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年孤例

29、0年孤例

天蒙蒙亮。

一夜激動,18號睡得不是很好。

今天正是約定出擊的日子,從神都返回基地之後,神秘一直圍繞著他,就像一堵牆將他和世界分隔開來。即便是安康提督,面對他也流露出敬畏之色。

更糟糕的是,18號沒有辦法向任何人解釋。

因為只要他說出自己見過曼羅王,並且還被他禮送回來,關於他身份的猜測就無法停止。就像安康提督門前那兩個家丁,如果有一天這兩個人對三腳貓恭恭敬敬的,路人一定會驚詫,這什麼人啊?這幾個家丁平時都不正眼看人,竟然恭恭敬敬的,這人是提督他親兒子吧?

安康的態度沒有逃出手下的火眼金睛。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這一點從來不能制約無聊之輩的想象力。

18號成了孤家寡人,除了三腳貓,沒有人敢跟他敞開說話。

「起床啦,吹號啦!」

乒乒乓乓的,簡直就是急鬼催命,這是三腳貓沒錯了,別人都模仿不來。

「來了!」

三腳貓面色紅潤,就是走路有點發飄。

「額……你昨晚該不會是,去那個啥了吧?」

三腳貓肥臉一橫,面色陡變:「你咋憑空誣人清白?如今咱已經不幹那事兒了。」

好……拽戲文呢這。

「你怎麼了?」

「咱現在是正氣凌然,跳躍龍門的有為青年,再也不是癩蛤蟆了。」

「說人話。」

三腳貓詭笑一聲:「洛小姐現在是我女朋友。」

18號差點跳起來:「這麼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人,你……」

「你不也是殺人不眨眼。你殺的比她多多了。」

18號無言以對。

「我是你兄弟,對吧。人家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三腳貓點頭稱是:「對啊,基地里斷手斷腳的不少,不穿衣服的咱還真沒見過。」

算了。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這個女間諜靠近三腳貓不知出於什麼目的,眼下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兩人互相打鬧,白色水兵服在夜色中十分顯眼。

說笑間,身後鈴聲驟起。

「哎呀!」

一聲清脆嬌呼,撞開兩人。

三腳貓身材圓潤,將18號撞得一個屁股墩。

「唉你這人。」三腳貓怒道,「兩眼朝天你是蝦(瞎)呢!大馬路的你……」

咦?安靜了?

18號趕來一看,這三腳貓肥臉堆笑,嘴咧得荷花一般。

眼前人不算高,夜色中只能模糊看見橫倒白色自行車邊有一身黑色制服,唯獨那張珠玉嫣白的臉,皓如蒼月,燦若明霞。獵獵海風捲起長發,紅唇淺薄,柳眉鳳眼,嬌比海棠少三分艷麗,嗔似狸貓多一點俏皮。

三腳貓大驚:「北洋的制服?還是女的?」

對方似乎對「女性」十分敏感,玉顏嗔紅,怒道:「見到長官先敬禮,懂嗎!」

18號定睛一看,媽呀,帶花!

「對不起,大人!」

女子還禮:「這次算了!讓路!」

說完已經騎上自行車走了。

「北洋的參謀原來是美女。」三腳貓悵然道。

「參謀肩上是六瓣百合,人家帶的是梅花!」

水兵們稀稀疏疏的集合,最後站成一個方塊,軍容不是很整齊,但是眼睛都看著一個方向。

「刑天號巡洋艦!應到134人!實到113人!集合完畢!」

西南風緊,

橫掃落葉。

聲音彷彿被黎明無盡的黑暗吞噬。

安康向全體水兵拱手拜禮。

「諸位兄弟,本官就不給大家告別了,干海軍的,每一面都是在告別。我只想說,現在伸手不見五指,太陽升起之前,離開這裡的人,我永遠不知道他的名字。」

一隻胖乎乎的手突然拉住了18號。

是三腳貓。

好兄弟,一起走。

五分鐘后,安康的位置被一個深黑色身影取代。

「全體上艦!」

18號突然注意到一絲異樣。

那聲指令的音調嘹入雲霄,婉若鶯啼。

再看身材,肩窄,臀寬,是個女的。

「帝國海軍總參謀部,海軍准將,伊雲!」

18號心裡一下子涼了半截,曼羅王這是在開國際玩笑。

「她就是第十一公主孤雲,封號朝嵐。」三腳貓悄聲道,「千萬別聲張,死罪。」

「她來我們這幹嘛?」

「哎喲媽呀,你是心真大。」三腳貓差點哭出來,「十七歲的水手上船,每考必過,當上船長也得三十五歲,她才二十五歲,還沒打過仗。這是來積累經驗來了!」

18號暗叫不好,沒經歷過實戰的艦長,這是要命啊。

孤雲沒有聽見勁風下的碎言碎語,作為艦長,她應第一個登艦。

「計算兵,到CIC戰情室!」

「到!」18號應了一聲,屁顛屁顛的朝前甲板跑去。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CIC戰情室,戰艦真正的指揮中心。記得對陣「雷光」驅逐艦的時候,那一發命中CIC指揮中心的炮彈讓這艘幾千噸的導彈驅逐艦直接癱瘓。

無數的全息投屏將整個指揮中心變成信息的海洋,熟記每一個信息窗的位置是艦長的基本能力。眼前的美少女,似乎不大可能做到。

18號走進來的時候,幾個負責人已經坐滿了,所有人都茫然無措,偶爾竊竊私語。

他們只知道要參與一次黑色行動,根本不知道具體情況,甚至不知道會有一個女人上船。帝國海軍創建之初,女人上船就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朝嵐公主壞了百年的規矩,也難怪大家心神不寧。

但是!沒人敢說半個不字。黑色行動中艦長有權直接槍斃任何人,無需請示。

「起立!」

18號跟著站起來。

孤雲向全體水兵還禮,打開一個密封的文件袋。

「下面,公布航次計劃。」

水兵們面面相覷,航次計劃是每次出航前必備的文書,這點大家沒有疑問。問題在於,以前沈淵都是收集意見之後在海圖上直接繪製的,而她竟然自己畫好了來公布。

這……

「這次出航,經南海穿越東夷水道向北,經過東海后,由里昂科海峽進入發光海,然後完成任務。」

「由於是秘密任務,所以全程關閉敵我識別應答機,有沒有問題?」孤雲強勢的嗓門有些低沉。

全程關閉敵我識別應答機,這就意味著要提防自己人的攻擊。

18號苦不堪言,這個女人是來玩死自己的吧。

「沒有……」水兵們紛紛齜牙回復。

「真的沒有嗎?」

誰敢有啊,就按你說的辦吧,眾人紛亂搖頭。

看得出來,孤雲白玉潤圓的臉上慍色如潮。

「艦長大人。」三腳貓突然敲打艙門,「您的早餐已經備好了,咱給送到房間好嗎?」

「混蛋!這是誰定的規矩?」

三腳貓傻了:「帝國海軍一直是軍官單獨用餐……」

「取消!所有人吃一樣的飯,就在機庫甲板吃!」

「那這早餐……」

「倒掉重做!」孤雲厲聲道,「只要我在,這條船上所有人,一律平等!」

18號心裡暗罵,你這還平等呢,自己就最大的不平等。

算啦,反正就忍一個月,大家沖著三腳貓使眼色,這肥貓也識趣,立即退下了。

接著,18號耳朵里就隱約傳來吧唧吧唧的聲音,三腳貓哪裡是去倒早餐,不知道躲哪裡給它吃光了。

孤雲繼續著對眾人的抽打。

「我只是粗略看過,《航海日誌》等五份主要文書沒有簽字,艦艇設備維護記錄錯字連篇,最可氣的是連航海圖都沒有更新,擱淺了怎麼辦?!」

18號無奈了,你整這麼多細碎的東西幹什麼,神經病啊。

「凡事要留痕!要可核查!要閉環管理,懂嗎!」

懂,這誰敢不懂,你扯塊木頭過來他都點頭。

摧殘半晌,18號耳朵嗡嗡的,啥都聽不見了。

「B炮塔的十八下等兵留下,其他人解散。」

留我?

18號有些驚疑,不過對方既然是曼羅郡王理論上的未婚妻,自己只能聽令。

孤雲點亮小隔間的燈,一張無暇璞玉般的臉就這樣出現在眼前,皮膚細嫩紋理甚至能透出光來,貝齒輕啟,麗音繞樑。

「聽說你是個不世天才,我來給你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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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艦刑天的18號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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