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趕集

第十五章 趕集

晚上的時候,曾平躺在榻上,一時輾轉反側,睡不著覺。從外面的左廂房中,依然傳來吱嘎吱嘎的織機響動之聲。

「芸娘日夜操勞,實在太辛苦了!」

曾平有感而發,聽著外面的織機響動之聲,他能夠想象一個身體單薄的女子,深夜在織機旁疲憊忙碌的身影。

可惜自己不會造槍造玻璃啊,否則何愁不可以發財致富!曾平突然發現,自己雖然來自後世,但除了身體變得強悍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優勢。

未來何去何從,他有些迷茫,又琢磨著一些發財的路子,卻不得其果,胡思亂想中,不久終於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起來,芸娘已經做好了早飯,她昨天趕了一夜的工,終於又趕出了一匹絲紗,今天是墟日,她打算今天就把這些絲紗拿到市集上去賣,換些柴米油鹽回來。

聽她說起趕集的事,曾平就問道:「市集是在哪裡?」

芸娘答道:「就是離這裡十多里地外的薛邑。」

頓了頓,她又道:「昨天公子你打傷的穿封的姐夫,就是薛邑的邑宰,這周圍的方圓十數里地,包括我們西河村,都歸薛邑管呢。昨天,你,你實不該跟那穿封結仇的!」

說到這裡,臉上不禁又大有憂慮之色。

曾平聽了,大不以為然的道:「芸娘,那人那麼欺負你,我又怎能無動於衷?不就是一個邑宰的內弟嗎,打了就打了,有什麼怕的。」

他想就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桐國小國,那薛邑的主人也不見得有多大的權勢,何況他手下的一個奴才的內弟?

聽他話中包含著關心自己的意思,芸娘心裡熱乎乎的,臉頰都有些羞紅,因為此事的害怕也淡去了許多。

曾平想了想,又道:「我今天就跟你一塊去趕集,到那薛邑去看看。」

曾平要一同去薛邑,芸娘自然也不會反對,當下兩人吃罷早飯後,收拾好東西,帶上了這些天來芸娘織好的白紗,就出了門。

薛邑的墟日,每十天一次,今天初一,正是這個月第一個墟日。每到墟日,薛邑周邊的村落山民都會有大批的人往這裡涌去,帶上自己的貨物,去市集上賣掉,同時換回自己家裡所需要的日常貨物。

趕集,對於這些散落在偏僻鄉野中的村民來說,是生活中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

今天,除了芸娘,西河村也有幾家要去邑里趕集,每次去薛邑趕集,西河村的人都會結伴同行,主要是為了安全,互相之間也有個照應。

這次也不例外。等芸娘和曾平來到村口的時候,那裡已經站了十來個今天要去趕集的村民。芸娘倒還罷了,這些人看到曾平也跟著來了,臉上都不由自主露出几絲懼怕敬畏之色。

現在曾平的凶名已經傳遍了整個西河村,特別是昨天他一腳踢飛薛邑的惡霸穿封,讓所有西河村的人都震驚恐慌不已。

這穿封仗著有一個當邑宰的姐夫,在這整個薛邑之內,就是響噹噹的一大惡霸,屬於橫著走的角色,誰見著他,不得恭恭敬敬,客客氣氣,戰戰兢兢,溜須拍馬都來不及,誰敢得罪了這樣一個人?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惡霸,在昨天竟然被曾平象一條狗一樣給一腳踢飛了,當場踢斷了幾條肋骨,都爬不起來了,由此可知,這個外鄉人就是比這個惡霸更惡的「惡霸」,試想現在誰又敢不對曾平敬畏有加,又俱又怕?

不過敬畏懼怕之餘,自然也有暗中幸災樂禍的。穿封是薛邑邑宰的內弟,被曾平打了,自然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想方設法百般報復,這外鄉人再厲害,又怎麼斗得過有邑宰做靠山的穿封?遲早會被對方整的灰頭土臉,灰溜溜落荒逃走,這都是輕的,重的只怕就是小命不保,屍骨無存。

現在這些人的想法,就是盡量離這個外鄉人遠點,象避瘟神一樣,免得給自己招惹來什麼池魚之殃。更有幸災樂禍的,看著曾平的目光雖然有著敬畏,但更象看著一個死人一般。

曾平不知道這些人的心思,也沒有跟這些人同路的意思,看也沒看這些人一眼,腳步不停,徑自就走出了村口,而芸娘,自然是在後面緊緊跟著。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在看到他走過去之後,村口那些原本等著趕集的人,倒是不約而同的都緊緊跟隨了上去,不遠不近的綴在了曾平兩人的身後。

走了一陣之後,發現身後緊緊跟著的村民,曾平有些想不通,問身邊的芸娘道:「這些人為什麼要跟著我們?」

芸娘忍著笑,道:「我們是去趕集,他們也是去趕集,大家走的都是這一條路,有什麼跟著不跟著的?」

曾平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芸娘卻又撲哧一笑,道:「其實他們跟著我們,還不是敬畏公子你的武勇?」說著臉上情不自禁湧上一股自豪之色,隱隱貼著曾平走得更近了。

敬畏我的武勇?所以要緊緊跟著我?曾平把她的這番話在心中仔細咀嚼一陣,也就豁然明白過來了,原來這些人跟在自己後面,是要把他當作一個免費的保鏢啊!

去薛邑的這段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到底還是有一些安全上的風險的,這也是為什麼村民們每次去趕集,都要結伴同行的原因。而曾平的武勇,這些西河村的村民已經見識領教過了,有這麼一個武士在隊伍中,那麼此行的安全自然就大大提高,若是這點他們都不知道利用,那純粹就是傻子了。

明白了後面這些人心底的一點小心思之後,曾平只是淡淡一笑,沒怎麼理會,畢竟在這亂世中,依附強者也可說是一種生存的本能,沒有什麼不對的。

一行人沿著黃土道,緊趕了一程,眼看著道上便熱鬧起來,不時有滿載著各種貨物的騾馬牲口從旁而過,有的人數多,有的人數少,顯然也都是去薛邑趕集的附近的村民,由此看來,薛邑只怕也不遠了。

果然又走了大約一頓飯的功夫過後,就見到前面的地平線上,隱隱出現一座城郭的影子。看到遠處的這座城郭,芸娘臉上有些興奮,指著給他看道:「公子,前面就是薛邑呢!」

待走得更近了一些,曾平更清楚的看到了這薛邑的輪廓模樣。顯然,這薛邑只是一個小城,他估計城郭周長不會超過五里,城牆是用黃土夯築而成,也不是很高,不到兩丈左右,不少地方還高矮不平,城牆上坑坑窪窪,滿是洞眼。

這樣的一個破城,這種防禦,又怎麼能抵擋大隊兵馬的衝擊?曾平暗自納罕,隨即便又啞然失笑,明白過來,這個時候,可還是春秋時代,築城技術固然落後,但攻城手段同樣也是落後不堪,而相對來說,守城還是佔據了絕大的優勢,易守難攻在這裡絕對是至理名言。

曾平記得的一個很典型的例子,就是春秋末期的晉陽之戰。春秋末期,北方超級大國晉國公室衰微,政權完全落入智,趙,韓,魏四大家族之手,其中又以智氏勢力最大。

智氏仗著勢大,向趙,韓,魏三家索地,韓,魏懼其勢力,皆給了地,唯獨趙氏拒絕不給,智氏便聯合韓魏兩家,進攻趙氏。趙氏退守晉陽,智,韓,魏三家聯軍發動強攻,趙軍依託城牆工事,堅守三月,聯軍始終未能攻克,後來聯軍採用圍攻戰術,切斷城中所有出入通道,並決開汾水灌淹晉陽城,城中水深達六尺,但即使這樣,晉陽城仍堅守時間長達三年之久,始終未被攻克!

後來趙氏策反韓,魏兩家,反戈攻智,智氏兵敗,並因此滅族,土地也被趙,韓,魏三家吞併,以至有後來的三家分晉,戰國時代來臨。

若不是趙氏在晉陽堅守三年不倒,只怕也不會有後來的趙國,戰國的歷史,以至後來的歷史,都要改寫。從這個例子也可見,攻城在這個時候,確實是件難事。

曾平在這裡想著,前面已經到了城門口,城門口此刻更是熱鬧喧嘩,長長的騾馬隊伍,載著各種各樣的貨物,來自各個村落山區的村民,都聚集在城門口,等著入城。

「得得得——」

一陣馬蹄聲從後邊傳了過來,旁邊的人群紛紛散了開去,芸娘忙拉了猶自愣著的曾平一把,避到了路邊。

曾平剛剛退到一邊,一行馬隊就從旁擦肩而過。這個隊伍大約十來個人,人人都是面色黧黑,打扮古怪,身著獸皮,腰掛弓箭,頭上插著各種野禽羽毛,不少人面上甚至塗著泥巴,顯得神情猙獰。

「這些是什麼人?」

看到這群人的古怪打扮,曾平不禁低聲問道。

芸娘小聲的道:「這些都是附近蒙萊山的山民,被稱為蒙民,一向桀驁不馴,不服王化,到時公子小心點,可不要跟這些人起了衝突!」

曾平看到這些人的馬背上,果然大都馱著一些獸皮獸肉,藥材山珍之類的山貨。

聽了芸娘的話,曾平也沒有在意,只是朝這些人不禁又多瞅了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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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大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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