不威懾炮擊,他們也會開火的。如果我們先威懾炮擊,就能得到搶先修正彈著點的機會。」

「不,我們有機會利用那些精靈的自以為是。老大你應該知道,那些反私掠艦為什麼要裝成商船吧?」

「為了麻痹我們這些海盜……趁著我們不注意,用商船的身份猛攻我們。」

「只要我們將計就計,不撕破他們的偽裝,做出要打劫的樣子直接靠上去,我們就有機會進行肉搏戰。有閣下的武士刀在,我們的肉搏戰力,絕不會弱於他們的。抵消了火炮的優勢,他們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作為反應,凱茲米仔細打量了一下說出這些話的男子。那個男人的眼眶中,充滿了被稱作「陰險」的眼神。

「你真是個陰險毒辣的傢伙呢,卡爾本。這就是你穿黑袍的原因嗎?」

「抱歉,不是。我只是根據完善的情報制定最好的策略而已。」回答者的口氣十分平淡。

凱茲米;斯蒂豪斯嘆了口氣,攤了攤手,道:「可惜啊,我們沒法按照這個策略行事。你也知道,馬克船長他是個急性子,對方一進射程他就會開火。」

話音一落,二號艦的炮聲就準時地響起。

聽到這炮聲,卡爾本的眉頭就皺了起來:「真的是個急性子……」

接著,對面的那艘大帆船就更換了桅杆頂端的戰旗。

「遠海艦隊!怎麼會?」副官拿起單筒望遠鏡,眺望那戰旗,低聲驚呼。他本以為,會遇到的是比較弱小的南海艦隊的船隻。

「遠海艦隊,哼?」凱茲米一把搶過望遠鏡,只看了一眼,就拋給了他的軍師。大海盜的語氣中有些不屑,他曾經在新洲間海打拚多年,對於遠海艦隊並不陌生。

「遠海艦隊……呢。」卡爾本隨手藉助望遠鏡,凝視著那旗幟,露出詭秘莫測的微笑――就好像他早已知道會是這面旗幟升起一樣。黑袍軍師的臉上,總是掛著那副「一切均在我計算之中」的表情,不知是虛張聲勢還是真胸有成竹。

在那艘精靈大帆船的主桅杆頂端,代替了低調的貿易同盟旗幟的,是那著名的「交叉三叉戟」旗幟。

碧藍色的底色,上面是兩把金潢色的三叉戟交叉著,外加上一個醒目的精靈數字的「iv」,這個數字證明了船隻的所屬。第四遠海艦隊。

「讓衝鋒隊長把他的小子們帶回船上,留十個人把守這裡,脫離。」凱茲米扔下這句話,急匆匆轉身打算跳過踏板――不過,大約是出於軍師的習慣,黑袍又開口叫住了他。

「稍待,閣下。我再申請十個水手,和我一起留在這條船上應變,便不回本艦上去了。」卡爾本慢悠悠地道,絲毫也不著急。

「為什麼?」

「為了應變。馬克的二號艦既然提前開火,就必定是保不住了。所以,我必須留在這條船上……」說著,黑袍不知從那裡摸出了三個看起來十分精美的織花錦緞小包,「由於我不在本艦上,如果閣下你遇到危險或者遇到無法解決的狀況,就打開這三個小包吧。」

「二號艦會保不住?這判斷下得太早了吧,我還沒有加入戰鬥呢。」凱茲米接過小包,奇怪地問,「這是什麼,難道是應變方案?為什麼要用做工這麼精良的東西裝?」

「那是一種東方迷信,計謀必須用這種『錦囊』裝起來,並一一打開才能生效。固執地用武士反曲刀的閣下應該很能了解吧?當然,提前打開也會失效。」軍師詭秘地一笑,拍了拍手。「類似的東西,我也給了馬克。聽起來好像很蠢,用起來卻十分靈驗。不愧是東方四千年的迷信啊。」

「那麼,我就繼續相信你好了……不過,我覺得我未必會用到這些錦囊,那該怎麼辦?」

「如果用不到,不要打開,直接還給我。」軍師向甲板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我想,赫恩已經差不多把人集合好了。閣下您該歸艦了吧?」

凱茲米;斯蒂豪斯轉過身,看到他手下的頭號猛將獨眼龍赫恩正在從船艙往外面拉那群滿臉饑渴和貪婪的海盜。

「脫離!你們這些兔崽子,別再給老子摸魚了!停止搜身,停止!那邊那個,不許再碰女人!是聖森海軍,他們的炮比我們多一倍!不想被轟成渣的,趕緊給我回去!都回去,都回去!」

等衝鋒隊長獨眼龍赫恩費力地把他的手下重新集結起來,馬克的二號艦「黑色木馬」(blackbase)號已經和那條精靈船進行了三輪對射。

「左舷齊射!」

理所當然的,並沒有那「一聲整齊的炮響」,而是斷斷續續稀里嘩啦的一片炮響;黑煙雜亂地從舷窗和甲板上面冒起,嗆得人有些難受。

精靈炮長看了一下風向和水幕起點,用他那豐富的經驗立刻重新修正了炮口的仰角。

這個年代還沒有射擊諸元--滑膛炮也不允許--所以,所有的射擊調整都是靠經驗的,精靈們那過人的經驗自然成了炮長的優秀條件。

新的仰角值同時送到了上下兩層甲板炮手們的手中,船員們開始按照新的數據緊張地重新裝填。強壯的水手們用巨大的鐵棍把新的炮彈和發射葯捅進火炮裡面,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命中七發,敵方炮位擊毀三個!」

三個觀察員迅速彙報了戰果。聽到令人滿意的戰果,克萊昂皇帝號的艦長,鐵壁提督費隆;勒頓斯提一擺手,更新了新的命令。

所謂「鐵壁」,便是說他在規避指揮上有過人之能。畢竟,鐵船是不可能靠風帆推動的。

「收后帆,左滿舵,規避!」

他知道,反擊隨即就會到來。

帆船時代的海戰,和古典時代的標槍對擲十分相像:你一輪,我一輪,你一輪,我一輪,直到雙方都沒有足夠標槍為止。這一切,沒有藝術,也沒有美感。

「收后帆――左滿舵――規避――!!」命令以喊叫的形式,在那充斥著混亂嘈雜聲音的甲板上傳遞。

帆索拉動了,西南風已經變大了一些,船作了一個漂亮的晃動,在海面上畫出一條雙曲線。開火舷側從左舷調整到了右舷。

幾乎就在同時,那條滿帆的、好不容易裝填完的海盜船也開火了;他們的炮彈,大多數緊擦著船身落入海中。又是一排水柱激起。

「彙報損失!彙報損失!」

「損失一個炮位!兩發擊中甲板,無漏水!死亡一,落水二,傷一!裝填一半完成!」

「這一輪炮擊提前!重複一遍,炮擊提前!右舷所有裝填完畢的炮位可以立即開火!」

又一輪相互炮擊開始了。

在甲板上靜靜地旁觀,蕾莎;赫爾蒙特覺得這一切這有點蠢。剛才有一發炮彈險些擊中她心愛的魔像,她不得不趕上來,冒著炮火保護自己的財產和力量。她、和她的魔像,都是擅長接近戰的;在這種距離上,她們完全無能為力。

從甲板一直到底層艙,每個人、每個人、每個人都瘋狂地叫囂著,她覺得自己的耳膜都快被震破了。她所熟悉的人,又一個都不在這裡。

「萊納德不在這裡我還能理解……可是奴僕a和奴僕b到哪裡去了?」蕾莎自言自語著,打算找那些熟悉的身影。

「哼,哼,哈,嘿!」

扭頭往左,左面是一群水手正奮力絞動前帆的方向索,打算趁著還在上風的時候再作一次機動。那些水手們裸著上身,大聲喊叫著;他們大多是人類和半獸人,領頭的是個真正的巨魔。

「砰,砰,砰,咣!」

扭頭往右,右面是半精靈和人類炮手,幾乎所有的海兵隊成員都在這裡幫忙;他們或許不能操作炮門,卻可以用送彈棍捅炮彈,也可以搬運炮彈。三磅輕炮的炮彈不重,在甲板後面堆積如山,看起來至少可以供上甲板這17門炮(損失了一門)再射擊二十輪。至於火藥庫,則深藏數層甲板之下,輕易無法擊中。

「哇啊啊啊啊啊!」從頭頂上傳來女聲的尖叫。鍊金術士抬起頭來,看到她的隨從a正在做極高難度的空中雜技表演。

繩索在空中劃出流暢的曲線軌跡,帶著從高處落下的巨大衝量高高衝起,又沿著同樣的軌跡落回。安妮就吊在那根繩子的末端,像鐘擺一樣擺來擺去,一會兒晃到船頭,一會兒又晃到船尾,每次都和中央桅杆擦身而過。

她的叫聲,隱沒在周圍嘈雜的環境之中;蕾莎勉強可以聽清一些類似「抓繩跳躍好難啊~!根本就不帥也不酷~!」的抱怨。

見到這一幕,蕾莎嘴角一撇,找了個彈洞,讓魔像從上面扳下了一截斷木板。她用魔法把那截木板變成了兩邊鋒利的鐵板,又目測了一下那個「人體鐘擺」擺繩的長度;完成了準備工作后,她果斷給甘達下達了命令。

「十二尺高度,主桅杆,投!」尖銳的鐵板帶著勁風投出,隨即深深扎入主桅杆的十二尺高處。這時,人體鐘擺已經從最高點回落,正處在加速的階段……

「不要!不能用那種方法!會……」

隨著安妮;塞菲爾的超頻率尖叫,那根粗大的纜繩被鐵板的銳鋒瞬間割斷。失去了纜繩提供的拉力,她的身體隨即向著船頭的方向水平飛出。

「放心吧,我會接住你的……力場牆(forcewall)!」

鍊金術士漫不經心地一擺手,一道無形的牆瞬間出現在船的前部。

那道力場牆沒有辜負使用者的期望,它將高速飛行的少女瞬間停住,在她飛出甲板掉進海里之前――伴隨著十分猛烈的碰撞。

在碰撞發生的那一瞬間,蕾莎的臉色變得鐵青。

金髮少女的身體正面狠砸在無形的牆上,然後軟軟地、無力地、慢慢地滑落到甲板上。

由於船還在開動,她的身體蜷曲在力場牆的底部,被那道牆推著向甲板的後面滑動――力場牆只是固定在空間中某個位置上,並不會隨著船的運動而改變位置。

「糟了……!」蕾莎失控地大叫起來,立刻取消了力場牆,飛奔向安妮倒下的位置。

她知道自己還是作出了錯誤的決策。雖然力場牆可以攔住任何飛行物體,但它並不會減少飛行物體的能量――哪怕一絲能量。

她失控的尖叫聲,甚至掩蓋住了甲板上的歡呼聲。

剛才一輪炮擊,將對面海盜船的炮位打啞了六個。

急性子的馬克;黑鬍子船長現在的臉色也是鐵青色。他在懸賞榜上排名第四十一――由於叫黑鬍子的海盜實在浩如煙海,他一般被人稱作黑鬍子四十一。

剛才的一輪炮擊過後,他所有的二十門炮中,左舷已經幾乎全滅,只有右舷還有四門炮能勉強開火;炮手也已經傷亡了一半。船隻的結構損傷也不小,已經開始漏水。

「長耳朵的混蛋!經驗豐富得像鬼!」他有些恨恨地罵道。再來一輪這樣的炮擊,他這條船恐怕就要沉入大海了。

還有什麼辦法?還有什麼辦法嗎?

他苦思冥想,然後突然想起一件事:在他的懷中,還有那個卡爾本交給他的一個「錦囊」。

就像溺水之人突然抓到一根稻草,他顧不得那麼多,急忙打開了那個錦囊。錦囊裡面有兩張紙。

馬克船長飛快地看完,臉色變得陰晴不定。

「真的……只有這麼辦了嗎?」

他下決定只用了一瞬間。沒有別的選擇――他只有這麼做。

即便這道計謀是雙刃之劍。

如果凱茲米勝利了,他就算掉下海,也能被救起來;如果精靈贏了的話,那些尖長耳朵的傢伙是不會救一個海盜的。

他拿起了其中一張紙……那張紙上畫著一些奇怪的、帶著魔力的符號和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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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中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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