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與水母維修藝術·伍拾叄 強制剎車(上)

樓梯與水母維修藝術·伍拾叄 強制剎車(上)

【節點】

如果把一個故事的發展看做成一條既定的軌跡,從開始到結束,從最初的發展部分就能夠看見,『開始』和『結局』已經有了許多可能,不只是過程,每一個節點的可能性都太多了,多到無法用任何一種載體進行記錄。

「提問,最初的開始是因為什麼?」

「回答,最開始的原因是……九州的崩塌。」

——如果想要在一個故事之中隱沒自身,那就要儘可能剝離自己對於整個故事的影響,將一切化作順理成章的發展,就像用紙包裹住火焰,火焰就一定會燃燒,一切都應該這樣,按照邏輯來發展,在這樣的延續下,故事之中就會減少對於『常理』的描寫,從而讓正常的自身脫離故事之中的細節。

「作為『水城會』的處刑人,他應該很能夠理解剝離人的生命是什麼感覺。」魁札爾科亞特爾將自己吊垂在那奢華的琉璃燈之上,她那如蛇一般的下半身纏繞著那琉璃的燈,「但我又不是『人』,我怎麼可能知道他們在面臨死亡的時候會是什麼感覺?」

祂無處不在。

「你到底是在什麼時候開始布局這一切的?」她從琉璃燈上落下,匍匐在賭場的地面上,她看著在自己面前的『人』,或者說,人形,她不得不承認,不論是第幾次看見這個『人』,源自於箱庭本身的恐懼感也會籠罩在她的身上。

「一開始。」

「你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我的箱庭,不應該吧?」魁札爾科亞特爾擠出一個不怎麼好看的笑容,「你不是應該去九龍了嗎……對吧?最初的魔女。」

最初的魔女,魁札爾科亞特爾知道祂,這個在『開始』的時候賦予了自己核心,讓自己成為一個魔女的存在,整個倒垂天空,還有她自己,本就是依託著最初的魔女的『恩澤』才得以存在,但……這麼快嗎?會這麼快嗎?

不應該啊……

「我並不是來回收你的核心的,難道是拉普拉斯或者柯羅諾斯的事情讓你們感到害怕了?」祂側過頭,看著這熟悉的地方,「核心回收的這件事情你們全部都知道?」

「不……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知道這件事還是因為我的『代行者』。」

魁札爾科亞特爾的聲音有一種哀求的意味,她無法在最初的魔女面前產生任何反抗的心理,她回憶著時間,現在應該是二零二三年的一月一日,至少她的錨點所在的時間應該是這樣,但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個時間的最初的魔女應該是在九龍才對,除非……除非,除非面前的這個最初的魔女並不是在這一個時間點的最初的魔女。

她並不知道最初的魔女有什麼力量,那些遠超出她的認知的力量不是她通過思考就能夠理解的,在看見最初的魔女出現在倒垂天空的時候,她不得不承認,她害怕了,她害怕最初的魔女來回收她所擁有的權能,那名為蠱惑的權能。

最初的魔女並不會『蠱惑』,這一份權能對於祂來說應該沒有任何用處,正因如此,在二零二零年之前的時候,她很喜歡用蠱惑的權能在水城製造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在這個城市之中,用蠱惑的權能讓『人』做出各種不符合理智的事情。

這就是她所喜歡看見的。

在二零二零年之後,和自己的代行者的契約讓她沒有再進行這樣的娛樂,不過沒關係,擁有代行者,就意味著她能夠看見外面的世界,能夠藉助代行者的眼睛看見外面的世界,看見更遠的地方。

瓷給她約束的錨點並小,能夠讓她移動的範圍很大,但是在每一段時間之後,她需要讓錨點接受一次來自於瓷的檢查,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能夠讓這一份交易的前提,就是最初的魔女。

「按照契約,我不會殺死你。」祂一眼就看穿了魁札爾科亞特爾害怕的事情,「我只是過來取點東西,幾天前我扔進來的東西……你應該保存好了吧?」

「就在那邊。」魁札爾科亞特爾指向倒垂天空的某一個地方,「我不敢靠過去。」

「我自己去就好。」

——二零二三年,一月一日。

——間隙。

燊冬合上了手中的書本。

「你知道了什麼?」

「很多事情。」燊冬說,「『他』用第三個願望窺探了最初的魔女的秘密,通過尼莫西妮的權能,我得到了祂一部分的記憶,這一部分的記憶很多,因為對於祂而言,從我們的角度看過去的漫長歲月對祂來說也不過是彈指一瞬間,祂所認為的『一點時間』的記憶,我可能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去閱讀。」

「你剛才就是在等這個?」

「畢竟這裡是間隙,不屬於現實和非自然的地方。」燊冬鬆開手,讓愚人的故事目錄散落在空氣之中,「在這麼多種選擇之中,間隙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我們現在可以離開了。」

「當然。」

——因為已經到了。

他們正在間隙之中,燊冬和穆暮在間隙之中,此時,他們依舊在那綠色的葉片層上,那鋪滿了他們能夠行走的地方的葉片還在蔓延,但已經沒有必要繼續前行了,因為他們要尋找的那個出口已經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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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先前所說的,間隙本身只是現實和非自然的夾層,是一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方,他們能夠進入到間隙,也是得益於那一棵樹,那一棵破開了箱庭的樹,讓間隙和非自然連接起來的樹,換句話說,現在他們行走的地方是一個被『撐開』的道路,這一棵樹的頂端撐開的部分,就是如今他們行走的地方。

而燊冬所許下的第一個願望,循著這一棵樹到達了間隙之中,只要是連接在一起的地方,就是能夠被願望觸及到的地方。

——第一個願望,離開非自然的地方。

間隙之中當然不算是非自然的地方——可是,這一棵樹本身是屬於非自然的構造物,換而言之,他們會因為願望本身而離開這一棵樹,但整個間隙能夠容納他們的地方都是依託著樹才得以存在的,如果失去了樹,他們就會被排出間隙之中。

……回到現實之中。

而願望的結算,就在『愚人的故事目錄』回到燊冬的手中的時候開始,三個願望被依次完成,三個願望也就開始結算。

於是門就出現了。

這也就意味著另一位自己已經死去,從自己的記憶之中提取出來的,另外一個『自己』,已經在許下第三個願望之後死去,燊冬很想要想象一下最初的魔女的臉,如果最初的魔女能夠展現出情緒的話,那一張臉到底會擁有什麼樣的表情呢?

他很想知道。

最初的魔女一直都是懸在整個瓷上方的不穩定因素,即便有著交易的存在,也無法保證最初的魔女是否會在某一天撕毀那一份交易,目前瓷的力量……如果將那些魔女的收藏全部拿出來,包括最難以控制的那幾個,說不定能夠試著抗衡一下?

沒有人嘗試過。

間隙之中的門並不是一個完整的門,更像是勉強在一個夾層之中撕開的口子,不規則,不工整,用一種蠻力支撐開來,讓這個口子足以容納人的穿過。

這並非巧合,而是因為燊冬和穆暮的『體型』就是間隙的輪廓,他們就是強硬擠入到間隙之中的兩個人,自然,讓他們離開的門也只能夠是這個大小。

「到頭來我還是什麼忙都幫不上。」穆暮看著那一扇門,說著,「走過去之後我們就能夠回到真正的九龍了嗎?」

「當然。」

燊冬站在穆暮的身後,他撫摸著手中的那一把槍,那一把已經上膛的槍,裡面只有一枚子彈,一枚凝靜往昔,帶著最初的魔女的血液的子彈,他將自己的食指扣在扳機上,只要他想,他隨時都能夠扣動扳機。

——最初的魔女。

瓷裡面的成員,對於最初的魔女的態度大致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把最初的魔女視作合作夥伴,認為只要維持著交易本身,就能夠維繫整個九州的平穩,而另一種則是認為最初的魔女是一種危險的存在,尤其是在『貓魔女』事件之後,在得知了一切的魔女的源頭都是因為最初的魔女之後,這種反對聲更大了。

魔女的源頭是最初的魔女,換句話說,如果沒有最初的魔女,新的魔女就不會繼續誕生,因此,新的聲音誕生了。

燊冬並不屬於這兩者,他更想要了解的是,最初的魔女的『目的』,不論是製造出新的魔女也好,回收魔女的箱庭核心也好,他想要知道這些目的的背後到底是什麼。

他目送著穆暮跨過門扉,隨後,他也邁開腳步,走入到了門扉之後,在身體徹底離開間隙之前,他對著那一片漆黑之中僅有的嫩綠樹葉扣動了扳機。

——砰!

凝靜往昔,由最初的魔女的血液稀釋之後製成,只要讓一枚凝靜往昔在間隙之中破碎,最初的魔女的血液就會停留在這個間隙之中。

然後被他的記憶存留,留下一個錨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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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的箱庭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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