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血

第二十八章 血

掌中刺,手槍。

威力小,射程短,沒有準據和膛線令它的火力在5米以外幾乎可以用忽略不計來形容,而災難般的容彈量更是令所有想要將其用於戰爭的人感到絕望。

然而即使是擁有如此慘不忍睹的數據,這種手槍仍然受到了相當一部分人的追捧。

比正常人類手掌還要稍嫌短小的體積,掩蓋了它的種種缺點,並深受以貴族和刺客為主流的人群的關注和歡迎。

畢竟,它有着其他槍械弓箭所沒有的優勢,即使只有一發子彈,但這一發子彈在某些時候,甚至可以換來你的生命!

而蜂鳥很不幸地成為了鑒證者――她用生命詮釋了這種小型手槍的存在價值……

鼻子以上的部分被打爛成一團模糊的屍體還未能倒下,就被一條粗壯堅實的手臂從背部撈住,而就在同一時間,手臂的主人也已經將一根鋼矛釘在了無法繼續與慣性抗衡的加害者的手臂上!

噗嗤一聲悶響,血精靈的手臂如同一張薄紙般,被參謀的短矛所貫穿,連同自己的巨弩一起被釘在了厚厚的雪地上!

「抱歉,沒刺要害!」

巨魔咬牙切齒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緊跟着的,是一道由鋼鐵帶起的呼嘯風聲!

抬起混著泥灰和霜雪的臉龐,巨魔猙獰的臉孔正在瞳孔中不斷地放大……

狙擊猛地用自己的肩膀撞向了地面,隨着右肩脫臼的輕響,以及被釘在巨弩上的手臂的撕裂聲,生生地將自己的身體移開了幾公分!

而一根鋼矛,幾乎是貼着她的鼻子,在一個瞬間中便深深地扎入了地里,直沒至柄!

不等參謀支起身子,她抬起自己脫臼的手臂,指向了對方的胸膛……

「撲撲撲!」

弩箭入肉的聲音!

然而,她看到的,卻不是巨魔因被弩箭從肋骨的部分釘入,刺穿心臟而痛苦的倒下的情景――一具頭顱血肉模糊的屍體,擋在了她的射擊路線上!

更確切的說,是壓在了她的身體上,令她再也動彈不得!

「奎彌倫!日晷!」巨魔咆哮一聲,再次發力!一根泛著青光的鋼矛,砸在了血精靈的心臟的位置――矛尖插進了那顆青紫色的水晶之中,從她的背部穿透出來!巨大的力量將水晶擊得粉碎!

「哦啊啊啊啊啊――」即使受到了斷臂的傷勢也未曾發出一聲的狙擊在水晶粉碎的那一刻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近乎於噪音的高音甚至將巨魔都震得恍惚了一下。他搖搖頭,正要站起身來,卻發現在自己的左肋下方,一團青黑色的陰影正在高速襲來……

死亡纏繞!

在戰場上曾經與死亡騎士交鋒過的參謀第一時間認出了那是什麼,但他已經來不及躲閃了……

青黑色的,凝聚著哀號著的冤魂們的法術球穿透了蜂鳥的屍體,吞沒了巨魔的咽喉,直升天際……

「咕噗――」大量的血液從巨魔的咽喉和嘴中噴出,灑在身下的兩具身體上。巨魔直覺地想要去捂自己的脖子,但隨即放下了這個想法。

他能感覺到思維正在被痛苦和倦意所吞噬,而力氣則在不斷地流失。他知道自己即將抵達生命的盡頭。

顫抖着手,巨魔從懷裏取出了一支特製的魔法箭。

一支爆裂箭。

茫然了數秒鐘,輕輕地扶起了蜂鳥夫薩的屍體,小心地環抱在了懷中,再之後……

他閉上了那雙越來越疲憊的眼睛。

「願先祖指引我們的靈魂――」

「轟隆――」

病木林的天空隨着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忽然一白,旋即被染上了一片血紅,久久無法平息。

「爆裂箭?」一道青黑色的影子蹲伏在樹榦上,望着爆炸聲所傳來的方向,眼中銀光和金光交替流動着,若有所思地喃道:「晚了嗎?不……還沒晚……我不會讓這件事結束的。所以,這件事不可能,也沒有權利結束!只要沒有結束,就不算晚……走着瞧吧!」

黑影如是說着,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風一般地掠向巨魔三人所在的戰場。

留下一縷縷青黑色的殘炎。

同一時間,遠在北方的飛鏢忽然停住了前進的腳步,抖了抖耳朵,然後慢慢地轉過被繃帶和鎧甲遮掩得密不透風的身體,向著西南方望去。

其餘三人驚詫於這個自四散奔逃開始似乎總是在遮遮掩掩的女人為何會突然做出這麼搶眼球的動作,於是一起將目光投向了飛鏢所望的方向。

「爆裂箭?」弩轟遙望着天邊泛起的微光,在這終年被濃厚的死氣和雲霧遮掩住陽光的地方,即使是這樣微弱的光線,依然清晰可見。不過所有的人都知道,那意味着什麼。

「不知道是誰死了,希望他們之中有人能夠逃得性命吧。」洛森的一條胳膊弩轟架在肩膀上,氣喘吁吁地道:「也許我們也需要加快腳步了。」

雖然這麼說着,但他的眼睛卻不由自主地撇了開去。

那時候,誰也沒想到會有一頭以遲鈍緩慢和濃郁的惡臭而著稱的殭屍能為了屏蔽自己的味道而深掩在地底之下,而在破土而出的那一刻,速度更是快得如同一頭蓄勢已久,饑渴難耐的毒蛇。

所以儘管是在東瘟疫的北方創造了無數戰績的洛森.葉刃,也無可避免地被偷襲成功,一條小腿的肌肉幾乎被撕下了三分之一!

而當弩轟和飛鏢在下一秒將那頭突襲的天災轟成了篩子時,卻發生了更加出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那頭天災殭屍在變成篩子后,身體突然膨脹了起來,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原本皮包骨頭的身體已經變成了一顆球。

還沒等眾人從驚愕中回神,那殭屍就噗的一聲輕響,爆成了一灘爛泥污水,大量的墨綠色氣體在一瞬間將洛森卷了進去,讓其他兩人甚至來不及趕過去將他拖開。

不過洛森很快就拖着那條殘廢的腿從霧氣中爬了出來,但大家都看得出來,自那以後,他的精神和身體狀況就一直不是很好。

瘟疫之北,在這一刻儼然成了其他人的累贅。

累贅,只有在能確保自身安全的情況下,才能去嘗試救助,這幾乎是東瘟疫的鐵則……

洛森相當清楚自己的情況,也明白自己對於目前的隊伍來說意味着什麼,往常的他如果遇到這種情況,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讓其他人拋棄掉自己――在這被正義所拋棄的土地上,他曾多次命令自己的部下放棄自己,並憑藉着自己堅實的實力和不屈的精神一次又一次活着回到聖光禮拜堂。但不知是否是因為身體虛弱的原因,他的膽氣和信心似乎在隨着體力和出血一起流逝,恐懼和絕望在疲勞的掩護下不停地衝擊著這位強大的獵人的心靈,以至於即使是現在,他也沒能開口向著三個女人說出一句:「丟下我吧」。

連他自己都為自己的舉動感到不解和不屑,而這一路上,雖然弩轟和飛鏢沒說什麼,但那種帶着輕蔑的沉默就好像石磨一般,在不停地碾壓着他的心和靈魂。

但只要一想到被拋棄在這森冷的叢林中,孤獨地死去,甚至可能在死後任那些噁心的亡靈擺佈,他的一切意志就好像被恐懼淹沒了一般,根本無法去冷靜的思考。

那種自我厭惡似乎化為一種近乎噁心的嘔吐感,衝擊着他的肺葉,一種近乎哮喘般的憋屈感堵得他難以呼吸,連視線也開始變得微微模糊,看什麼都是一片血色似的……

「在這種情況下?」飛鏢的聲音傳了過來,聽起來有些恍惚,卻包裹着弄弄的諷刺,像荊棘一般,透過洛森的耳膜,在他的心頭不斷地攀爬著,留下無數血痕。

一個殘廢和一個膽小鬼,兩個純粹的大包袱,還是不能隨便丟掉的包袱……這樣還妄想突破天災明顯已有所準備的包圍圈?簡直是笑話!

不過她並不為弩轟的決定感到驚詫和困惑,因為她自己也是如此決定的,並且從不後悔。

但是這並不代表她看這兩個包袱會比較順眼,所以只要有機會,她是一定會嘲諷他們的。

「在這種情況下?」弩轟也發出了同樣的問話,不過話語間卻沒有調侃和諷刺,只有近乎苦笑一般的嘆息。

前無去路,後有追兵……而且弩轟覺得,這些天災與其說是在與他們戰鬥,倒不如說是在消遣他們……

她相信洛森和飛鏢也早看出了其中的蹊蹺,不然以巫妖和死亡騎士的身手,絕不可能容忍他們活到現在。

而她也早就看穿了洛森現在的狀態,雖然想不通有着豐富的東部瘟疫戰鬥經驗,熟知並總是堅定地貫徹這裏的法則的洛森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弩轟覺得,其實怕死也沒什麼不好,畢竟沒有人有權利苛責別人珍惜自己的生命……不過話說回來,雖然她也有些鄙視洛森,不過他們身邊也不是沒有過貪生怕死之輩――比如……

弩轟不由自主地用餘光瞄了一眼自洛森受傷后便有些坐立不安的筆尖,然後在心底里再次嘆了口氣。所謂債多了不愁,現在還沒到必須放棄他們的地步,在那之前,即使是意氣用事,她也不可能隨便丟下兩人不管。

弩轟相信飛鏢也有着同樣的想法,否則她不會直到現在還對不放棄洛森一事默不作聲――儘管她總是在不停地冷嘲熱諷。

一時間,四人之間竟陷入了微妙的尷尬之中。

筆尖不安地揉搓着手指,沉默著。

雖然她像一名學者多過像一名獵人,而且她也從來不曾以一個精銳獵人的標準要求過自己,但是和其他獵人一起行動了這麼長時間,也參加過幾次大大小小的戰役,對於東部瘟疫的不成文規定,她還是很了解的。

正因為了解,所以她才害怕現在在實際上佔着主導地位的弩轟和飛鏢決定拋棄洛森。

現在她們可以拋棄首領,天知道她們什麼時候會拋棄自己?

雖然有經驗的地圖繪製師的價值在軍隊高層的眼裏比其他非正規組織中的中層軍官都要有價值的多,但在前線浴血奮戰的大兵們,懂這個道理嗎?

換句話說,她在她們眼裏,真的是值得用自己的生命去守護的人嗎?

筆尖絕不相信這一點。

她知道洛森明白這個道理,她相信一個如洛森這樣的軍人在關鍵時候仍會謹記自己的價值和使命,並用他的生命來保護她的安全,但她不相信那兩個女精靈也明白這個道理。

但現在洛森重傷,整個小隊分崩離析,實際的主導權落在了那兩人――更正確地說,是弩轟的手裏。而這個女精靈雖然有着不遜於洛森的冷靜和強大的戰力,卻沒有一顆軍人的心……一旦洛森被拋棄,那麼……

筆尖甚至覺得,可以看到自己被孤獨地留在這漆黑的叢林里,被無數的天災壓倒在地,在哭喊中被拆散吃掉的情景。

那情景簡直就像在下一刻就會發生似的,只要一想到,她的全身便不由自主地僵硬痙攣起來。

「……走吧。」弩轟打破了短暫的寂靜,重新矯正了一下洛森那越發沉重的身體――他似乎已經開始由於過度的喘息而陷入了輕微的昏迷當中,無法再配合弩轟的動作了,這使得她攙扶起來更加的吃力――邁開步子,繼續前行。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才走了幾步,洛森的喘息聲便變得越發粗重、急促起來,他似乎開始發燒,汗水如壞掉的水龍頭一般不停地從身體中冒出來,瞬間便將他全身弄得**,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他看起來不大妙。」飛鏢抱臂走在弩轟後面,提醒道。

筆尖臉色一青,眼中浮現出一絲絕望。

洛森要不行了……

弩轟的步子頓了一下,旋即便自顧自地繼續向前走去。

她沒有放下洛森。

飛鏢沒有再說什麼,她知道,在洛森徹底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之前,弩轟是不會放棄的。

然而,命運總是在跟那些苦苦掙扎著的人們開着各種各樣惡毒的玩笑……

洛森激烈的呼吸聲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切斷了,陡然間安靜了下來。

弩轟眼中閃過一抹混雜着惋惜的如釋重負,她將洛森慢慢地放躺在雪地上,然後將目光轉向他的箭囊,準備尋找用於焚毀屍體的爆裂箭。

募的,已經停止了呼吸的獵人張開了眼睛,從地上彈起身來,將女精靈撲倒在地!

在倒地的瞬間,弩轟看到了洛森的眼睛!

一雙只剩下食慾的眼睛!

曾經的瘟疫之北的嘴巴張大到了一個令人不可思議的地步,似乎拉斷了口唇和顴骨間的所有肌肉,流着口涎向著女精靈的頭顱咬了下去!

「砰!」千鈞一髮之際,弩轟偏過了脖子,並沒有被束縛住的右手如撞槌一般擊打在了洛森的太陽穴上!寸勁使得他的頭無法保持原來的去勢,一張嘴「鈧」的一聲,咬在了弩轟左肩的生鐵肩甲上!

未來得及進行下一個動作,弩轟便只覺得一陣劇痛便沿着左肩和鎖骨沖了過來,異樣的疼痛幾乎讓她差一點背過氣去。她深吸了一口氣,猛地一記膝擊撞在洛森的腹部,將他從自己身上踢飛了開去。

「打!」飛鏢的怒吼終於響起,兩支狼牙箭在幾近的距離下沒入了半空中的洛森的天靈蓋,將他鼻頭以上的部分整個掀飛了開來!紅的,白的混著不少綠色的玩意兒在空中炸開,灑得滿地都是……

弩轟的臉抽搐著,她望了望那具曾經名為洛森.葉刃的屍體,又看了看自己的左肩。

肩甲的碎片和牙齒的碎片混雜在一起,參差不齊地插在血肉模糊的肩膀上,絳紅色、如噴泉般湧出的血液中,夾雜着一些肉眼依稀可見的墨綠……

……

飛揚着火星的雪地上,一個……半個焦黑的人影正在劇烈地抽動着。

雖然那身體已經殘破不全,大半個身子更是早已不見去處,但它仍然在微微地抽動着,時不時發出一聲近乎歇斯底里的呻吟。那樣子,與其說是因爆炸的劇痛而發出的呻吟,倒不如說,看起來更像是窒息……

焦黑的人影似乎很想滾動自己的身體來減輕這種痛苦,但只餘下一隻斷臂的它實在無法挪動自己的身體,只能在原地呻吟著,抽動痙攣著,等待着徹底停止活動的那一刻的到來。

不知何時,一雙噴吐着火焰的鐵靴出現在了這具可憐的**身邊。

「死了嗎?」金色的光芒在眼中閃耀着,人型的黑色火焰伸出腳來,踢了踢腳下的殘軀。

「還活着。」一道銀光自眼中閃過,她喃喃自語地做了自我解答。

「也不知道我的想法對不對……如果能成功,那麼一切都能夠說得通了!」艾利耶爾――魯子妖――緩緩地蹲下身子,望着腳下的這具幾乎已經不能算是「人體」的殘軀,以及心臟中間那還在流轉着墨色的光芒,卻早已粉碎的水晶碎片,探出了右手……

「來,我的朋友。看啊――」金色的雙瞳迸射出兩道寫着興奮與期待的光芒,嘴角不自覺的浮現出一抹笑意,她緩緩地從腿甲上抽出一柄飛刀,在自己的右手拇指上,劃出了一道傷口。

泛著幽藍色光芒的紫紅色血液,令伊利達雷的惡魔和血精靈們為之瘋狂的純凈魔能,自艾利耶爾指尖的傷口中溢出,滴在了瀕死的奎彌倫.日晷心口的水晶上……

「看我為你帶來的是死亡,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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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其實我最近一直在緊張地編程生活之外進行着和諧的圖畫創作,所以請不要對我的更新速度有任何意見!我也不接受任何意見!身為一個業餘3流漫畫家,難道我就不能為了滿足自己的**而畫那些小艾和法麗斯和小松寺這樣那樣,那樣這樣,然後再那樣那樣,這樣這樣的圖嗎?!難道我不應該優先滿足自己那純潔的憧憬和幻想,將它們變成實物存放在我的硬碟的最深處嗎?!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翻出來緬懷一番,清醒一下頭腦,洗刷一下心靈嗎?!

總而言之,我正在進行高雅的和諧圖畫的創作,所以……

ps:你們都厭煩了超越的標題吧?那就換一個,不過我劇透一下,超越還沒完……其實這一整分卷全都屬於超越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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