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劍光寒驅邪祟

觥籌交錯之間，酒席的氛圍已達到了巔峰，但隨着巔峰而來的是一陣陣叮叮噹噹杯盞落地之聲，隨即一位位賓客便癱倒在桌上、地上，帶的餐盤碗筷摔了一地。羅鼎天和羅淼坐在主桌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尚未來得及思考，一股眩暈之感也襲上了二人的腦袋。

恍惚之中，羅淼只感到自己重重的趴倒在了桌上，父親給他戴好的金玉琉璃冠也鐺的一聲砸在了桌面上。隨即便是一團混沌的迷霧遮住了雙眼，迷霧中若隱若現的閃爍著一幅幅畫面，他掙扎著扭動着想要湊近看清這些畫面，卻感到自己是那麼的無力。

忽然他感覺自己頭腦一沉，似是有千斤重物墜在他腦內一般，帶着他極速下墜，向下摔入了無底的深淵。隨着身體的下墜，眼前的迷霧逐漸散開，那些畫面就如同一幅長卷在自己面前向下鋪展開去。

那畫面中似乎是一個男人的一生：當他呱呱墜地，父母欣喜的握着他嬌嫩的小手，聽着他那嘹亮的啼哭；當他稚嫩的雙肩背起沉重的書包向門外走去，父母在他身後滿懷期待的注視着他；當他拖着承重的行李箱，跨上了一輛綠皮火車，母親在父親懷裏用紙巾偷偷擦去了眼角的淚痕，只留給他一個欣慰的微笑；當他接到一通電話，淚水溢滿了他的眼眶，暴雨之中他扔下雨傘沿着道路狂奔，任雨水混著淚水流過他的面龐打濕他的衣衫；當他跪在病床前，一襲白衣走來用白布蓋住了面前父親的面龐，他哭喊著捶打着，被人拉開；當他坐在狹小的格子間里，屏幕中透出的熒光照亮着辦公室的一角，也照亮着他的黑眼圈。

最終，當他撲倒在桌面上，眼前的畫面也黑了下去，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疼痛感。羅淼只覺得自己似乎終於砸在了地面上，但眼前的黑暗、胸口的疼痛和四肢的虛無感讓他不知所措。他無力的揮舞著拳頭，似乎是要抓住什麼，又似乎是要反抗什麼。忽然，一抹幽綠色的靈光從遠處亮了起來，隨即飄飄忽忽的向他飛來。

恐懼感讓羅淼四肢並用着想要站起來逃離那詭異的綠光，但在這黑暗之中，一切都是徒勞的。那幽光越靠越近越飛越快，片刻之間已近在咫尺，只見它化作一道流光遁入了羅淼的眉心，隨即便是一陣清涼的感覺傳遍了他的四肢百骸。隨着身體疼痛感的消失，羅淼不禁喃喃自語道「我是誰？羅淼？羅鑫？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兒聽到過。羅鑫，羅鑫，啊！我想起來了，那不是我嗎？」。話音未落那剛才已經消失的畫面又出現在了眼前，原本零星的畫面此刻逐漸伸展彼此相連彷彿電影一般快速閃動着，那個男人的身影竟另羅淼感覺又陌生又熟悉。「是啊，我是羅鑫，但那是我上輩子的名字，這輩子我是羅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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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淼不禁喊了出來，遺失的記憶如同奔騰的海水湧入了他的腦海，眼前的黑暗也逐漸消散。

前廳搖曳的燭光再次映入他的眼帘，酒香與菜香再次溢滿他的鼻腔，方才的震驚尚未平息，眼前的一切便讓他再次緊張了起來。

放眼望過去，所有賓客或歪倒在地或撲倒在桌，竟是沒有一個清醒的人。那些平日裏錦衣華服的高官商賈，如今趴倒在飯菜之間，菜湯酒水染髒了他們的綾羅錦緞，也無人多言，如同一頭頭待宰的羔羊。

但更令他驚異的是，所有事物在他眼中都有一個淡淡的白色方框，只要他注意力放在方框上便會在旁邊出現一個淡淡的若隱若現的標籤，標籤之中有三個選項卡，赫然寫着「屬性」、「方法」和「事件」，每一個選項卡中都是一排排的文字和各種交互窗口。這對於他，或者說對於他的前世羅鑫來說可真是太熟悉了。這不正是他上大學學習的第一門編程語言的圖形界面嗎？在這個界面中可以方便快捷的查詢和調整對象的一部分參數。這門語言因為接近系統底層所以擁有極強的兼容性和極高的運行效率，但也正因如此這門語言有着非常高的上手門檻，被稱為神級語言。雖然他在大學期間使用這門語言多次斬獲全國大獎，但在他工作之後因為開發方向的原因已經很多年沒有使用過這門基礎的語言了。

他迅速平復心情仔細端詳起眼前的飯菜，只見屬性頁中子對象一欄赫然寫着迷魂散一項，頓時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就在他沉思之際，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隨即是一陣撞門的聲音。心知不妙的他趕忙四下掃視一圈，但前廳正門之外便是前院和羅府大門，此刻撞門之聲正是自那而來。眼下唯一的退路便是後門，他趕忙小跑兩步推開後門逃出了屋外，躲到了屋后中廳的房頂上，自敞開的後門偷偷窺視着前廳里的一切。

隨着羅府院牆之處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響之聲，一陣灰霾自前院揚起，一個呼吸之間已有一群黑衣黑袍蒙面持刀的人衝進了前廳。他們看起來訓練有素，逐一對着桌前或地面上昏倒的人舉起屠刀，或劈或刺。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前廳之中大半的男女老少便已失去了生息，殷紅的血液遍灑在地面的青磚之上，染出了一朵朵嬌艷的牡丹。空氣之中濃郁的血腥味夾雜着臨死前失禁帶來的臊臭味，遠遠地便讓羅淼感到一陣噁心。

一個黑衣人走到主桌前，高高的舉起手中的鋼刀，一下便刺入了父親背脊，血如泉涌，父親的雙手無助的在桌面上揮舞了兩下便癱軟了下來。另一個黑衣人走到了羅倩的身邊，手起刀落，少女的頭顱帶着被染紅的秀髮被一腔熱血衝擊著滾出老遠。羅淼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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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頂上痛苦的捏緊了拳頭，喉嚨一陣乾澀，也不知是膽怯還是什麼原因，竟是發不出絲毫聲響。憤怒充血的眼球此刻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都鍍上一層迷濛的血霧，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卻也無法改變現狀，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淹沒了他。

那群黑衣人一邊甩去了刀刃上的鮮血一邊聚集在了一起，他們輕聲的說了兩句什麼，便向羅府的其他房間散去，血腳印也隨之佈滿了整個羅府。很快，零星的幾聲慘叫便從院中各處響起，羅淼痛苦的在自己胳膊上抓出了一道道血痕。他知道下人們也都死了，威嚴的父親、慈祥的母親、可愛的妹妹，甚至是從小照顧他的侯叔、崔嬤，他們都死了，只有他一個人苟活於世了。心口似乎被什麼堵住了，窒息感伴隨着一陣眩暈向他襲來。此刻前廳之中，隨着那些灰衣人陸續返回，還帶回了一袋袋大大小小的布袋，幾個人湊在布袋口對着裏面指指點點似乎在說些什麼。

忽然，一陣勁風吹過，隨即一道狀似新月，璨若弘霞的劍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斜斬了進來。只見一個黑衣人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便已被擊中，自左肩到右腹顯出一道血線，隨即他的上身便斜斜的滑了下去。周圍的黑衣人慌忙散開，他們紛紛將刀舉在了胸口對着那劍氣的來處戒備着。

此時，一個約摸七十來歲的男子悠閑的踏着方步自正門走了進來。他一身青衣道袍，纖塵不染，腦後一束銀色長發之上挽著一個道髻，白須白眉，眼中卻有精光流轉，眉宇之間竟有一種仙風道骨之感。只見他手持一柄三尺青鋼寶劍，另一隻手背在身後，那劍身兀自還在微微顫抖著，發出一陣悅耳的輕吟。

黑衣人們死死盯着他，橫刀呈犄角之勢向他包圍而去，但此人卻只是輕哼一聲，隨即一抹劍光閃動，尚未看清他是如何出手，便迸發出了二十餘道劍氣斬向那些黑衣人。那些黑衣人又怎敢出手，只得舉刀護在胸前。卻聽「鐺鐺鐺鐺」一陣鐵器落地的聲音，他們手中的鋼刀竟已齊齊的被斬斷了，隨即便是身體倒地的咚咚聲，那些鋼刀斷口處皆如刀切豆腐一般，光亮平滑。

隨着那些黑衣人的死去，羅淼只覺得堵著自己心口的一股熱血終於能夠通暢的流動了，渾身緊繃的肌肉也逐漸放鬆了下來。眩暈感失去了怒火的抑制，彷彿出籠的猛獸一般，肆意的衝擊着他的腦海。疲憊、無助、痛苦、失落交集在一起，他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頭磕在房頂的青磚上發出一聲輕微的「咚」聲。

那老者微微側頭一聽便抬眼透過後門向中廳的房頂望去，隨即腳尖輕點竟是踏步虛空來到了羅淼的身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