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同道中人

空氣中瀰漫着屍臭味，但在勞累的工作后，他還是想摘下面具透口氣。這種面具密閉性不錯，缺點就是形狀過於怪異，說話時聲音會變形，聽起來有一種低沉沙啞的感覺。

不過這倒是方便他冒充阿拉布的身份。

鳥嘴醫生的真實名字為亞伯罕·布拉提，今年二十五歲，還算有一份穩定的工作。

「噌！」亞伯罕用拇指轉動打火機的砂輪，橙紅色的火焰燃起。

亞伯罕叼著香煙，將打火機湊近煙捲，隨後深吸一口，香煙被徹底點燃。

疲憊的工作后，他總是習慣吸上一支煙來緩解疲勞。煙霧被吸進肺部，尼古丁刺激神經系統，令人大腦放空。煙頭的火光在屋子裏一閃一閃，映照着他的臉龐。

「這具屍首今晚就要處理掉。」亞伯罕如是想到。

此時黑貓已經享用完晚餐，將前腿往前一支，懶散地伸著懶腰。

「喵~」黑貓叫了一聲，打斷亞伯罕放空的思緒。他摸著自己癟癟的肚子，想起來他還沒有吃飯。

「我可真是愛崗敬業呀，這麼晚還在加班，得加錢。」亞伯罕掏出血袋，直接盤膝坐在地板上，小口地吸著，旁邊就是阿拉布開膛破肚的屍首。

這並不影響他的食慾，死了的人總要親切很多。黑貓跳到亞伯罕的腿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趴着，不一會兒就響起呼嚕聲。

「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有時候亞伯罕真想變成一隻貓，能夠自由自在的活着。

今天從胖女人取的血口感不好，有些粘膩。「她應該少吃些糖。」亞伯罕本着不能浪費的原則，將一袋半血液全都喝光。

接下來他的任務就是等小鎮的居民陷入睡眠后，處理掉屍體。

午夜到來，月亮被雲霧遮住，光芒暗淡。

亞伯罕見用小推車載着一具被袋子包裹着的屍體。從外表來看，誰也猜不出這是一具屍體，因為他已經被亞伯罕肢解成碎塊。

既管解剖又管埋，甚至幫阿哈布料理診所的事務，亞伯罕感覺自己品德高尚的不得了。

他並沒有穿着醫生的裝束，而是一身便衣，帶着頭罩，只露出一雙褐色的眼睛。

小推車的輪子在地面滾動，發出雜亂的聲響。小鎮西邊是一片樹林，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殺人拋屍的好地點。

樹枝朝天豎立，瘦長的樹影落在亞伯罕的身上。他哼著一曲家鄉小調，信步走在寂靜的樹林中。

「一定要給阿拉布選擇一處好墓地。」亞伯罕花費半小時，找到一處凹地。

當地人認為這種地勢能使死者安息，離冥界更近，能夠更快的湧入死神的懷抱。

加豐王國對於死亡並不忌諱，普遍的觀念是死神執掌著冥界，亦是所有人最終的歸宿。生命短暫，唯有寂滅永恆，沒有什麼好惋惜的。因此在王國內有個奇怪的風俗，誰家有人死了就會大擺宴席，來訪的人都真摯的送上祝福：真是死晚了啊，願死神保佑他（她）。

亞伯罕想像著一群死鬼排著隊拿着號碼牌，輪流等待死神的擁抱，突然阿拉布就插隊了，死鬼們還不敢聲張，只因為他葬到一處好地點。

「呵呵~」亞伯罕想到這裏不禁笑出聲，挑了一塊鬆軟的空地，用攜帶的鏟子一下下挖土。

很快他就挖出一個淺坑，便再也不願意多費力氣了，因為這已足夠容納碎屍塊。

亞伯罕將碎屍袋拋到坑裏，正打算填土，忽然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當即他停下動作，警惕地看着周圍。林間小路上，一個高大的身影肩扛着重物，邁步走到凹地。

那是一個長條的袋子，身影走動之間袋子表面不時浮現出手腳的形狀。

站在凹地的亞伯罕驚訝的看着那個高大身影，他沒想到深夜出來埋個人還能遇到同行，而且那個人同樣戴着頭罩，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也算不謀而合。

兩人面面相覷，瞬時間那個人將屍體往地上一丟，從背後掏出一把尖刀，就想要殺人滅口。

「噓！」亞伯罕伸出食指放在唇邊發出噓聲，示意對面不要破壞樹林沉靜的氛圍。他指了指破碎的阿拉布，又指著挖出的淺坑，然後食指和中指做走路狀。

他的意思是：大家各埋各的，我這邊完事後就悄悄走掉。

對面的人遲疑一下，緩緩點頭，默默地在蹲下身在地上刨坑。

亞伯罕埋好屍體，扛着鏟子，拖着小推車回去。

身後的黑影緊盯着他離開，眼中殺氣四溢，數次想要衝過去刀了他，可又忍住了。能夠大半夜起來埋人的，想來都不是好惹的，方才亞伯罕的表現太過鎮定，估計是個狠茬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過不能把屍體埋在這了，地點已經暴露，不是每個人都像亞伯罕一樣心大。

黑影重新扛着裹屍袋尋找下一個埋人的地方。

亞伯罕在返程途中將鏟子和小推車送回原先屬於它們的院子，這本是他從別人家順手拿的，診所里可沒有這些東西。

忙完之後，他回到診所的二樓，躺在床上，一天的辛苦勞作讓他感覺疲憊。

黑貓在枕頭邊睡覺，尾巴無意思地擺動。亞伯罕手欠的將它弄醒，將它抱在懷裏，感受着黑貓的體溫，他不知覺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