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旅途的起點
「哈～～」
卡爾打著哈欠，睡眼惺忪。
一夜過後，山洞裡的空氣沉悶而渾濁，但外面起伏不絕的鳥鳴聲還是能讓人心情愉悅。
又是一個美好的早晨。卡爾直起身，伸了個懶腰。
至少在打開洞門的前一秒，他是還是這麼想的。
只聽見嘩的一聲，漫天黑灰塵埃落入了卡爾的視線，隨著晨風不斷揚起，層層遮疊，把光線在分割為了細碎的斑紋。
「咳咳——」
卡爾用手捂住了口鼻，眉心微皺，想知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應該不會有人剛好昨晚在這兒開了場篝火晚會吧……
帶著疑惑，卡爾低頭看向那片像是被人犁過的空地。
大量焦黑的木屑散落在地，其中還混雜著少量打磨鋒利的石塊。卡爾由近到遠，檢視著這片土地上殘留的每個細節，很快便發現，在他所布置好的一處陷阱上，留有一攤早已乾涸了的血跡。
輕揉太陽穴，卡爾感覺有些頭疼。
假如是山脈里的某隻野獸進入了這片區域，然後不小心踩中了陷阱的話，那在它逃離的路徑上肯定會沿途留下更多的血跡……
很顯然，在這個陷阱周圍只有一些燃燒過後的殘渣。
「太倒霉了……」
排除掉最簡單的一種情況，通常意味著後面剩下的就只有麻煩了。
也許再靠近些，還會發現有人留下的腳印。
卡爾心中如此猜測。
提起背上的行囊，卡爾選擇了一條更為隱蔽的路線返回昆寧鎮。
對於這些麻煩事，他的原則一向是能躲就躲，更何況今天他還要趕在中午之前找到萊恩會合。
返程的路途中沒再遇到其它的意外，卡爾提前了兩三個小時回到鎮上，在運管所的大門前，他遠遠就看見了萊恩的傭兵團。
這裡已聚集了好幾幫人，衣著都是典型的傭兵裝束。此時，萊恩傭兵團的人都圍在他們裝有物資的輜車旁，看起來是在討論著什麼事情。
「嘿！卡爾！」
阿穆薩正在核查捆綁貨物的麻繩是否紮緊，剛一抬頭便看到了迎面走來的卡爾。他朝卡爾揮了揮手，打了個招呼。
傭兵團的其他人聞聲也看向卡爾，便朝他招手問好，或是點頭致意。
在昆寧鎮的這些年裡，卡爾和這群人早就混熟了。當然，一開始多是基於物質上的利益，但相處久後人與人之間也會產生一絲友誼。
「來的挺早啊。」
人群中的萊恩也發現了卡爾的到來。他朝卡爾乾巴巴地笑了笑，神情中還有尚未褪去的疲憊。
卡爾環顧周圍，發現先前還聚在一起的傭兵們正三三兩兩地散開，場面一時之間有些突如其來的安靜。
看著面前正擦拭武器的萊恩，他試探著開口問道：「是……出什麼事了？」
萊恩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低下眉頭，看起來十分憂慮：「多爾頓，死了。」
多爾頓……前天那個幫我辦理手續的人？怎麼死的？
「是被人殺死的。」
萊恩接著說道，回答了卡爾還未出口的疑問。隨後將長刀收入鞘中，語氣變得更為凝重：「他被人用長矛釘在牆上，四肢也被砍去了一半。殺他的人，還在牆上塗……用血，留了一些奇怪的符號。」
奇怪的符號？
又是一個新的疑問，卡爾忍住了想去現場看一眼的衝動，選擇讓對話繼續進行下去：「知道是誰殺的他嗎？」
萊恩搖了搖頭：「兇手已經跑了，
但據說守備所的人當時就追了過去。」
多爾頓是在昆寧鎮土生土長的人，論年齡只比萊恩小上幾歲。在發現這位相識多年的老友被人殺害后，萊恩對此難免會感到憤懣與惋惜。
卡爾則是回想起了剛出山洞時所見的那片狼藉，也不知道這二者之間是否會有關聯？
「希望能早日抓住兇手。」
「嗯。」萊恩點頭悶哼，表示這個話題就此結束。
卡爾背靠著輜車，閉眼小憩。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另外一個同樣要隨團離開昆寧鎮的人也來到了這裡。
來者留有一頭黑棕色的捲髮，看上去二十來歲。他的衣著工整，雖看起來並不名貴，但顯然是被細心打理過。
「格林瓦爾！」
「你好，阿穆薩，叫我格林就好。」
被稱作格林瓦爾的年輕人向阿穆薩走去，在兩人拍肩寒暄了幾句過後，萊恩便將大家召集在了一起。
「既然人都到齊了，如果沒其他事的話，我們現在就走。」他高聲說道，歪頭示意：「維克多，阿爾馮斯，把馬和騾子牽上。」
輜車車輪滾動，一行人開始向著昆寧鎮南方的正門行進。
王國護衛隊就位於那個方向，將會在正午時分出發。
從運管所到南大門的距離並不遙遠，在穿過了四個的街區后，卡爾便看到了王國護衛隊的身影，井然的隊列正將一個個商隊分別圍護在其中。
這麼多人！這樣的陣仗令卡爾不禁咋舌。
而與此同時，在萊恩一行人抵達王國護衛隊的登記處時，卻意外聽到了前方的爭執。
「維嘉小姐，你的身份特殊，但我們絕不會允許這位身份未經審查的男士進入車隊內部。」
說話的人身著銀白甲胄，於右肩處刻有劍盾交錯的徽章，這是王國護衛隊的標誌。
「算了，夏莉，我沒必要……」
「傑弗里，護衛隊的外圍要危險得多，況且……」夏莉扭頭又看向身前的這名騎士，「他是我招募的隨從。」
「不讓任何不明身份的人進入車隊內部，這是我們的責任。」騎士又強調了一遍，他朝著夏莉微鞠一躬，「我們會保護好你的，維嘉小姐。」
騎士的態度很堅決，他看向了正站在登記台前等候的萊恩。
「是來登記的嗎，傭兵？」
「是的。」
萊恩點了點頭，將準備好的資料交給了這名護衛隊的騎士。
象徵性地翻閱了一遍，這名騎士把資料交還給萊恩，又輕笑著發問：「能往你的傭兵團里再安排一個人嗎？」
結合之前聽到的那段談話，萊恩心中也大致明白了騎士的請求，他乾枯的眼皮再次皺起，擠出了一個市儈的笑容：「當然可以。」
「我需要支付多少費用？」
「五朵金色玫瑰，尊敬的騎士閣下。」萊恩的笑容更盛了。
在奎伯因王國，金色玫瑰在大多情況下是金幣的代稱。
騎士沒有理會身邊夏莉的抗議，而是從他厚重的錢袋裡數出了七枚金幣，交給了萊恩。
這是不是有點棒打鴛鴦的感覺？
卡爾在一旁吃瓜，不亦樂乎。
萊恩則是單手扶胸，向正拽著夏莉離開的騎士高聲讚美：「感謝您的慷慨。」
「有錢人的錢真好賺。」
「是啊，哈哈。」
「嘿嘿嘿……」
「喂，你們又在笑什麼……」
收穫了這麼一筆意外之財，整個傭兵團隊伍也高興地開始起鬨。
卡爾看著身邊這名高出自己一個頭的男子，伸出手去：「你好，我叫卡爾。」
「傑弗里，傑弗里·丹尼爾。」
兩人的手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