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重新出發
樞機法師終於蘇醒了，這對車隊來說是難得的好消息。
牧師仍在為他做些必要的身體檢查，但從他目前的行動舉止來看，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礙了。
聽到這一消息的喬治也是大為振奮，畢竟樞機法師若是無法醒來，整個法師團的戰力都會大打折扣。
他甚至都準備發布新的命令，讓護衛隊在西亞遜城繼續駐留，即使這麼做會遭到某些商會的反對。
與阿伯特告辭，喬治回到營地，安排起了出發的事宜。
……
卡爾的傷勢好轉了許多，雖說身體依舊虛弱，但他至少能下床走動了。
被萊恩攙扶著，卡爾一步一頓地走出病房，一眼就看到了候在門外的斯嘉蒂。
斯嘉蒂轉頭看向卡爾，她手中拿著一個木製品，正吧嗒吧嗒地發出響聲。
「送給你。」
「哦。」卡爾接了過來。
這是一個烏龜形狀的玩具，上面的四肢都是可以移動的，會跟著手的搖晃來回不停伸縮。
「謝謝。」
卡爾朝斯嘉蒂咧嘴一笑。
萊恩邁步向前，和斯嘉蒂站在了一起，對卡爾說道：「你這幾天都只能躺床上，我們就想著給你買個小物件，」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斯嘉蒂，「就當做是此行的紀念了。」
烏龜是斯嘉蒂在集市裡挑的，萊恩當時還奇怪斯嘉蒂為什麼會喜歡上這個玩意兒。
但以斯嘉蒂的這般性格，她能主動給朋友送禮物，萊恩就已經非常欣慰了。
遷就著卡爾的腳步，三人路上走走停停，趕在正午車隊出發前，回到了鼎沸的城外。
一群不知名的人在鬨笑著，他們看見傭兵懷抱的睡袋掉在了地上，揚起一片灰塵，某處又傳來了嚴厲的斥罵聲……
沙土，木料，馬的糞便，還有許多其它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在空氣中起伏飄蕩。
晃眼的陽光下，卡爾一瘸一拐地走著。
頭一次受這麼重的傷，此刻重新回到人群之中，讓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被斯嘉蒂抱上那輛久違的馬車，卡爾低頭進去，看見了靠在角落休息的格林，在輕聲閑聊的傑弗里，還有與傑弗里聊天的……夏莉？
夏莉似乎是找到了護衛隊的漏洞，她最近從法師團偷溜出來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聽見有人上車的動響，格林張開眼睛，注意到了還彎腰站在布幔下的卡爾。
「嘿！中午好呀，卡爾，斯嘉蒂。」
格林看上去相當開心。
傑弗里同樣表示了祝賀：「歡迎回來！」
卡爾也笑著回應，他這才發現馬車裡亂糟糟的，桌上還散著已經結束的牌局。
「噢對！」
格林一拍腦門，伸手把卡爾拉向自己：「為了慶祝你的康復，今天就破例讓你打一次牌，怎樣？」
「啊？」卡爾沒反應過來。
夏莉則是覺得好奇：「你們沒和卡爾玩過牌？」
「當然，」格林露出狡詐的笑，「要和他來一把嗎？」
「別聽他的，夏莉。」傑弗里插話進來，提醒道：「他是想讓卡爾幫他找回場子呢！」
「卡爾玩牌很厲害？」
「說不準，」傑弗里抓過一把豆子，在嘴裡嚼得嘎嘣直響，「卡爾學東西很快，之前都把格林弄得不敢跟他下棋了。」
「哦？」
夏莉來了興趣，眼神看得卡爾心裡發慌。
嘟嘟——
嘹亮的哨聲在馬車外鳴叫。
「糟糕！」
夏莉手忙腳亂地站起身，揮手拍掉長裙粘上的灰塵，向眾人說道：「我得先走啦！」
臨走之前，她還回頭瞪了眼卡爾，像在說幸好哨聲救了你。
卡爾往馬車裡一縮，盡量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
車隊的內營，喬治剛從帳篷走出來，就撞見了遠處匆忙趕回的夏莉。
他正想要呵斥，卻被隨後的阿伯特攔住了。
「是我默許的。」
在喬治不解的目光中，阿伯特有些感慨道：「要知道，是這個孩子從精靈手裡救下了我們。」
時間走得太快，以至於他都沒有注意到，當初那個在法師協會哇哇大哭的孩子，轉眼都已經長這麼大了。
「我在想，很多時候，我們是不是太過約束她的靈性了？」
拍了拍喬治肩膀，阿伯特遠遠跟著夏莉，去往了相同的方向。
而作為他們口中的當事人，夏莉卻不知道她此前隨口應承下的「榮譽」，居然能給她帶來這樣的便利。
在夏莉離開后，傑弗里仍在吃著那袋炸得酥脆的豆子。
看他吃得那麼香，卡爾沒忍住也抓了一把。
拋兩顆進嘴裡，咬開硬硬的外殼后，裡面是咸甜味的，有種麵包糠的細膩口感。
「挺好吃的，你從哪兒找的這個？」卡爾問道。
「是夏莉送的。」
傑弗里說著把袋子遞向格林和斯嘉蒂，兩人也各自抓了一把。
「說起來這豆子還挺少見的，你聽說過瑛雀花嗎？」
「呃……這個嘛……」
何止是聽說過。
打了個哈哈，卡爾心中暗自吐槽。
他一下就明白了，原來這就是那個「發霉的鼻涕豆」！
不願再去回想那令人噁心的口感，卡爾取出一條厚毯，把它鋪到自己的位置，舒服地坐了上去。
馬車緩緩移動，在西亞遜城休整了數日的車隊終於重新上路，他們將要越過雷亞行政區的邊界，前往計劃中的下一站。
威爾伍德。
位於普瑞甘行政區的西部，其南側邊界緊鄰的，便是綠龍伯爵領。
時間逐漸走近了五月，今年的春季也即將迎來尾聲。
卡爾跳下馬車，他背後的傷勢早已恢復。
王國的中部，氣溫會比西北地區要高一些，大家也都因此換上了更為單薄的外衣。
從錢袋裡取出兩枚金幣，卡爾順手遞給萊恩。
他說道：「那我就先走啦。」
「再見，」萊恩向卡爾送上祝福，「一路順風。」
他心裡清楚，與卡爾的相識更像是這世上眾多巧合中的一個，在有過交集后，便會越來越遠。
斯嘉蒂牽著萊恩的衣袖，沉默著一言不發。
「卡爾！」
傑弗里的腦袋從馬車的布幔伸出，右手上舉，朝卡爾豎起大拇指：「你一定會成為一名偉大的法師！」
「完全同意——」格林的聲音也落入了卡爾的耳中。
突發奇想的，卡爾對著傑弗里做了個雙手抱拳的動作。
傑弗里顯然不懂這個姿勢的含義，他只能學著卡爾，笨拙地比劃出這個姿勢。
一股麻癢的感覺從胸腔上升，卡爾彎下身子，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才向大家一一道別。
幾人不過是萍水相逢，卻在這短暫的旅途中，建立起了一段特別的友誼，這對卡爾來說很是奇妙。
不堪重負的背包緩緩下滑，卡爾連忙提了提肩上的布帶。
裡面裝著他的四本無名書，兩套換洗的衣物，以及一些身份文件，和那個木製的小烏龜，在背包里吧嗒吧嗒地發出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