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

楓營市東城區

黑色轎車一路風馳電掣的駛進廣利河邊的一座佔地面積極大的莊園外，停在高聳的西式鐵門前。莊園外的街道和樓上，數道目光投射過來，就連院牆兩旁的角落裡一個個小動物也詭異停下來看著這輛車子。

備受矚目的車前窗伸出一隻手打了個手勢，四周窺視的目光全都撤了回去。大鐵門過了片刻緩緩打開，車子直奔莊園中心的建築，一個個身著工服戴著套袖的園藝工站在路邊修剪著草坪和花叢。雖然沒有直接盯著這輛車子，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這車子上，有幾個背對車子的工人對著衣領竊竊私語似乎在彙報著什麼。

「武大哥，這些小子該回爐練練了，演技也太差了。誰家莊園需要那麼多園藝工同時工作，這氣氛也太詭異了，是個人都能感覺出有問題。」梅毒看著窗外不屑的撇了撇嘴。「你看看那個那個，把兔子耳朵都剪掉了。」

「閉嘴，叨叨一路了，你丫煩不煩。怪不得白家小姐看不上你呢，太能嘚嘚了。」

「放屁，那娘們不識貨。像大爺這麼玉樹臨風，口若懸河，鐵齒鋼舌，風流···啊！···」還沒等小伙絮叨完，坐在後面的武陽一腳踹在副駕的靠背上，震的小伙往前一趴一臉磕在儲物盒上，車子里頓時安靜下來。

「嘿嘿，活該。」開車的圓臉大漢瞥了眼梅毒洶湧而出的鼻血樂道，一打方向盤，猛踩一腳剎車停了下來。剛離開儲物盒的梅毒又一臉栽了上去。武陽在他踩剎車前早有準備，抱緊了孩子。等車停下后打開車門，抱著孩子走了出去。

眼前的建築是上個世紀普魯士帝國租借時期仿哥特式修建的。

整個建築完全由磚石建造，中廳尖塔高達42米，尖頂上只有四面高側窗，外邊也建有飛扶壁。尖塔高聳，尖形拱門，大窗戶上都繪有聖經故事的花窗玻璃。拱頂上面是一層整體的陡坡屋面，側面設有幾面玫瑰花窗。側面幾扇圖案不同的石刻窗花重疊在一起，玲瓏剔透美輪美奐。屋面和外壁上開著一層層窗戶，陽台和壁龕，外觀富有神秘的宗教特色。

正面設有一座木鐵制拱形大門，四根高達十數米的圓柱佇立兩旁，兩邊各有一座小門。僅整座建築的石作工藝在國內來說首屈一指，各種石雕窗欞的製作刀法純熟，精緻華美。從外觀來看，整個建築的修建風格營造出一種西式獨特的神秘宗教感。讓人站在這棟建筑前，不由的產生一種渺小的感覺。

武陽抱著孩子走到側門扣了扣門，點了根煙，沒有搭理身後已經打起來的兩人。

「頭，來啦。咦？又一個？」過了片刻，一名身著黑色簡裝禮服的高瘦男子推開門，將武陽迎了進去，並順手帶上了門，側身而過的時候順便打量了幾眼壯漢懷裡熟睡的小孩。可能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他鬆了松禮服上的白凈立領，領子下脖子上的幾道疤痕如同蜈蚣一般猙獰恐怖。

「嗯，秦烈，讓茜茜過來。把那幾位顧問也叫過來。」寬闊的大廳正中擺著一個長桌，四周都是木質長椅，整個大廳里只有寥寥幾人，見武陽進來紛紛點頭致意，然後各自忙自己手頭上的事。走在前面的秦烈招呼過一個人來交代兩句，那人點了點頭便跑向了側門。

武陽剛一進去，車裡那個其貌不揚的中年婦女擺弄了兩下內衣里的儀器，然後點了根煙。把胳膊搭在車窗上，漫不經心的摁了下袖口的紐扣。

「cn-le-003呼叫，cn-e-003呼叫。」中年婦女對著紐扣低聲說道，嘴卻一點沒動。

「呲呲……cn-ja-001收到，請講。」紐扣經過一陣輕微的電流聲，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從紐扣里傳來。

「包裹已送達，重複，包裹已送達。cn-le-003請求下一步行動。」

「很好，cn-le-003待命。」那個聲音說完便中斷了通信。中年婦女吐了口煙圈，透過煙圈看著眼前的建築若有所思。

武陽兩人穿過大廳，走入內廳上達二樓然後走過一條狹長的走廊，又爬了幾層環形樓梯，最後才進入了一間布置溫馨的大卧室。武陽將孩子輕輕放在床上。

「頭，查清了。這孩子登記身份是孤兒，這孩子從小到大沒生過病，身體健康，平時沉默寡言，不和人交流，喜歡自己窩在一邊看書。和班上同學相處一般。現在就讀於西城福利歸葉育兒中心，今天突然出現在鄭家大院，據說鬧出不小動靜。鄭家老二私底下陪人到處找他，具體原因不清楚。」

秦烈抱著個薄薄的類似筆記本電腦一樣的東西在那上面划拉半天說道。「這玩意咱們都用了好幾年了，不是說有什麼3d立體建模嘛？到現在還說技術還不成熟。那些整天吹牛逼的研究員都幹什麼吃的。」

「知足吧你，你沒看太保他們還在用小霸王復讀機呢。哈哈哈哈哈……」梅毒不知道什麼時候賊兮兮的湊了上來，鼻孔里插了兩顆棉花球。

「滾滾滾滾滾，誰讓你上來的？一會出事了別哭啊。」

「切，誰稀罕。剛才我看戲精……」梅毒話還沒說完，眼瞅著武陽拳頭攥的咔咔響，連忙跑下了樓。

「戲精……她究竟是哪邊的人。」武陽看著孩子喃喃道。

「別糾結了，你就不是動腦子的人，這些事讓上面的頭疼吧。咱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倒是鄭家，本地話語權不小，咱們……」

「鄭家那邊甭管了，已經結下樑子，再讓人去一趟歸葉育兒中心了解下情況。」

「頭，你又惹啥事了。」秦烈苦笑道。

「沒事，趕了好幾天路了，就活動活動。」

「你又弄死多少個？」秦烈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問道。活動活動？上次他說活動活動，那個倒霉組織的老窩被端的連個完整屍體都拼不出來。

「嗯？在你們眼裡我就那麼像殺人魔嗎？」武陽滿頭黑線，他自認為自己還挺憨厚的啊。

「難說…」

這時，從走廊里傳來一陣局促的高跟鞋踩踏木板的聲音，片刻就到門前一腳將門踢開，一個女子邁步進屋。她皮膚白皙面容姣好，柳眉杏眼，頭髮上束著一塊青紫色手工髮帶，髮帶下垂系著十幾隻小鈴鐺，秀髮烏黑垂腰，苗疆衣飾上掛滿了各類小飾品。她一進來就跑到床邊打量著孩子。

「傻站著幹嘛，給我打盆熱水，再拿套衣服和洗粉過來。」

「茜茜，你可小心點，這孩子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

「知道了知道了，那麼多廢話。」茜茜不耐煩的擺擺手。

等秦烈端著熱水進來后，茜茜擰乾了熱毛巾溫柔細心給小孩擦著臉上的血污，打理他的傷口。這期間卧室內又陸續進來幾人：

最先進來的是一名體型勻稱的中年男子，長相雖然溫文爾雅，但氣場十足，讓人感受到一種強烈的壓迫感。眼瞳呈現一種不正常的白色，身著筆挺的中山裝，左胸前還別著一枚紅色五角星徽章。

跟在他後面的男子猶如鬼魅，走路無聲。黑色的長發遮住了半張臉，漏出來的一隻眼劍眉杏目，淺唇玉齒面目冷峻。一席黑色風衣，里襯深色馬甲，一條褪了色的墨色工裝褲，黑色的工鞋布滿風塵，身後背著把黑背紋理長刀。

隨後而來的中年男子短髮玉面，一雙大眼炯炯有神，嘴角掛著微笑顯得十分親和。西裝革履，整個人給人一種十分內斂精幹的感覺。

一陣碎碎叨叨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一個神采奕奕的老頭大踏步進來。頭髮須白扎著髮髻，虎目凝眉，長須美髯。看上去年過花甲，臉色卻十分紅潤，中短身材身穿亞麻長袍。

跟在他身後一個學生裝扮，扎著雙馬尾的小姑娘抱著只熟睡小黑貓探頭探腦。平眉月牙眼，玉齒朱唇，看上去十分討喜。

最後進來的是一個美婦人，大波浪卷的褐色長發，淡紫色眼影，狐眼如絲十分勾人。透明披肩黑色抹胸襯托出兩座傲然的雙峰，楊柳細腰，前凸后翹。她臂彎里還抱著一個不足五寸的嬰兒。

武陽一一打過招呼，和他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不時的還看向漸漸變乾淨的小孩。

茜茜手腳利索的忙活了將近半個小時，瓶瓶罐罐擺了一地，小孩臉上的血跡，淤青，灰塵和傷口幾乎完全不見，包括身上的衣服都被脫掉換上了白色的睡袍。如果不是一地帶血的棉球和紗布，誰也想不到之前這孩子的狼狽樣。

現在孩子安靜的躺在床上，秀髮烏黑，皮膚白皙紅嫩，劍眉韻秀微彎，修長的睫毛高高挑起，面頰微紅，小鼻子高挺，玉齒紅唇微微噘起。恬靜的小臉一片安詳，好像一個美麗無瑕的小玉人平靜的躺在床上。

「嗯~真漂亮~」茜茜開心的欣賞著自己的勞動成果，輕吻了一下孩子的額頭，然後站起身來一臉不情願的讓到一邊。「看歸看昂，別給老娘玩壞了！」茜茜氣勢洶洶的說完后翹著腿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老吳，這孩子像你們說的那個嗎？」武陽回頭問長須老頭。

「妹子手藝越來越好了。嗯~這小傢伙長得真喜人，以後讓奴家帶他吧。」還沒等老頭說話，中年婦人扭著翹臀走到床前，剛想探手摸孩子的臉，突然伸出的手如觸電般抽了回來。

本來還在床上睡得正熟的葉苡一爪撓過，也沒管撓沒撓到一個側滾翻身下床，伏地弓著身子如同一隻炸毛的小貓警惕著看著幾人。

婦人懷裡的嬰兒目露精光死死盯著葉苡，整個眼睛變得烏黑溜圓，兩隻小手突然長出五根黑和五根紅色的利爪。

雙馬尾少女懷中的黑貓眼放綠光，耳朵倒背翹著尾巴炸著毛喉嚨里發出呼嚕嚕的聲音。

長發青年背後的長刀發出一陣充滿暴戾的聲音嗡鳴作響，十幾道虛空利劍憑空出現環繞在他周圍。

西裝男子懷中散發著七彩光芒，傳出陣陣奇怪的低語聲，數道光壁籠罩他。

「都幹嘛呢這是，嚇著人家孩子了。」茜茜喝道。「瞧你們那點出息，被一個孩子嚇成這樣，管好你們的寵物。」

幾人臉上不由的一紅，各自安撫好自己的夥伴，他們現在對這個孩子顯得更加好奇。他們的夥伴和器物都是身賦異稟的天地之靈，別說會不會被輕易驚到，這世間的大部分東西甚至都引不起他們的興趣。其中一兩個還好解釋，這幾個同時這麼大反應就值得眾人深思了。

還好他們沒看見中山裝男子左手戒指上的淡淡的光芒，不然可能會考慮第一時間考慮殺死眼前的小孩。而他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精芒，悄悄散去了戒指上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