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初見如故（一）
張東方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來到齊飛的房間，女孩已經在收拾東西了。按摩床上齊飛鼾聲如雷，睡得很香。「齊少爺，醒一醒，我們去吃宵夜了！」，張東方輕輕搖了搖他的肩膀，齊飛才慢慢從睡夢中醒來。
「幾點了？這是哪啊？」，齊飛突然來這麼一句。「別問那麼多，趕緊換衣服，我們出去吃宵夜！」，張東方把衣服扔給他，坐在一邊等他。
兩人來到旺角的街邊吃小吃，看似輕鬆的二人有說有笑，實則個懷心事。他們相約明晚在海邊碰面。張東方回到住所，並沒有立刻入眠，而是根據密信上得到的內容做了相當周密的安排。
第二天晚上，張東方和齊飛在海邊見面了。兩人一起望向美麗的維多利亞港，粼粼波光中散發出迷人的光彩。
「鄭局急需你的幫助，現在你就是我們的救星啊！」，齊飛點燃了一根煙，默默吐出一個煙圈，對張東方說。「老頭子身體怎樣？」，張東方明知他的來意，卻顧左右而言他。
「老頭子挺好的，對於這件事你是怎麼考慮的？」，齊飛依舊追問。
「再說吧，後天一早你過來，我有重要事情和你說」，剛說完他就離開了，只剩下齊飛一個人對著海面發獃。他忍不住對著張東方離去的方向大喊：「東方，那我們今天見面是為了什麼呢？」，「看海！」，張東方的回答從遠處傳來。
齊飛與張東方最近也聊了不少，但一到關鍵問題張東方就繞過去。想來他心中有數，齊飛也沒有多問。他想著這次海邊會面他能說說自己的想法，沒想到一下又約到後天了。齊飛有些發矇，不知道張東方到底要幹什麼。
但目前的局面又非他不可，只能跟著他的思路往下走，至於結果怎樣，只能聽天由命了。
月兒和小馮在向陽解放后並沒有擔任領導職位，月兒在向陽鋼鐵廠做了一名宣傳幹事，小馮在向陽市委機關做了一名普通文員。兩個單位的人都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他們以此兩種身份做掩護，秘密從事情報工作。
1952年大陸的特務基本肅清，僅有極少數殘餘分子隱藏在像鋼鐵廠和市委機關這樣的地方，暗中竊取相關情報與t省方面的「調查局」聯繫。
經過月兒和小馮兩人將近半個月的調查，最近機關的a先生和鋼廠的b小姐來往密切，經過他們初步判斷，二人極有可能以約會為名從事情報活動。
為了驗證他們的猜測，月兒和小馮分別去約a先生和b小姐，將二人的約會地點定在他們已經裝好竊聽裝置的向陽市春水酒店的二樓包間203。
春水酒店位於向陽市中心，始建於1949年。主營東北菜、魯菜和各類海鮮，因其菜量大又價格適中，頗受當地工薪階層追捧。a先生和b小姐不疑有他，來到二樓的209包房等待上菜。在等菜的工夫，月兒和小馮聽到了他們如下的對話。
「小寶貝快過來，讓我看看，想死我了！」，a先生說，接著傳來兩人接吻的聲音。
「你真壞，你要我弄的數據我已經搞到了，怎麼給你？」，是b小姐的聲音。
「後天中午，你帶著東西來機關食堂找我，我在那裡等你」，a先生說。
「局裡這次要得這麼急，不會出變故吧？」，b小姐有些擔心地問。
「噓，有人來了」，a先生提醒她。飯店服務員敲了敲門，把他們點的菜一個個擺在桌上，然後離開並關上了門。「我們先吃飯，吃完飯去車裡說」，a先生繼續說。
從二人的對話中，月兒與小馮捕捉到兩個重要信息，一是見面時間約在了後天中午，二是地點就在機關食堂。對話中兩人並沒透露具體的見面時間，又選在一個人最多的時候見面，很顯然是不希望有人注意到他們。
月兒與小馮兵分兩路，月兒去確定見面的具體時間，小馮去市委報告重要情況。小馮還去了機關食堂通知明天下午市裡有重要活動，員工午餐必須要在11點30分之前結束。
當天下班之前，b先生接到單位通知後天下午市裡有重要活動，午餐時間提前到10點50分。他與b小姐約定中午12點見面的計劃就必須取消了，他隱隱感到了危險。
當天下班后，鋼廠員工陸續走出廠子，月兒叫住即將走出廠大門的b小姐，「請等一下，我告訴你一聲，市裡後天有重大活動，為了配合市裡的活動，廠里後天上午10點30分在禮堂舉行員工大會，記得參加」。
「謝謝您啊，鄭幹事（月兒化名鄭悅），多虧你的提醒，要不真就忘了！」，b小姐對月兒十分感激。月兒注意到了b小姐的表情，像是有心事，她又加了一句「盡量早點到，佔個好座位」。
市委對此事高度重視，責成當地公安局配合向陽市國安部門一起在後天派出便衣前往鋼鐵廠和市委機關食堂，伺機抓捕a先生和b小姐。
當晚，a先生回到住所后反覆把今天發生的事想了一遍，得出一個可怕的結論：他們在春水酒店包房的談話被人監聽了！
他立刻拿出電台聯繫遠在t省地調查局，讓他們取消後天的交接行動。過了一會兒，調查局局長回複電文稱，行動不能取消，可以提前或者延後，但必須當天完成交接。
這給a先生出了一個難題，如果提前交接，要提前和領導請假才能出去。如果延後交接，身份暴露的風險係數成倍增加。無論二者中的哪一種，都是用命在賭。
他想了一晚，最終做了一個不負責任的決定：第二天一早從向陽火車站坐火車到哈爾濱，再從那裡轉道海參崴，從海參崴那裡去日本。再從日本逃亡海外，請求政治庇護。
b小姐此時還不知道，她的搭檔a先生已經拋下了她自顧自逃命去了。而她還傻傻地拿著情報，等待後天中午12點在市委機關食堂交接。
第二天b先生沒來機關上班，向陽市公安局和當地國安部門全城搜捕a先生，封鎖了當地的交通。同時他們緊急聯繫周邊省份城市的國安部門，要求他們協助抓捕a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