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對質

葉城府衙

台上人驚木堂一拍，

「啪」極具穿透力的聲音。

林玉瞬間回過神來。

葉城府尹杜瑞安端坐桌后，拿起師爺剛寫就的卷宗看了看，掀起眼皮道：

「台下何人？所犯何事啊？」

林玉直問：「不是大人抓的我么？」

「大膽！好好回話。」衙役怒道；

林玉聳了聳肩，從懷裏掏出手帕擦去臉上的裝飾，露出原本冷白的面容。

眾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是媚娘子？

林玉見此，淺淺一笑。

眾衙役只覺一時間春風拂面，風裏帶來了遠處的各色香氣，猶如百花齊放，無比美妙。

「妾身乃春風樓媚娘，今早帶着丫頭軟雲閑逛，才回到春風樓前，就被大人帶到此地問話。」聲色款款悅耳。

有人視若不見。

杜瑞安扯了扯嘴角，緩緩道：「今兒清晨，春風樓突然起火，天乾物燥，火勢極大。」

他指了指一旁瑟瑟發抖的男女二人繼續道：「本官接到報案，趕到春風樓時，那樓已經進不去了，本以為無人活命，這對夫婦卻說今早曾見有一男一女從春風樓出來。」

林玉這才發現旁邊還跪着兩人，是今早那對送菜的漢子婆娘。

「春風樓在冊一百八十人，現今除了你主僕二人，其餘皆葬身火場」他嚴肅道；

說完對着一旁衙役點了點頭，那人出去了，不一會兒，一具具焦黑看不清面容的屍體被抬了出來，大大小小，整齊的放在院裏地上。

不多不少，一百八十具。

門外竄頭竄腦的百姓從好奇，驚艷，詫異，恐懼等情緒中回過神來，不少人便開始噁心嘔吐，一時間各種氣味充斥其中。

林玉自巋然不動，始終保持着微笑，手伸進懷中掏出香帕，時不時湊到鼻尖抹了抹。只是衣袖滑落遮住手時，她攥緊了拳頭，微微發顫。

即使在現代，林玉作為一名消防員，從業十年也沒見過這麼多燒焦的屍體。

兇手好狠的心，如果不是臨時決定出門，自己現在已經躺在院裏了。

看來想要在這等級森嚴，人命如草芥的時代活下去，今後要更加小心謹慎才行。

林玉此時腦海中百轉千回，各種思緒線索盤旋，她靜靜站在堂上，眾人看屍體也在看她，媚娘雖說是春風樓頭牌，可眾人可都知道，她可是葉城數一數二的美人，那在梁國都是排得上號的，當然那些世家大族養在深閨的女子們，是沒人見過的。

媚娘小臉不施粉黛，卻又風情萬種，唇間自帶嬌俏，明眸善睞，靨輔承權。儀靜體閑，此時身上雖著的男裝，但看起來並不違和，眾人只覺美人如夏荷白蓮，既艷麗又清澈。

就連身邊那瘦如竹竿的丫頭也婉約可人。

看看了眾人反應的杜瑞安繼續道：「本官有理由懷疑你縱火殺人。」

「殺了他們，於我有什麼好處呢？」林玉反問道。「殺人總得有個殺人動機，妾身自小被父母賣進春風樓，這八年雖淪落風塵，於世人不屑於齒，可春風樓眾人卻自有仁義在，無論是媽媽還是姐妹們從不虧待於我，我為何要恩將仇報？為何自掘墳墓？」

「況且，我一介弱女子，如何能有這天大能耐，在大人眼下犯這等抄家滅族的禍事。」

「大人僅憑一面之詞就懷疑我，未免太草率了吧？」

總之就是一沒殺人動機，二沒殺人手段及能力，三沒證據。

杜瑞安又扯了扯嘴角，沒想到這頭牌倒是能說會道。想起那位的交代，杜瑞安道：「今日只是例行問話，了解案情，雖沒有證據指明你就是殺人兇手，但你嫌疑未除，近日就好好待在葉城，便於及時傳喚。」

從府衙出來，林玉一路想了很多，現在失業了，今後吃喝怎麼辦？身上的玉佩好像能賣幾個錢，還有這身衣裳料子也不錯，她回頭看了看軟雲，還帶着個丫頭，要不然把她賣了？

軟雲被林玉打量得毛骨悚然，好像又回到了舅舅哄她到春風樓的那天，那天舅舅也是用這樣的眼神打量她的。

軟雲頓了頓，試探的開口到道：「媚娘子，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林玉挑了挑眉道：「重操舊業唄。」

既然老天爺給了面子讓再活一次，那就瀟灑的活下去吧。

這張臉不用白不用，再說，到時候還是像媚娘在春風樓一樣，把那些臭男人喝倒后，就交給其他姐妹，拿到手的錢各自平分。

明月樓前，媚娘伸手敲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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