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顛倒之樹

艾爾伯特像檢查屍體一樣檢查了陳的燒傷處，然後得出了一個結論——某人不太正常。

「我聽不懂，你簡單點給我解釋。」陳不耐煩地說。

「我聽醫生說了，你送過來的時候他們鑒定為大面積二度燒傷，部分皮膚達到三度燒傷，就一輩子留疤的那種。」艾爾伯特面色凝重地說，「但是現在據我觀察，雖然受傷面積確實很大，但是大部分區域只是像被開水燙過一遍的程度——當然這也說有些誇張，但是你在幾個小時前還生死未卜，現在已經可以轉到普通病房歇著了。」

克洛伊也面色凝重，自己親眼看著長官燃燒了數十秒，送到醫院時候可怖的樣子也見過了，但現在確實如艾爾伯特所說，大部分的傷口不知不覺進行了肉眼可見的癒合。

「你以前也是這樣嗎，陳？」

「他以前可沒被燒成過紅皮鴨子，女士。」艾爾伯特打趣道，「而且自我進局子以來，還沒見過他身負重傷過。」

「……」

「別說了，有沒有新情況。」陳閉上眼，身子微微向後靠了靠。

「就是剛才那些，那個神秘男人消失了，車裡的嫌疑人已經確認死亡，屍體正在送回警局準備屍檢，也會同時展開對其身份的調查與核實。」

「能確定跑了的那個就是……」

「不能確定。」克洛伊學會了搶答，「但是我們可以把迪倫叫過來，有些警察胸口的記錄儀應該錄到了一些東西，雖然那個男人沒那麼靠譜就是了。」

「讓他看看吧……」陳的話被敲門聲打斷。

走進來一個醫生和一個護士，護士微笑著說：「你好，警官們，抱歉打斷你們的聊天，可以讓我們給病人做一下檢查嗎，聽說他恢復得很好。」

「當然可以，女士。」艾爾伯特看到護士有幾分姿色，笑呵呵地說，「你們醫院還招人嗎，我想換個工作。」

「不太清楚，先生。」護士尷尬地回答，「為了不受影響，現在先請你們出去等一會吧，非常感謝。」

艾爾伯特聳聳肩，便和克洛伊一起走了出去，帶上了門。

「先生，您不用坐起來，保持這個姿勢不動就好。」

「好的，謝謝。」陳覺得無聊，便觀察起了這兩個來檢查的醫生。中年男醫生口罩半掛在下巴上，看起來有些疲憊，大概是值夜班的緣故；女護士則非常年輕，深棕色捲髮，此時她戴上了口罩，但兩隻眼睛像黑珍珠般，清新而迷人。「剛剛，給我檢查的好像不是你們兩個。」

「沒錯，剛剛換班，他們去休息了。」護士放下了手中的本子，走近床邊，「接下來要檢查您的傷口，您不用動。」

無菌病號服被輕輕撥開，他感覺到自己的傷口處傳來了清涼的觸感，還有些癢。

「你是誰？」陳輕聲問道。

護士露出了不解的眼神，但又好像是沒憋住似的，輕笑了出來。

「怎麼發現的？我的動作太溫柔了？」

「那個醫生全程沒有說過話，甚至都沒有看過我。而且面對燒傷的患者，如果是知道我情況的醫生，哪有這麼觸碰傷口的。」陳銳利的目光直刺護士，「你是特意來觀察我的情況的。」

「確實，陳警官，我攤牌了。我就是被你英勇的身影所迷倒，特意追到醫院裡，想近距離和你交流。」護士起身拉了一張椅子，坐下說道，「想來你已經聽說過我了，知道我是誰嗎？」

「安妮塔嗎？」

「錯了，

我是值班護士瑪麗。」安妮塔眨眨眼，「就目前而言。」

「有意思，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但是想來這次不是為了殺我吧。」陳看了一眼病房的門，他當然可以叫自己的同事進來，但是對護士瑪麗他們又能做什麼呢？

「當然，想殺你早就動手了，畢竟就現狀來看，越晚動手越難殺吧。」安妮塔再度湊向前去，輕輕地撫摸著陳的胸口，「這次來，主要是想和你合作。」

「繼續說。」

「這個，是那個火焰男丟在現場的，我一不小心撿到了，特意來送給警察朋友。」安妮塔從衣服前的口袋中掏出一塊鐵牌，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這是重要的東西，可要管管好。然後，我的要求也不多，我們希望你們可以把所有戴這個牌子的傢伙一網打盡。」

「你們不是一夥的？」

「當然，曾經有那麼點關係，現在可以說，除了警察，最想看到他們進局子或者死的就是我了。所以其實也不能算交易，我會全力協助你們破案——在這個方面。」

「那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有很多問題。」

「當然，但是你的家鄉有一句老話，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另外，我沒有太多時間，你的同事還準備進來關心你，尤其是那個好看的女警。」安妮塔看了一眼房門，「我下次要不要借用一下她的身體呢，給你點甜頭？」

聽到這句話，陳心裡湧起了一股無名火，但他還是強壓住了自己的情緒，面無表情地問道：「回答我一個問題，然後交易達成。」

「你問吧，如果我知道答案的話。順便，我方的交易條件還沒說呢。」

「我們短期內不會對你們展開調查，包括菲利普和他的公司。前提是，案件確實與你們無關的話。」

安妮塔愣了一下，馬上充滿了笑意：「我喜歡跟聰明人說話。你放心，警官，這件事我不會騙你。你問吧。」

陳的大腦飛速運轉著，他想知道的東西太多，但是不能判斷哪個事情是對當下的自己和警局最有利的。更何況，安妮塔雖然看起來很自信，也不一定知道所有背後的事實。

「我想知道。」陳深吸了一口氣，「今夜逃掉的那個人的詳細情況。」

「當然，這個就算你不問我，我也會再找時間慢慢告訴你。」安妮塔並不意外，「他的信息暴露越多，你們也能少點損失。」

接下來幾分鐘，安妮塔將西蒙的情況說了個七七八八，包括他是早期的教團成員，也包括他的具體能力和行動目的。

「下次有時間可以給你說說以前的故事，今天看起來就到這裡了。」安妮塔站起身，收拾了一下，「你的朋友要進來了。」

下一秒，門被推開了，走在前面的一臉睏倦的艾爾伯特，身後的克洛伊臉色焦急。

「不好意思，醫生，我們看你們這次檢查好久都沒有結束，擔心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情況。」艾爾伯特回頭瞥了一眼克洛伊，「怎麼樣，一切正常嗎？」

安妮塔臉上還帶著剛剛的笑意：「放心，一切正常，過兩天觀察一下如果沒事的話甚至可以出院了。再見，陳警官。」說罷，她還衝wink了一下，很快離開了病房。

「誒？這個是之前酒吧時候那個。」克洛伊發現了床頭柜上的鐵牌，「怎麼在這裡？」

「明天再說吧，哦不，今天上午。」陳回憶著剛才的故事，有些疲憊。

他腦海里浮現了AGO的樹和這個顛倒的樹。真的如安妮塔所說，之前的罪都是西蒙一幫人做的么？陳現在也無法判斷，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現在輕而易舉地就接受了一些超自然的設定，是走投無路的調查？自己的直覺？又或者，對於當年大衛無解的命案，他在潛意識裡早已認為非常人所犯——也算是這些年給自己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