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不打不相識

「奶奶！我回來了！」老四手裡拎著水果，一進門就和奶奶打著招呼。

「回來了！吃過晚飯了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卧室里傳了出來。

一個簡陋的兩居室，除了一套紅色的大絨沙發，沒有一件像樣的傢具。茶几都是用一塊茶色玻璃和幾塊木方拼湊的。

一個年過七旬，一頭白髮的老人從卧室走出來，看到李鐵和田小偉后愣了一下。

「奶奶，這是我的兩個朋友，是公安局的，想找你了解點事情。」

「你是不是又在外面闖禍了，你都這麼大了，怎麼還是這麼不懂事，整天在外面瞎胡鬧，就不能找點正事干，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呀！兩位公安同志，我孫子又闖什麼禍了？」

「老奶奶，你孫子沒闖禍，這次是在辦好事，協助我們破案，我們這次找您就是想了解一下冷子歡的事情。」

李鐵和藹的對著老四的奶奶說。

「令子歡？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還沒有破案嗎？當初公安來了好幾次，我都把事情如實的告訴他們了，我知道的就那麼多了，還來了解什麼啊？」

「雖然這麼多年沒有破案，可是我們一直沒有放棄，一直在堅持尋找線索，老人家，你能把令子歡的事詳細的再給我們說說嗎？」

李鐵把奶奶扶到沙發前坐了下來。

「哎！都這麼多年了，有些事我已經想不起來了。」

「您就把你能記起的事告訴我們就行。」

「我和冷子歡他們家是老鄰居了，從他父親的那一代開始，我們都住在鐵北的平方里，這孩子小時候很聰明，也很淘氣，十五歲那年，就背著父母輟學了，整天和他大伯混在一起，他大伯叫，令天昊一輩子也沒有成家，天天在外面跑，說是做生意，到底幹什麼我也不知道。冷子歡的父親知道后，氣的狠狠的打了他一頓，他一氣之下，就離家出走了，過去了有十多年，冷子歡突然回來了，還娶了一個漂亮的媳婦，他的父親當時已經去世了，他們就和母親生活在一起。一年後，他們生了一個兒子，他的母親特別的高興，冷子歡在外面也賺了不少錢，每次總是買一些雞鴨魚肉回來，他的母親都拿一些給我。在那個年代，一般家庭是吃不起這些東西的。冷子歡的兒子七歲那年，他的母親因為一場意外去世了，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們一家三口也遇害了。這一家人也不知遭了什麼孽，就這樣都沒了。」

「冷子歡全家遇害的那天晚上，您在家嗎？」

「在！那天趙亮，我孫子發高燒，折騰到半夜才睡，當晚，令子歡還來找我，說他夫妻要出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要我幫他們照看一下孩子，當時他家孩子已經睡著了，等趙亮睡了以後，大概已經有12點多了，我就急急忙忙的去了他家，走到大門口的時候，我發現他們夫婦已經回來了，屋子裡好像還有別的人，當時他們好像在爭執什麼事情，吵得很兇，我就回來了。」

「您當時聽見他們說什麼了嗎？」李鐵倒了一杯水，遞給了奶奶。

「沒有聽清，因為我當時站在大門外，離得很遠，就聽見他們反覆提到了老狗兩個字。」

「冷子歡回來的這幾年，有其他人來找過他嗎？包括他的大伯。」

「沒有，他大伯始終就沒有回來，對了，冷子歡女兒死的時候好像來過兩個人，但是他們都穿著大衣，帶著帽子，沒有看清長什麼樣。」

「冷子歡還有個女兒？」

李鐵和田小偉對視了一眼。

「哎！剛出生三天就夭折了，當時小梅，就是令子歡的媳婦，哭的特別的凶，兩個人還大吵了一架。」

「令子歡的女兒是怎麼死的？」

「不知道，是死在醫院的，出生那天，我還去醫院看了他們，那時小梅的奶水不足，孩子餓的一個勁兒的哭，聽哭聲很洪亮，不像是有病的孩子，沒想到剛活了三天就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那孩子死到哪家醫院了？」

「鐵路醫院，不過早就拆了，現在都已經蓋成樓房了。」

「令子歡的愛人，小梅是哪裡人？您老知道嗎？」

「不知道，他們也從來沒給我提起過，有時候我也好奇，這些年始終沒有看見小梅的父母和親戚來過。」

「當時就是您帶著趙亮兩個人過，他的父母呢？」

「死了！」趙亮在旁邊回答著。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怎麼能詛咒自己的父母呢？」

「他們和死了有區別嗎？有他們這麼做父母的嗎？」趙亮氣憤的說，

「好了！公安同志，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也不想說。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有點晚了，我該睡了。」

「那好吧，奶奶你早點休息吧，今天真的謝謝你。」

「不要謝我，你們還是把案子破了吧，這樣他們一家人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一家人就這樣不明不白的都死了，連個祭拜的人都沒有。」

「令子歡一家葬在哪裡，您知道嗎？」

「長青公墓，當時還是鄉親們和政府出錢，把他們安葬的呢。」

從趙亮家回來后，李鐵反覆的在想，現在令子歡身邊有兩個重要的人物還沒有落實，就是令子歡的大伯和他死去的女兒。令子歡從輟學以後，就和他大伯混在一起，他能走上這條路和他的大伯肯定有很重要的關係，他女兒的死也很蹊蹺，想到這裡，他對田小偉說道：

「我們應該著重的查一查，令子歡的大伯令天昊，和他死去的女兒，令天昊我們現在還無從查起，明天我們就先查查令子歡女兒真正的死因。」

田小偉說道：「其實還有一個關鍵人物，就是令子歡的愛人小梅。」

第二天，李鐵和田小偉就去查原鐵路醫院的人事關係，有了潘建國的幫忙，進展很順利，衛生局的一位領導告訴他們說：

「鐵路醫院拆遷后就沒有再重建，原來的人事關係都轉到了現在的婦幼保健醫院了。」

馬不停蹄的來到了婦幼保健醫院，找到了當年鐵路醫院的副院長張勇，張勇回憶了一會說：「當年鐵路醫院的病歷和檔案，已經丟失不少了，因為當時沒有微機，都是紙質檔案，醫院拆遷的時候，也沒有太重視這件事，所以到現在，存下的檔案已經不多了，都放在現在的地下室里。」

李鐵和田小偉灰頭土臉的在地下室翻了幾個小時，也沒有找到有關令子歡女兒的檔案，有點失落的出來了，看著兩人沮喪的表情，張勇提醒了他們一句：

「當年管理檔案的是一個叫李傑的人，你們應該去找他碰碰運氣。」

「李傑他人現在在哪裡？」

「鐵路醫院轉過來第二年就使用了微機管理，李傑就被調去保安科了，現在應該已經退休了，你們去保衛科問問吧！」

從保衛科人事檔案處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到晚上了，回到賓館后，洗漱了一番，正要出去吃飯的時候，李鐵的電話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電話一接通，是趙亮打過來的，詢問他們在哪裡？說是有件東西要交給他們，李鐵就把他約到了打架的那家飯店。

李鐵和田小偉在飯店裡剛坐下，趙亮和馬三就匆匆的趕來了，看到坐在一起的四個人，飯店老闆的表情有些奇怪，想不通，現在的年輕人翻臉和言和竟然這麼快，特意把他們安排在最裡面的一個包房裡，想著一會兒再打起來的話，不要影響別的顧客。

剛一坐下，趙亮就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半尺多長的鐵盒，交給了李鐵，說是令子歡出事的那天晚上交給他奶奶的，再三叮囑奶奶以後除了他，誰來都不能給他，也不要告訴任何人，所以這些年奶奶一直保守著這個秘密，沒有和任何人說起，昨天你們走後奶奶說你們兩個人，特別的的真誠，值得信賴，就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們，也許對你們破案有用。

李鐵接過鐵盒，感覺到很重，不像是這個體積應該有的重量，整個盒子非常的光滑，沒有一點縫隙，就像是一體的，揣摩了半天，也沒有想到怎麼能打開它。就把它放進了包里，對趙亮說：「這個盒子應該很重要，令子歡的死也許就和他有關係，謝謝奶奶她老人家對我的信任，你以後也不要在外面瞎混了，找一個穩定的工作，有時間好好陪陪奶奶吧！」

說完，從兜里掏出了1000塊錢，交給了趙亮：「這些錢雖然不多，給奶奶買點營養品吧！」

趙亮百般推脫，說什麼也不肯要，被李鐵硬塞進了他的懷裡。

趙亮眼圈發紅，聲音有點更咽，他從記事起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長大后從鄰居的口中得知，父親是個酒鬼，喝醉了就打她的媽媽，在她兩歲的時候，母親一氣之下就和一個南方人跑了，父親去找母親，走了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是奶奶從小把他帶大的。

看著趙亮的表情，田小偉把話題岔開了，「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今天我做東，大家痛快的喝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