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姓元名宸

治癒的柔光鋪滿女兒家閨房，石青在林煜瑤的監督下，仔細地為竹兒治療。

雖然不痛，但竹兒聽得見自己的筋骨在慢慢複位，傳來輕微的「喀喇」聲。剛剛劇痛過的地方現在都像是被人捧著、擁抱着一樣溫暖。

真是人不可貌相，石青的姿態怎麼說，完全沒有天神該有的樣子，粗燥的發質，蓬亂鬆散，只是為了不遮住眼睛才勉強用簪子挽起了額發，灰濛的發色像行將就木的老人，只是髮飾精緻，這才增添了些許鮮活氣，溫婉的模樣卻帶着一雙飽經風霜的眼，似是對世間萬物都失去興趣，又或者是一種無奈的偽裝。

可是如此「頹廢」的樣子，卻能散發出如水般潺潺躍動的神力，避世，卻不陰鬱的感覺。

作為天神，石青的治療也很快，一盞茶的功夫竹兒的傷就好的差不多了。

收回手，石青詢問起竹兒現在的感覺。

竹兒起先還是有些恐懼，小心翼翼地將手肘撐著，下盤用力慢慢挺了個身。

石青見狀，起身給竹兒背後塞了塊枕頭，這可把林煜瑤嚇了一跳，若不是手還麻著，估計要立刻跟他掐起來。

躺下后，竹兒長舒一口氣，剛剛有丹藥的效果在，不疼，卻也覺得腰身不是自己的，無法控制，現在明顯自如許多。

「我也只能治些皮肉傷，筋骨遂接回，但要恢復以往，還需靜養數月，這段時間就不要亂走動了，我想珣琉王也應該會將你照顧地很好，等傷好了，我再來看你。」

這……不太對勁啊……

竹兒蹙眉：「您，不問點什麼嗎？」

聞言，石青饒有興緻，勾起嘴角：「看來珣琉王已經跟你說了許多，你是認為，我是來抓你回去的嗎？」而後又不等竹兒再問，自顧自地回答起來，「我倒是想跟元宸姑娘你暢所欲言，但我害怕這身後的利劍，稍不留意說錯什麼，可能這兒就要多一道傷疤了。」

溫和的聲線，挑釁的語氣。

說着，石青還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暗指站在自己身後的林煜瑤。

林煜瑤當然是無論這位天神說什麼也不會迴避的態度，林鐘雖然離開前沒有交代任何事，但就以平日裏對她的教誨，現在這種情況，是絕對不能離開的。

竹兒原本也是想着，或許敵人與其敵人處在同一個空間里，她才能僥倖存活，但當她聽到石青對自己的稱呼，以及林煜瑤對這個名字毫無反應的樣子，再加上林鐘若有若無讓她自尋真相的意思，她還是下了決定。

「那個……瑤…瑤兒姑娘……我能這麼稱呼嗎……」

竹兒猶豫着看向林煜瑤。

林煜瑤聞言，往前一步，態度依舊恭敬：「您比我年長，喚我『瑤兒』便可。」

不說年齡的問題，就算是身份也應該是不可以的吧……

「我想跟天神石青單獨聊聊，可否請您，先…迴避一下？」

看得出林煜瑤是很吃驚的，她有一萬個理由拒絕這個「請求」，但面對是竹兒，卻又不知為何說不出口。

這真的讓竹兒很好奇，林鐘平日裏是怎麼教導林煜瑤的，在她心裏，似乎竹兒是與她父親同等的存在。還是說，這都是看在寒主玉塵的面子上？

那就讓竹兒暫時好好享受這份特殊待遇，她有許多事情想要了解清楚。

「天神石青實力如何，有目共睹，就算真的要害我，瑤兒您恐怕也是阻止不的。以林城主的謀算，也應是篤定這位天神不會對我怎麼樣，所以才獨自離去，您信不過天神，總信得過林城主吧。」

林煜瑤不是傻子，這道理她當然懂得，只是除了武力，她還擔心石青會不會給竹兒下套，她也不知道竹兒到底了解多少，若石青話里有詐，竹兒是否能即刻發現，又是否能從容應對。

考慮片刻，看着竹兒殷切的眼神，林煜瑤最終答應下來：

「好，我迴避，但我只給你（指石青）一柱香的時間，時間到，無論你願不願意我都會闖進來。不要給我使詐，天神玉塵是怎麼樣的神，明明大家都心知肚明。」

這一句，讓石青臉上難得出現陰霾。

隨後，林煜瑤小心翼翼收拾起碎裂的劍刃，穩步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