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經

山海經

「嘿嘿···本來本尊也不大確定,現在看來十有八九就是這個小娃了,這次你們應該沒找錯。」老吳怪笑兩聲,從大褂里掏出一本古老厚重的獸皮書,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將這麼一大本比他身子還大的書從長袍里拿出來的。

他快速結了幾個手印,嘴裏念叨著大家聽不懂的音調和詞句,獸皮書散發着淡淡的灰白光芒。等他打完手印,獸皮書突然光芒大盛,發出一陣各類古獸低亢悠長的吼聲,少女懷中的黑貓剛稍稍安靜下來此刻又被驚得炸毛。

少女的臉更紅了,她在所有人里其實是最普通的一個,她除了看對面這小孩長得很漂亮有種獨特的親切感以外並沒有其它感覺。

與其說她懷裏的小黑貓是她的寵物,還不如說她是小黑貓的寵物。她不知道這小祖宗今天抽什麼風,平時懶得一批,天打不動雷劈不著的,除了吃飯就是睡覺,它炸毛的次數手都能數的過來。今天居然破天荒的連炸毛兩次,到底是昨晚牛欄山喝多了,還是早上吃了過期鯡魚罐頭的原因?

正在她大開腦洞時,獸皮書的吼聲和光芒逐漸消失,最後歸於平靜。老吳嘴裏邊碎碎念邊翻開獸皮書,婦人撇了撇嘴坐在了沙發上,背着刀的青年靠在牆邊閉目養神,武陽直接躺在床上打起了盹,剩下幾人都在安靜的等待着老吳慢慢翻著書。

「小朋友別害怕,這幾個大哥哥姐姐不是壞人,不會傷害你的。」茜茜對神神叨叨的老頭一點也不感冒,攤開雙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走到葉苡身邊毫不在意他張牙舞爪的樣子蹲下身子笑眯眯道。「喏,姐姐有好吃的糖,你要不要吃呀。」

「茜茜,你覺得這小鬼會被一塊糖收買么。」武陽眼都懶得睜說道。

「去去去,你懂個屁,不會跟小孩子交流你就給我閉嘴,再說了,我這哪是一塊糖,我這有很多很多糖。」茜茜白了他一眼,從腰間的一個小口袋翻出好幾塊包裝各異的糖攤在手上遞向孩子。葉苡沒接糖,也沒說話,直勾勾的盯着她脖子上的一塊吊墜。

「你喜歡這個嘛?姐姐給你拿下來看看好不好?」茜茜開始以為那孩子一直在看她的胸,俏臉不禁一紅,片刻后才反應過來是看她的吊墜,邊說着邊解開弔墜遞給他。

武陽眯縫着眼看着兩人,心道看來茜茜是真心喜歡這個孩子,不然她平時哪有那麼好說話。她那塊吊墜可是她家族世傳的東西,當年為了這塊吊墜整個村子都被抹去。平日吊墜從不離身,更別提解下來給別人看了。

葉苡猶豫一下,微點下頭表示謝謝,接過了吊墜。茜茜看小孩向她致謝,欣喜的摸了摸孩子的頭髮,他本來想躲,可稍頓一下任由茜茜揉了兩下。

「木饒,豆他塔里木兮本安陸齊娃達?」葉苡用恬靜的語調吐出一句字正腔圓的東部古苗語,說的大傢伙一愣。茜茜更是傻了半天,直到葉苡又問了一遍她才反應過來。

「諾米吋娜拉?」

「口豆芽米袋瓦器。」葉苡將吊墜還給了茜茜,單手畫了個手勢抵在額前微微的鞠了一躬,茜茜還了個禮后兩人像打開了話匣子一樣聊了起來。從茜茜不時發出的笑聲和葉苡逐漸冰釋的表情中就知道兩個人交談的還不錯。

「???你們說的是啥,別當我們不存在好不。你不是說會你們古苗語的人現在很少了嘛。」眾人看兩人旁若無人交談甚歡的樣子眼睛掉了一地,秦烈抱着平板電腦一頓划拉,也沒找到這孩子會其它語種的記錄,向大家搖了搖頭。

「我也不清楚,我知道的會古苗語的人里也沒這麼小得孩子啊。」

「大驚小怪,他會古苗的話沒什麼奇怪的。如果他願意,古瑤家話,方術咒文,佛教梵音,甚至龍吟他都可以扯兩嗓子。」老吳停止了翻書,神色複雜的盯着葉苡道。

「你踏馬在逗我?!這難不成又是個童顏永駐的老妖怪。」婦人問道,眾人驚訝的重新打量著孩子。

「你看本尊這樣子像在開玩笑?」老頭一臉凝重的盯着葉苡的眼睛。「因為他體內流淌的血液源於九天之上,神性尊崇。只不過不知為何有些奇怪,好像被封印了一般。娃,本尊說的對么?」

「也對,也不對···」葉苡一臉認真的看着老頭,指著獸皮書說道。「雖然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拿這本食譜當寶貝,那本破書只不過是個手抄版,還是個只記錄東大陸的過時的盜版,你怎麼不借個新版的去?」

一屋子的人瞬間在風中凌亂,老頭手裏的獸皮書可是大有來頭。傳說中這可是上古時代神農氏親手撰寫的大名鼎鼎的山海經,吳氏一族上古時期衛戍琅琊閣有功,故而世代傳承。數千年來都被奉為家族鎮族之寶,為了這本書何止埋骨千萬。而這孩子居然語出驚人的說這是本食譜,還是個過時的盜版?!這叫人如何信服。

「小娃,你說啥?」老頭一聽立馬吹鬍子瞪眼的看着葉苡,指着他喝道。「你憑啥說本尊的書是假的。」

「因為本來就是假的啊,你看看這品相,這紋絡,真的山海經哪會像夜光燈一樣忽明忽暗的,low的像一毛一件的地攤貨。這幾頁邊都卷了你們見過用鵸鵌皮寫的書會卷邊?」葉苡一臉無邪的指了指獸皮書幾頁微卷的書邊,完全無視老頭因憤怒而暴起的氣勢說道。

「孩子,難道你見過山海經真跡?見過洪荒古獸鵸鵌?」西裝男人擺弄手中的各式戒指,憑空升起了好幾道淡淡的光膜將老頭散發出的氣勢隱隱罩住,光膜里從老頭體內流竄出的氣流不斷衝擊著光膜震得噼啪亂響。

另一邊秦烈臉色蒼白的一手握著掛在脖子上的護身符,一手扶著牆壁暗暗叫苦。這吳家老鬼歷經七代三朝,就連他們本家都不知道他多大歲數。在業內被奉為不死人瑞,幾乎是位列仙班的人物,怎麼幾百年了脾氣還這麼暴躁,這氣勢一壓下來誰受得了啊。就連中山裝男子也皺了皺眉,手指泛光一指中年人的光罩又厚了幾分。躺在床上的武陽雖然面不改色但內地里也隱隱擔心:看來這個月又得花大把的修理費了。

「我什麼也不是,就是一個···嗯···失去一切的東西。」葉苡苦惱的皺起眉頭,似乎在努力回想什麼。

「我真的不記得了,我有印象時才這麼大點。當時我什麼也說不出來,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發出一種刺耳的哭聲和咿呀聲。就連走路都不行,甚至身體還需要排除雜質的時候還得要別人幫忙。過了那段時間,我終於能做一些基本的行動,但還是太過簡單。我記得我會好多東西,但仔細去想又什麼都想不起來。後來我就放棄去找尋那段記憶,開始從頭學習,但我發覺我學的太慢了也太少了。總是有奇怪的東西在我腦海里說話,再後來我試着去學習你們處世觀,價值觀,世界觀,發現和我記憶中的不一樣。有人教我,但我覺得那些人教的都不對。我感覺我不能學的太快否則會給自己帶來麻煩。所以我只能去裝作和別的像我這麼大的人類幼崽一樣,慢慢摸索我存在的意義。」

「···」眾人聽着葉苡描述,如果真如他所說,那他可能真的就是他們一直找的目標。他們遊歷江湖那麼多年,見過各種轉世投胎,借胎還陽的人,但從沒見過這種情況的。以往鬼,妖,人或靈體附身在小孩身上的例子數不勝數。但都會因為各種因素,隱瞞,欺騙或掩蓋。

但憑這孩子的所作所為看來他說的都是真話,不然一開始他完全可以選擇裝傻,也不用像一開始表現的那麼驚世駭俗,老老實實回答他們的話。這些經歷和話語不是一個小孩子可以闡述出來的。

「你也向別人說起過這些事么?」中山裝男子問道。

「有過,我小時候遇見過兩個人,他們有點與眾不同。一個賣油條豆漿的老奶奶和一個愛吃肘子的小孩。」

武陽嘴角一抽,你現在還是個小孩居然還管別人叫小孩。賣早點的?吃肘子的?這都哪跟哪啊,是不是大餅那傢伙剛才打暈他的時候力度大了,不光給他打通了任督二脈,還把他打傻了吧。

「我沒傻,我有時總會忘掉一些東西,變得和別的人類幼崽一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剛才我也不是故意被你打暈的,這些都是我醒來后才想起來的,好像和你們身上那些東西有關。」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武陽有點牙酸,心想難道這小鬼還會讀心術?!他不會已經知道我剛才腿軟了才躺床上的吧?

「我不會呀,但你的表情是個人都能看懂吧。」武陽有種想一腦袋磕死在枕頭上的衝動,這小鬼讓他想起了某些姓白的人,跟這種人話說多了遲早會得神經病。他實在受不了這種對話方式,轉頭向其他人問道。「各位,這孩子到底什麼來頭?是不是咱們要找的那個?」

「你們也知道本尊手裏的山海經記載了這個世界從古至今幾乎所有的物種。不管是人,獸,妖,靈,還是其它東西,除非是無魂無魄無靈無體的死物。只要被這本書的記錄過,在這上面都會有記載。可剛才在這本書上這孩子所呈現的形態是一頁空白,什麼都沒有。」老吳收起山海經凝重的看着孩子說道。

「要麼他無魂無魄無靈無體,要麼他就不是這個空間或這個世界的生靈,已經超脫了山海經的解釋範圍。」

「你說的不對,我看的那本書說,山海經只是記載了你們這個大陸這個紀元和前兩代的生靈,並不包括其它大陸和之前的時代的生靈。西方還有兩本異曲同工的書籍流傳下來,側重點並不一樣。而且你這還是個食譜贗本,怎麼能說我不是這個時代的生靈。」葉苡不顧老吳聽到「贗本」兩個字后又沉下來的臉色說道。

「這事掀過去,咱以後再說,以後再說啊。」武陽連忙從床上爬起來擋在老吳面前,生怕這孩子再刺激到他。

「怎麼着,就你個小崽子還想跟老夫過過招?」老吳看武陽擋在他面前,不悅道。

「沒,沒,我可沒那意思。老吳咱消消氣,晚上小弟帶你吃頓好的成不。」武陽連忙賠笑道。

「哼。」老吳不屑的打了個響鼻。「一百二十二年的瓊漿玉液,上禮拜你們剛摘的那顆雪蓮泡玉露涼拌的,並封的蹄子要辣口,老京都炸醬麵,兩瓣蒼山大蒜。」

「···那您還是把這孩子弄死吧···」武陽一腦門黑線看着老吳,心裏不斷詛咒著這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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