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窺天地

張馳躺在地上，渾身疼痛欲裂，早知道如此，今天早晨怎麼也不該聽信孫難北的鬼話來上班，什麼叫手斷了人還么死，現在呢？這叫什麼？好死不死？

躺了一會兒，張馳掙扎著爬了起來，不能死這，太難看了，好歹他張馳也是個人名。他擦了擦臉上的血，撣了撣衣服上的塵土，又把保安服整理了整理，然後捧著骨折的右手，跌跌撞撞的朝住處走去。孫難北，你這個該死的老頭，我和你無冤無仇，你把我害的這麼慘，張馳咬牙切齒，我和你拼了！

回到住處，張馳在門口撿了塊板磚，孫難北卻不在，張馳爬到二樓，用磚頭砸開了他的門鎖，躺到了他的床上，孫難北的床比他的床舒服千百倍，張馳渾身放鬆了下來，他把板磚藏在被子裏左手伸手可及的地方，然後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他可是一夜沒睡哩！

校長室，校長王振宇和保安隊長王震坤默默地觀察了一切，王振宇離開窗子回到了座位上，王震坤繼續站在窗前。

「現在的學生真是沒有一點安全意識啊，一個渾身是血的陌生人穿過了整所學校，路過了這麼多人的身旁，他們除了表示詫異之外，居然沒有一個人上前詢問，也沒有一個人來彙報，這是多麼的冷漠和無知啊！」校長嘆氣！

「和平的日子過得太久了，學生們在安全的環境中長大，早已不知道危險是什麼了，被抹掉的那些戰爭，他們沒有親身經歷，被刪除的那些畫面他們沒有親眼所見，就連老師們現在也很少談起，又怎麼能怪他們呢？」王震坤雙手用力的扶著窗枱，語氣平靜的說，但是他的指節因為用力而變得發白，他的臉色蒼白而戚然！

「是啊，看來需要搞一場安全演習了，連老人們都忘記戰爭了呢！」校長依舊嘆氣。

「我沒有忘，」王振坤忽然轉身道，「趙厚德，楊國華，王振中，李福慶……」，王振宇一口氣念了十幾個名字，「這些名字，這些逝去的兄弟，我一刻都不敢忘！」

校長沉默了一會，「還有他！」他補充道。

「沒有，沒有他，」王震坤轉過頭去望向遠方，「沒有人能殺的了他，從來沒有！」

「已經快四十年了……」

「多久都不可能，我還活着呢，他絕不會死。」王震坤斬釘截鐵的說道。

窗外景色依舊，但早已物是人非，山長水闊，英雄已逝，一滴眼淚輕輕地落在了窗台上。

張馳一直昏睡到了下午，直到溫然順着地上斑駁的血跡找到他，才把他叫醒。

「你這是怎麼了，跟誰打架了？」溫然一邊檢查他的傷勢一邊對他說，「右手骨折，胸部肋骨斷了三根，還好沒傷到肺部，身體多處開放性傷口，嘖嘖，你真行啊，第一天看大門就跟人幹上了，不白拿學校錢啊，有事你是真上啊！」

「狗屁，」張馳睡了一覺，精神好了很多，「都是拜你老師，這個無恥的孫老頭所賜，我恨不得將他剝皮抽筋，大卸八塊！他在哪？」

「他出差了，說要出去幾天，」溫然皺眉，「老師怎麼了，你們早晨出門不是還挺親熱的么，我看他摟着你的肩膀笑得挺開心啊！」

「他當然開心，他找到替死鬼了能不開心嗎？你知道嗎，他在外面欠了別人兩百多萬，自己偷偷溜了，然後把人叫到門衛室，指名道姓讓我代他償還，我還有命回來，是因為別人留我一條狗命好繼續幫他還錢呢！」

「怎麼可能，老師一向都不花錢，

怎麼會欠別人這麼多錢？」

「哼！」張馳冷哼一聲，「估計外面養了七八個女人，你不知道罷了。」

啪，溫然打了張馳一巴掌，「別胡說，老師不是那種人，別亂猜了，我先給你把傷治好！」

「你會治傷？」

「當然，在這沒人比我厲害！你閉嘴，放鬆身體。」

溫然側身坐在張馳身邊，只見她凝神靜氣，緩緩伸出了雙手，白皙的手掌忽然散發出柔和的淡綠色光芒，她把手放在了張馳的胸口，張馳感覺一股暖流襲遍全身，滋潤着、修復着他受傷的部位。

良久，溫然撤回手掌，她的臉上沁滿了汗珠，一臉疲勞，「好了，你動動看。」她說。

「啊，這樣就好了？」張馳疑惑的問道。

溫然點點頭。

張馳輕輕的爬了起來，咦，果然感覺不怎麼疼痛，他揮舞了下右手，右手的動作絲毫不受影響，這讓張馳目瞪口呆，「骨折也行？」

「嗯，只要不死都可以，胸口肋骨也接好了！」溫然平靜的說。

「斷了也行？」張馳驚訝道，這有點顛覆了他的認知，他覺得他人生的十九年似乎白活了，「這是你個人的能力，還是孫老……師教的？」

「你覺得呢？沒有老師教自己能學會？那要學校做什麼？老師厲害著呢，你還想將它抽筋剝皮、大卸八塊？？」溫然抿嘴笑了笑。

「他這麼厲害？那我這仇不是沒指望了？」

「怎麼沒指望，誰打的你你打回去啊！」

「對，我讓老師教我，打死那幫王八蛋，有個叫宋平的，陰陽怪氣，第一個弄他！」

「宋平可不好弄，他是已經達到一靈圓滿的下靈靈師了。」

「一靈圓滿？下靈靈師？這些都是什麼意思？」

「所謂一靈圓滿，就是指金木水火土五靈中已經有一靈修到了通徹的境界，這個境界的靈師統稱為下靈靈師，要想使用秘術，就必須使用靈力，靈力就是我們修鍊的根本，每一靈的靈力修鍊共有九個層次，九個層次修滿就是圓滿境。」

「師姐你是什麼境？打不打得過宋平？」

「我比較特殊，我一靈有十二個層次，足足比別人多了三層，所以老師才願意收我為學生，我現在也是一靈圓滿的境界，打宋平應該可以，可是這中間還有相生相剋的問題，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不過我為什麼要打他？」

「老師欠他錢啊，殺了他一了百了！」

「老師欠他錢還不一定是真事呢，再說宋平敢向老師動手？老師是不願意教導廢物，不然怎麼的也得是高級教師！」

「可是宋平不敢找老師，他敢找我啊！」

「那麼然後呢，和我有什麼關係？」溫然聳了聳肩，她說了這麼多感覺有點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一會兒了，你趕緊把老師房間整理打掃趕緊，老師有潔癖，要是被他知道你睡過他的床，不用宋平動手，他就會殺了你！」

「師姐我總覺得你在吹牛，你應該是打不過宋平的。」

溫然突然回首一拳將張馳打倒在地，「至少打你還是輕而易舉的。」溫然說。

這幾天張馳沒敢出門，一日三餐都是溫然給他送來的，溫然罵他沒出息，他也不反駁，坦然接受，他的重要物品都送來了，手機，錢包，衣服，身份證，銀行卡等，有了這些東西，他彷彿有了點底氣，感覺朝氣蓬勃的他好像又回來了。他本來想打個電話給爸媽，但是給他東西得人告知他，手機已被做了處理，只能在已登記的修行者號碼之間聯繫，不是修行者的號碼是聯繫不上的，如果想聯繫外部，要去學校通信處申請核准。那手機還有什麼用？張馳只好每天騷擾溫然。

「師姐，你在幹嘛？」

「師姐，今天中午有什麼好吃的？」

「師姐，你幫我去把宋平殺了吧！」

如此過了幾天，溫然把他拉黑了。

正當張馳百無聊賴的時候，孫難北回來了。對於欠款和指名讓張馳代還這兩件事，孫難北並沒有矢口否認，而是都愉快的承認了，但是對於張馳受到的毒打，孫難北稱他也沒有想到，沒在他的計劃之內，他居然敢厚顏無恥的說還有計劃。

「沒想到，真的沒想到，」孫難北一邊搖著頭一邊說，「沒想到富可敵國的家族唯一繼承人，卡里連區區兩百萬都拿不出來！」

張馳差點被噎死，「誰家富可敵國了，這都是你自己說的啊，我都說了不是！不是！再說我卡里就算有兩百萬跟你有什麼關係啊？我欠你的啊？」

「哎，你還真欠我的，」孫難北一本正經的說，「從你一進校門你就欠我的了，而且遠遠不止兩百萬！」

「老師，聽說他不是從門進來的！」溫然提醒道。

這是重點么？重點不是我怎麼欠的他錢么？師姐你能不能抓住重點啊。

「我怎麼就欠你錢了？」張馳無語。

「我問你，你是不是說了想學那種技術？」

「是！」

「校長是不是說了你是廢體？」

「保安處王隊長說的！說了那麼一句，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那你能感知五行之靈嗎？你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嗎？我告訴你，你現在的體質完全不能修鍊，但是別灰心，我有種古方可以改變你這種體質，讓你們這種廢體也可以修行，但是這古方上的藥材極其珍貴，有的是有錢都買不到，我之所以欠了那麼多的錢，就是因為我一直在配這副葯，在你來的前一天，正巧我把所有的藥材都配齊了，這幾天我消失是去了一個僻靜的地方煉藥，現在明白了吧，你說，你是不是欠我錢？除非你說你不想學那種技術！」

「真有那種葯？可以讓我像你們一樣？你不會是賣假藥的吧？有那種葯拿到外面去賣豈不是要富可敵國？」張馳表示不信。

溫然也半信半疑，「怎麼以前從來沒聽老師說過呢？」

「首先，我說了這種葯的藥材極其難得，我這一輩子可能也就只能配出這麼一副，其次這種葯有個副作用，有一定幾率致死，最後，我沒說不收費，你起碼要給我兩千萬。」孫難北說。

「兩千萬！你怎麼不去搶，還有，有幾率致死的葯誰敢吃？」張馳崩潰。

「哎，別這麼說，這比搶確實要容易的多，致死的葯別人肯定不願意吃，所以這也是我賣給你的原因，天下之大，也只有你正好有這個需求。我幫你分析分析，眼下你正處於死局，吃我這葯只是有可能死，但是搏一搏還有一線生機，不吃我這葯，你是必死無疑，別反駁，我說給你聽，首先，你欠宋平兩百萬……」

「那是你特么欠的！」張馳忍不住罵道。

「以前是我欠的，但是現在是你欠了，一是因為他們不敢找我，二是因為你是我的學生，而我剛好又不小心透露了一點你是富家子弟身份的消息，而且聽說你已經畫過押了，跑也跑不掉，除非你把錢還了，這是死局一。」

「他們未必敢搞死我，學校還有保安隊呢，大不了我躲裏面不出去！」

「這就是我要說的死局二了，你以為校長和保安隊長留你在學校是為什麼？真的是為了栽培你嗎？我想答案你自己應該知道。之所以留下你是因為他們還沒摸清底細，不敢輕舉妄動，他們要監視你觀察你，關鍵時候拿你引蛇出洞，根據他們的觀察結果你會有兩種結局，一，弄清楚了真相，你不再有利用價值；二，沒弄清出真相，一團迷霧解不開。第一種結果，你是個廢體毫無價值，但是又不能放你隨便離開，那麼你便是個安全隱患，必須要排除。第二種結果，誰也不知道你會在什麼時候發揮什麼作用，留下你便是留下一顆炸彈，必須要解決。你覺得哪一種你可以活下來？」

張馳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是校長他們和藹的態度讓他產生了幻覺，讓他覺得有在這個學校生存的機會，但是現在仔細想想，這種大人物考慮問題怎會如此隨意，在關乎學校生死存亡的事情上，他們肯定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眼下留着他只是還沒到時候，時候一到張馳報銷！

「葯呢，我買！」張馳伸手。

「在這，」孫難北從衣服內口袋掏出一個信封，又從信封里掏出一顆黑不溜秋的藥丸，怎麼看也不像值兩千萬。

「這麼昂貴的神葯就用這麼簡陋的包裝？」溫然盯着葯好奇的問道，「怎麼也得用個禮盒裝啊！至少多賣兩百塊！」

「你懂什麼，高端的藥材只需要簡單的包裝手法，」孫難北斥道，「小丫頭沒見過世面，多看看舌尖上的中國，少看點西洋的東西！」

張馳沒理他們，他拿起葯慎重的問道，「有多高的致死率？」

「高不高跟你沒啥關係，對你來說都是一半對一半的機會，要麼死要麼不死，放心，死了我不跟你收錢。」

「活着我也暫時沒錢給你！」

「我知道，你寫個欠條，我相信你的人品，跑了和尚跑不了廟，你不還有家嗎？」

「我要死了你會告訴我的家人嗎？」

「不說，絕對不說！毀屍滅跡，就像你從來沒來過一樣！」

「你在外面有沒有養著七八個女人？」

「胡說八道！」

「你有沒有想過？」

「沒有，沒有想過那麼多！」

「這葯真有這麼神奇？會讓我到什麼境界？能捏死宋平嗎？」

「捏死他爹都沒問題！」

「那就好！」張馳一仰脖子把葯一口吞了下去。

「師弟，」溫然緊張地喊道，「你不考慮考慮就吃啊，老師說的話你聽懂了沒啊？」

「我要是聽懂了我是你孫子！」張馳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