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曲陽茶棚
當姚叔從睡夢中醒來，已經日上三竿了。出發時的激烈戰鬥，連日來的舟車勞頓，加上昨日裏一整天奔走打探。終是讓這個鐵打的漢子倒下了。全身的酸痛無力，卻讓這位鐵打的漢子以為被牧維下藥了。趕緊咬牙起身，出城去尋自己的族人。心裏還念叨著：早聽說人族不可信，怎麼還如此的信任與人類。當真是活該，活該啊。
曲陽小道一邊懸崖，一邊山俏。平日裏都是獵人，或是私鹽販子這類走私者的通過。道路時常被落石、泥流、塌方阻斷，再加上野獸橫行，時不時傳出某某被叼走的音信。所以平常人家哪敢在此逗留。
不過就在這麼個地方，居然來了一家茶水店。也不是什麼真的店子，就是四根柱子搭建的茅草亭子，幾張木板拼湊起來的桌子，一個河邊淤泥建造的燒水灶台。關鍵在於，這麼個破爛模樣還有兩桌客人。
牧維在這觀察了半天，不管店裏怎麼變化。永遠會有兩桌客人，不多不少的十個人。那邊剛上一桌客人，這邊必走。還總是那三張桌子上變化。牧維就在想要不要假裝掉個什麼東西，彎下身去瞧瞧有沒有刀具之類的武器。
「維大哥！」提着幾隻野鴨趕來的端木凈，比牧維打扮得更像一個獵人。
「你怎麼現在才來？」牧維一臉嫌棄的模樣。
「這不是進山沒有什麼嘛，要不是打了這幾隻鴨子。我都不好意思下山來。」端木凈心想，我容易么？打探到消息后，興沖沖的在市集裏買幾隻鴨子趕來，哪有什麼功夫去打野味啊。
「臭小子！哪那麼多廢話，看看這裏茶鋪怎樣？」牧維沒問消息打探的情況，反到問了個奇怪的問題。眼睛還盯着店家，嘴角隱隱透出一個笑意。
「什麼怎麼樣？」端木凈看了看周圍，沒什麼呀。真有什麼，那就是太乾淨了。聯想到自己做的事，難道維大哥發現了什麼？仔細觀察一下，端木淨髮現那個店家有一絲緊張。進門時，大量他的兩桌客人也沒有了剛剛的隨意，雖然依舊弓著身子喝茶的模樣，但對端木凈這種打架老手來說，很明白這是要發難前的準備。
「太乾淨了！」端木凈不怕打架。不說自己本就是不怕事的主，單單維大哥那一手一個魁梧大漢的力量，這幾個人都不夠他熱身的。
「嗯，還有呢？」牧維無視店家快要冒火的目光，眼睛依然盯着店家的表情。剛剛還只是露出一絲絲笑意的臉，這會完全變成笑臉。但在店家眼裏，這就是赤裸裸的嘲笑。不過在端木凈眼裏就變成對他的鼓勵。
「還有？還有這碗太乾淨了，不像是泡過很多茶葉的碗。」端木凈實在找不到其他什麼問題了，最後找了這麼個理由。
「碗？嗯，也算！不過你看看灶台上面的橫樑，在瞧瞧那幾根柱子。」牧維對端木凈很滿意，少年人能看出一星半點，很不錯了。
「梁嗎？哦，沒有一絲煙火氣。那柱子還帶有剛伐下來的濕水氣。這是一個剛開的茶鋪子。」端木凈經過牧維的提醒，終於明白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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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想說的是什麼了。
「是啊！往前五里有個渡口，那人來人往的。來個茶水鋪不好嗎？退一步來說，往這邊十里就是離陽學院的文華閣側門，那裏人山人海的整個茶攤子也比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強吧。」牧維繼續他得到的結論，這個地方不應該、也不可能出現一個喝茶水的地方。
端木凈這會也想明白了，王家不會做出什麼打草驚蛇的舉動。以那二公子的智力，肯定不會出一個在這，設立這麼一個惹人眼帘的地方，讓人生疑。那麼就只剩下收到消息，想要在這地方打密寶主意的人了。這可能就是維大哥為什麼在這茶棚里點明的原因。
如果打密寶的人都是這種人，那王家估計得笑死。看來，密寶消息確實傳得挺廣的，當真什麼人都露出水面來。而這些要打密寶主意的人，肯定是什麼路數的都有。王家藉此不但能消滅一波皇室的支持者，也能消滅一部分山匪。以後登上寶座，可以給人們一種建立太平世界的錯覺，進而得到民眾的支持。一舉三得，即削弱皇室力量，又能消滅山匪和江湖人士，最後還讓民眾感恩戴德。
牧維心裏剛還覺得這些人好笑，可這一細想下來。不得不佩服這王家手段了得了。
「好小子！這都能被你猜出來。」一個二十左右的男子從茶棚後面的草帘子出來，蓬亂的頭髮搭在雙肩，胸膛上醒目的刀傷讓普通人望而生畏。
「不過，你們想過沒？在這拆穿我等，怎麼離開呢？」蓬髮男大馬金刀的坐在牧維這張桌子上，微笑的看着眼前兩人。
「那你不怕我們是王家的人？」牧維沒有回答，反倒問了他一個問題。
「王家又怎麼樣？既然敢劫王家的道，就不怕王家的後手。」說罷，手放唇邊。一聲嘹亮的哨聲響起，很快從路兩邊衝出手拿各式各樣武器的人。
「等等，等等！」牧維覺得好笑，這人怎麼不分好賴。想事也太簡單了。
「信哥！和他費什麼話。拿下他，想問什麼不能知道？」一個小嘍啰搶先發聲。
「上！」這叫信哥的男子也覺得在理，什麼也不多說。指揮手下人殺上前去。
相比於小幫小派這種組織來說，你如果有絕對的實力，只需一下，他們就會老老實實的。
「嘭！」牧維順手抓住一個小嘍啰攻來的長刀。用力一捏，刀斷成兩半。
「叮！」半截刀鋒被牧維甩出，插入坐在桌子上的蓬髮男雙腿之間，不偏不倚的挨着兩條褲腿中間的褲縫。嚇得蓬髮男往後一動，褲縫的線隨即分散開來，讓蓬髮男覺得下面傳來一陣涼嗖嗖的恐懼。
端木凈剛抓起手邊的獵刀，準備起身，就被牧維按了回去。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間裏，剛剛還人聲沸騰的茅草棚，靜得鴉雀無聲。
「誰給你們出的主意？讓你們在這弄個茶棚。」牧維見長時間無人發聲，不得不找個由頭開口。這個時候最好是等對方說話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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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誰先開口，誰的氣勢就先弱幾分。不過他沒想到這些人被嚇傻了，畢竟徒手斷刀。加之頭腦不說話，他們更不敢開口了。
「放他們走！有種沖我一個人來。欺負我們人……算什麼本事？」以前常聽別人說欺負我們人少，算什麼本事。這次輪到他了，也習慣說一句。結果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人比對方多，不得不臨時剎車。但一時間又找不到什麼合適的反應詞語，順嘴就把最後的詞說出來，整得端木凈憋著肚子笑。
「嗯？我就欺負你們人多，怎麼樣？不服嗎？」牧維也覺得好笑。就調侃了一句。
「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沒他們什麼事。主意是我出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蓬髮男倔脾氣上來了，一副你愛咋的就咋的模樣。
「我想知道你怎麼想着在這裏設個茶鋪？」影視劇里總有這樣的二傻子，做事不考慮周詳、不計後果，還什麼事都敢幹。當然，這種人花花腸子少，答應的事，基本拿命都要去做的。以前在部隊就遇到一個，剛開始大家都不待見他。時間久了，才知道這種人的難能可貴。
「王家人從曲陽小道出來，經過一番廝殺，必然又渴又累。見到這麼一個茶亭還不歡天喜地的衝進來。只是沒想到有那麼多破綻，被你們發現了。」蓬髮男聲音越說越小，他是做事是有點拍腦門子的衝動，但不等於他是笨蛋。既然這兩人能瞧出茶鋪的問題，那麼王家人也一定能找出來。這兩人擁有超強的武力，卻沒有殺他的意思，說明他們不是王家的人。既然不是王家人，又好心提醒他這茶鋪出的問題，那麼就說明對方沒有敵意。自己這邊還想和人關公面前耍大刀，丟死個人喲！自然話語就小聲起來。
「想明白了？！」牧維看他低下頭，就明白他想通了其中關鍵。
「那還不重新上壺新茶？」牧維彷彿看到部隊的那個戰友，和眼前這人一個德性。做事不動腦子，事後還死不認錯，就做出現在這種好像是他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不過他和外軍比賽時，最是拚命的一個。當年退伍去中亞做雇傭兵，因為一個人在那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就給他一個電話訴訴苦，沒成想這小子直接放下家裏的美嬌妻趕過來。最後那場戰鬥，模模糊糊中聽到他據理力爭的聲音。現在看來，如果不是他，自己可能已經成為了黃土。
隨後從他口中了解到他的一些成年舊事。
梅遠信，字思迅，翼州人士。家裏在當地也算是一方豪強，祖傳大刀聲名遠播，加上平日裏的行善好施，更是在當地擁有頗高的聲望。京城王家管事在當地做了一些爛事，被人求上門來主持公道。可那管事之人在王家頗受重用，以至於引來王家二公子。這人極其護短，明面上要查處那管事，暗地裏卻對梅家出手。偌大個家族分崩離析，只剩下這眼前的百十號人。不得已，靠河運為生。可各地船運均被各幫派佔據，最後流落到此，一聽王家持有密寶要從此處經過，便過來伐樹砍林造了個茶棚，想藉此收點仇恨利息。只是這開張頭一天，就等來牧維兩人，還是這茶棚唯一的兩個客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