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千個哈姆雷特

集團的其他部門，同樣不滿：「功勞沒有我們的份，出事以後，憑什麼把各部門，累得人仰馬翻。」

周士這個人性格孤傲，在集團的風評，一向不佳，文人出身，仗着自己有點本事，恃才傲物。

他曾經是集團副總韓松，最親密的貼身秘書，素來不把別人，放在眼裏。

大多數人講究，人情客往，見面總會客套：「您好！近來如何？」

周士卻一副清高的作派，頗有點，目中無人的狂妄。

他在言語間，經常端著架子：「集團那些人，酒囊飯袋，他們懂什麼？」

很多人私下議論：「周士是文人，不善經營管理，不像個負責人！」

從樹葉泛黃，折騰到深秋，火天有反覆確認，各項數據。

他根據倉庫登記檔案，找出所有，裝載着夬礦石的箱子，一一重新確認，裏面的礦石數量。

最終得出結論：「夬礦石總量，唯獨缺少40678號箱子裏，裝載的數量，就是說這箱礦石——的確失竊了。」

眾人早已有心理準備，聽到這個消息，仍然覺得遺憾，

集團員工議論紛紛：「耗費那麼多，人力物力，最後還是，以一個悲劇收場。」

這種緊要關頭，周士沒有推脫責任，他站出來說：「作為雙縫實驗室的負責人，我是第一責任人，接受一切，集團的處罰。」

消息宣佈后，雙縫實驗室眾人，個個神情沉重。

愛開玩笑，寬慰眾人的錢堯，這次也沉默不語。

九生心想：「發生這麼大的事故，實驗室肯定維持不下去，這次要灰溜溜地回家了……」

革鼎礦業集團內部，更是吵得不可開交。

此次事件涉及四十萬星幣，金額巨大。

一些高層主張：「從重處罰，以儆效尤！」

另一些高層表示：「讓更高等級的機構，介入處理！」

還有高層提議：「沒有效益，還惹來麻煩，乾脆關閉雙縫實驗室！」

一個探索新路徑的地方，結果新能源沒找到，反而把原本的礦石資源，搞丟了。

事實證明，探索新能源，完全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所有人都沒想到，集團負責人啟賢，考慮到集團聲譽，決定平息此次事件。

高層們默認：「既不向上級部門，申報礦石丟失，也不對外發佈，這一訊息。」

負責人啟賢宣佈：「丟失的礦石，按照損益，計入工作業績，由雙縫實驗室自行負責，這一項目的損失。」

夬礦石失竊事件，震驚眾人，轟動集團，最終以一種雷聲大、雨點小的方式，倉促落下帷幕。

眾人和九生，全都感到不可思議。

廣播響起通知：「周士和杜杉作為第一責任人、直接責任人，扣除當月薪資獎金，其他職責不變，即日起，正常開展工作。」

眾人回到，久違的實驗室。

原本枝繁葉茂的植物，長期無人澆灌，一顆顆耷拉着枝條，有的已經乾枯成標本。

眾人各歸各位，杜杉提議：「我請大家吃飯吧，算是賠罪！」

錢堯有氣無力地說：「算了吧，沒心思慶祝，好不容易劫後餘生……」

仇穎接過他的話：「以後怎麼辦，實驗室將來，何去何從？」

九生的話，讓眾人更加沉默：「剛剛財務薛琴說，讓我們以後，不要麻煩她……」

從前途無量，青年才俊，變成被人嫌棄，過街老鼠，他們只耗費了，一個秋天的時間。

生活看似回到往昔，大家不再嬉笑打鬧，小心翼翼，彼此防備。

幾個月前，杜杉還和錢堯，談笑風生：「錢堯哥，這件衣服是名牌吧，人靠衣裝，襯得你，更加年輕帥氣！」

錢堯不好意思笑笑，扶著鏡框說：「哪能和你比，你那個包包，也是名牌吧，一看就價值不菲！」

杜杉甩甩長發，嘟著嘴說道：「別提了，集團里，十個人有九個人，跟我背一樣的包，這牌子都爛大街，以後不背了。」

他們的對話，九生完全插不進去，也不懂得，杜杉口中，所謂爛大街的名牌包。

她默默走回座位，午餐間隙，她收到第一個月的薪資。

果然像杜杉說的那樣，只有八百星幣。

扣去六百星幣房租，連伙食費都不夠，生活上，還要靠母親接濟。

「難怪雷大壯會認定，我有重大嫌疑！」九生自嘲地想着。

雙縫實驗室的氛圍，越來越壓抑，經常4個人，坐在大廳里，各自忙着，手頭的工作，一整天下來，鴉雀無聲。

那種感覺，就像實驗室里，有一個無形的賊，在每個人心裏，悄無聲息地潛伏着。

人心裏，最初的一點偏見、懷疑，慢慢演變成，不可逾越的巨大鴻溝。

每個人，竭力尋找它的舉動，奠定了彼此，將來四分五裂的結局。

眾人每天上班，似乎變成捉賊行動。

仇穎把幾份資料，遞給錢堯。

她總不忘加上一句話：「這些資料，我給你了，以後千萬別說，我沒有給你！」

錢堯接過後，順手拿起標籤編號：「是是是，登記好了，編號1、2、3號資料，來自仇總監。」

九生一直記得，杜杉那天說起：「九生也去過倉庫幫忙！」出事後，杜杉從未幫她辯解一句。

除了交接工作，九生不再和杜杉說話，早把和她當朋友的想法，徹底置之腦後。

進入雙縫實驗室初期，上司向唯對九生說：「你去給杜杉幫忙，配合她，一起整理礦石標本。」

杜杉斜眼瞟著九生，示意她把旁邊，帶有編號的箱子，趕緊拿過來。

那副趾高氣揚的姿態，儼然把九生，當成自己的下屬，她們一邊幹活，一邊閑聊。

「前幾年，礦石能源緊俏，集團是個熱門地方，多少人擠破頭，想進來，可惜我們，沒趕上，那個好時候。」

「現在集團分支機構太多，大家都在自謀出路，福利也沒多少，日子不好過了。」

給眾人惹上，這麼大的麻煩，受歡迎的千金大小姐——杜杉，漸漸淪落到，無人搭理的地步。

仇穎再也不會，和杜杉探討，潮流服飾，錢堯也不再，和她調侃說笑。

九生隱隱感覺，杜杉也失去了，臭美打扮的心情。

每天，杜杉灰溜溜地上下班，再也不復，往日那種，神采飛揚的活力。

雖然最後，並未證明，真是杜杉拿走礦石。

可是九生一想起，自己承受的諸多委屈，她當下的貧窮落魄，被放大在眾人眼中。

九生心裏，好像窩了一把火，又像有一把憤怒的刀子，恨不得馬上，往那個賊身上捅去。

經過夬礦石失竊事件，雙縫實驗室悄無聲息地，劃分了陣營。

錢堯和仇穎，本來因為年齡相仿，經歷相似，彼此配合默契。

雷大壯不分青紅皂白，一通誘導調查，讓兩個人心裏，就此紮下了刺。

實驗室組織秋遊，緩解眾人之間的矛盾，可惜收效甚微。

「扇風、快扇風，煙熏過來了！」錢堯一頭汗水狂喊著。

仇穎過來幫忙，卻搞錯方向，錢堯被煙一熏，嗆得咳嗽連連。

他抱怨道：「你到底會不會做事啊？怎麼把煙，往人這邊扇！」

仇穎不樂意地說：「那你自己來呀，別人好心幫忙，煙霧又不受我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