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黑色鴨舌帽

第二天上午，沈澤野托張卓告訴舒陽，她可以安心的上學回家了。舒陽很開心，但她也有隱隱的不安，因為沈澤野沒來上課。

她在期待著麗麗的到來，畢竟麗麗始終掌握著第一手的新聞，可今天，麗麗什麼也沒說。

醫院長長的走廊里，沈澤野低著頭，等待著醫生的叫號。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等待，他終於進了醫生辦公室。

醫生給他進行了全方位的消毒和包紮，但慶幸的是沒有傷到骨頭。左胳膊和右小臂被紗布纏裹著，醫生責怪他應該受傷之後就趕緊來醫院、不能拖等等，他也只是應付著。

在這烈日炎炎的夏天，他穿著長袖，把口罩最大程度的向上拉，想遮擋住顴骨和鼻樑上的的傷，緩緩向學校走去。

老王正在教室責怪著教室衛生不徹底，擔當區又被扣分等等，沈澤野靜靜站在門口，老王看著他，沒聲張，悄悄帶他回了辦公室。

「又打架了！」老王坐在椅子上，拄著腦袋看著站在一旁的沈澤野說道。他對這場面習以為常。

沈澤野沒說話，老王搖頭，思慮過後，輕聲說道：「大熱天穿外套不熱啊，口罩拿下來我看看啥樣。」

沈澤野一點一點褪下外套，露出被紗布纏裹的兩隻胳膊，手上淡紅色的划痕讓老王難過，當他看見沈澤野腫起的左臉時，對沈澤野說：「收起來收起來，晚上放學我送你…」

「不用，事情結了。」沈澤野一邊艱難的穿衣服一邊滿不在意的說道。「結了？」老王再次問道。

沈澤野重重的點點頭。老王嘆口氣：「那你以後保證不再打架，進火箭班。」「火箭班進不去，不打架。」沈澤野強調。老王抬頭看看他，想了想，拉他進了教室。

「靜一靜啊！咱們班沈澤野同學身上起了濕疹，下課都離他遠點，別碰著他。」老王說完，底下一陣唏噓。

「沈澤野你回座位。你們別看了！有什麼可看的！學你們的習，啥啥不行一幫！」老王罵罵咧咧離開了教室。

舒陽看著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沈澤野，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去打架。

「去過醫院了？」舒陽試探的問他。「嗯，上午去的。」沈澤野沒看她，翻開輔導書準備看題。

舒陽點點頭，沒說什麼，想了想：「買葯了？」沈澤野看了他一眼，迅速收回目光：「去醫院不買葯幹嘛？你怎麼想的。」

舒陽把頭埋進課本，覺得自己真的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人，這種問題是怎麼問出來的？

還好同學們也算聽老王的話，沒人過來打擾他，張卓也只是遠遠的看他，他其實想到沈澤野去打架了，但他不敢和他確認，要不然胖子怎麼可能會放過舒陽。

舒陽還是不放心，她問背對著她的沈澤野：「他們…不找我事了？」沈澤野流利的回答：「當然，我找他們談判了，只要我以後繞著他們走，不和他爭獎，你就沒事了，本來他們也不是沖你來的。」

舒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胖子他們果然兩個多禮拜沒來找過事，沈澤野和舒陽也和普通學生一樣上學放學。

這天舒陽的父親出遠門，讓她早些回家幫母親看著小攤，她一放學就急匆匆的回家。

她家住的小巷子居民不多，都是一些老人，平時也不怎麼出來走動。馬上拐進巷子的時候，胖子他們攔住了她。

「那天是你喊的？」胖子率先開口。沒等舒陽反應過來，一個巴掌已經落在了她的臉上，她只覺得腦袋嗡嗡響，在那一刻，她似乎體驗到了沈澤野萬分之一的痛苦。

「我告訴你，看你是新來的，還是個女的，我不願意動你，以後再敢多管閑事別怪我真不客氣。」在旁邊人的鬨笑和不堪的玩笑中，舒陽眼淚不爭氣的流下來。

「哎呦，哭了。」隨著胖子的嘲笑聲響起，旁邊的人更加囂張了，因為有好幾個都是社會人士，一些過分的詞語混進舒陽的耳朵，她站在原地沒有抬頭。

「算了，沒勁，我這人還是算話的，沈澤野讓我出了氣我也就不動你了，不過你最好長點教訓。」胖子說完，帶著那幫人走了。

當天晚上，沈澤野在修理部門前看見夜市裡看攤的舒陽，她站在旁邊不顯眼的角落。

沈澤野向她走過去。「你在這…看攤？」沈澤野把頭放低湊近問舒陽。舒陽母親一臉錯愕，沈澤野趕緊解釋：「阿姨好，我叫沈澤野，是舒陽的同學，就在這附近住。」

「哦，你就是小野啊，我聽舒陽念叨過你幫她學習，真是太謝謝你了。」舒陽母親一邊說著一邊趕緊現做一份面讓沈澤野吃。「不了阿姨，我吃過了，我有事想問一下舒陽。」「哦，那你們聊，我去那邊忙。」舒陽母親不舍的放下面，去了小吃車下面擇菜。

「你臉怎麼有點紅？」沈澤野看著舒陽左邊微紅的臉問道。舒陽沒看他，也沒回答。

沈澤野問了她好幾個問題，她都否認，當提到胖子的時候，她眼裡的慌亂讓他明白了。

扔下扳手，他狂奔回家。

他帶著黑色的鴨舌帽，用帽沿將自己的眼睛遮住，口罩也遮住了大半張臉，將鋼管扔進書包，拿著一盒煙，衝出了家門。

他先後輾轉好幾個胖子常去的地點，都沒看到他。

他沒辦法，坐在他家洋房外面，點燃了一顆香煙。

漆黑的夜色，煙頭髮出的微弱光芒有如星火般璀璨。

他看見洋房裡出來一個保姆樣的女人，將帽子摘下，禮貌的站在門口對她說：「阿姨你好，我是來強的同學，我有點事找他，你能幫我叫一下嗎？」

那女人細細打量了他一下，開口說：「我問問少爺，你等會兒。」

沈澤野連忙點頭，在那女人轉身的瞬間，他戴上了帽子。

不一會兒，聽見胖子嘟囔著走出來：「煩死了，成天找我，不能又是借錢吧，這幫傢伙。」

沈澤野緊緊貼在院牆邊上，胖子剛打開大門，他一把就將胖子拽了出來。

鋼管死死的卡住胖子的脖子，將他的臉憋得通紅，沉沒在這寂靜的夜空中。他的手慌亂的捶打著沈澤野的胳膊，但卻一點力都使不上，只能無望的看著他。

沈澤野嘴裡叼著香煙，眼睛里的怒火快要將胖子吞噬。

「你不是說不動她嗎！」沈澤野一字一句，聲音猶如從地獄里爬上來的惡鬼一般。胖子沉重的喘息著，良久，他才蹦出幾個字：「我再…不…不動她！」

沈澤野抽出一隻手來迅速的拿起嘴邊的煙頭，直接燙在胖子的鎖骨上低吼：「給你個教訓。」

胖子撕心裂肺的喊叫聲沉沒在他的掌心裡，他覺得胖子應該不會再敢動舒陽了，他放掉胖子，轉身飛奔離去。

胖子扶著牆，流著眼淚大口地呼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