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明月脫險虎口

第七十六章 明月脫險虎口

「谷哥,你這開鎖的本事哪裏學的,教教我?」

「誒,雕蟲小技,玩多了,自然就熟了。」

「我想學。」

「事成之後,我教你。」

「怎麼還不回來?」

「快了快了,我觀察過他的作息,最遲子時一定會回來。」

「早有謀划啊谷哥。」

「嘿,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那你知道他幹嘛去了嗎?」

「送飯去了。」

「給誰送飯?」

「藏經閣那位。」

明谷說到這裏,明山不接話了,他們當然知道明谷所說的是誰。還能是誰,就是五年前以一敵三、殺了明石明是明非的小師叔——殺僧覺醒。當年事情一發,第二日戒律院通告全寺,雖然通告中重點強調的是明石几人的罪行,但覺醒為了一條狗怒殺三人,這樣的手段與心性,簡直就是魔頭,便有了「殺僧」一名。至於明月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戒律院並沒有公佈,為了保護他的名聲,選擇隱瞞。

「明谷,這麼一說,你早知道那位與明月關係非同尋常了?」明飛言語中夾雜幾分狠厲。

明谷並未直接答覆,回頭注視着另外兩人,片刻之後,虛道一聲:「怎麼,怕了?」

這樣的激將法對於明飛這樣的莽漢百發百中。

「怕他個鳥!」五年過去,在藏經閣那樣的地方抄書讀經,武功能有什麼進展。明飛這五年也是小有成就,金剛掌、羅漢腿已有小成,明山精於小道,學得是五行拳,刁鑽敏捷。再加上身邊這位像走過江湖的明谷,身手更是深不可測。以三敵一,沒有輸得道理。就算是當年的明石三人現在找他放對,明飛也有信心打趴他們。再說——

「再說,那位明日才能放出來,明月若真是你說的處子,想來她也不敢將此事公佈於眾。畢竟是個女子,一旦說出來,不但少林容不下她,出了少林,一個壞了身子的女子,除了青樓賣笑,還能去哪?」明飛說罷,暫時穩住軍心。

「就是,就算明月說了,覺醒還能為她報仇?但凡他出手傷人,這一輩子都別想再出藏經閣了。換作我,在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待一年,也要鬱悶自殺了。」覺山附和道。

明谷見他們說服了自己,狡然一笑,繼續等候獵物歸巢。

夜幕下這般下作的對話,心中無限歡喜的明月自然聽不到,他剛剛才同覺醒告別。夕落已盡,明月初上,那樣的景緻也不容她錯過。五年來,他沒有過過這般開心的日子,爹爹的容貌他記不真切,身高體型也是模糊朦朧,再加上這麼多年,人總是會變的。他沒有見過像爹爹的人,也沒有認出他來與他相認的老僧。明月沒有固執地尋找,總想着有朝一日,兩人就在某種場合下突然相見相認,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哭,更想不到那是種怎樣的感覺。

「但肯定比不過今日同覺醒師叔在一起時的快樂吧。」明月這般想着,雀跳着回到住房。房間很小,不像其他的三五人居,這間房只住他一人。此處本是雜物間,明月專門拾掇出來睡覺。這裏有個小小計謀,明月同管住宿的覺眠師叔說,他晚上好夢遊,動作激烈,恐影響到同室師兄睡覺,這才申請到這小小的容身之地。

他給自己的房間上了鎖,相當精緻的鴛鴦鎖,這是他幫民生院幹了一個月臟活累活才換來的報酬。他一向心細,鑰匙貼身保存,從未丟過。今夜不同往常熱鬧,這個院子裏的師兄們回家的回家,出行的出行,並非無人邀約明月,只是被他婉拒而已。他喜歡這樣的清凈,沒有人吵,沒有燈火,只有安靜美麗的月亮和夢囈的春蟲。

鑰匙轉動,清脆如鈴的開鎖聲如鳥低鳴,歡迎主人歸家。明月徐徐推開房門,站到房間里回過頭來,看着院內清光如水,遲遲不忍心關上。「天上有明月,地上也有明月,真真是個好名字呢。」明月感嘆一聲,顏笑如春。他關上房門,憑着多年的熟悉,信步走向桌子,摸出抽屜里的火摺子,就要點火。不料點了幾次都點不著,於是又往床邊走,那裏也有一支火燭。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暗處的人已各自就位,屏息凝神,蠢蠢欲動。

就在明月走近床邊時,一道黑影突然冒出來,也不知做了什麼動作,流光乍現,將毫無準備的明月全身打濕。慌張之下,明月下意識往門邊走,又見一道黑影襲來,趕忙掉頭,往窗戶邊走。結果,剛剛好撞到一人身上,有臭味兒。其人將明月牢牢抱住,雙手上下摸索,待摸到他意料之中的東西時,桀桀笑出聲來。

「老谷,你說的沒錯,真是個——」說話之人正是明飛。

明月奮力掙扎,俯肘出擊,打中明飛腰部,後者吃痛,踉蹌連連,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這時聽見銅盆落地的脆音,明山跨步而來,正要合擊。明月聞風踢腿,踢中來人下巴,俯身旋轉出掌,擊退明飛。

「好烈的妞兒!」

明月仍在掙扎,明飛明山也不是受挫即退的性子,隨即近身格鬥。這時,屋裏亮起光來,說話之人手持長劍,兩步踏來,橫在明月雪頸邊上。

不消說,此人正是明谷,這一切的謀划、站位、應變也是出於此人之手。他走過江湖,凡事皆有備而行,從來都是料敵以寬,以做萬全之策。縱使以三敵一,也將各種細節謀劃在內,只為萬無一失。

明月認得這三人,平素雖無言語往來,但從面相上看,也知彼類非善。明飛高大強猛,面堆橫肉,如虎如熊。明山則小眼虛眉,面白身瘦,若狐若狗。至於明谷,看似樸實,目有奸光,額骨突顯,下顎急收,如蛇匍匐。

驚嚇中的蒼白將屈辱的血紅壓在脖頸之間,濕漉漉的身體暴露了她隱藏五年之久的秘密,銀光利刃與惡意隆隆的目光使得她無處可逃。明月想過自己可能遇到的危險,但這次的危險程度超出了她的認知,一時沒有好的主意。儘管未經人事,但女人的只覺告訴她,這些男人的歹意比殺了她還要痛苦。然而她不想死,明天覺醒就要出來,兩人可以看很多很多的日出日落。她還沒見到自己的父親,她有許多話要講給他聽。

明月跌坐在地,身子緩緩后移,縮到牆邊。明飛為腰部吃痛,一腳踹在她的肩膀,用足了力氣。明月的腦袋撞到地板上,一陣暈乎,又艱難地爬起來,怯弱地望着眼前三人。明山雙手叉腰,目光猶疑,見她雙臂抱胸,便撿起地上銅盆,盛滿水,狠狠地潑在明月身上。

「谷哥,我還琢磨,潑水幹啥,直接抱住摸摸不就知道是男是女了嗎?現在我懂了,原來澆濕了更好玩兒,哈哈,夠勁兒!」

「再烈的妞兒,也扛不住三盆水。」明谷奸計得逞,一臉知足,「玩女人的樂趣,不只是床上那麼一會兒,從床下到床上的過程,更值得回味。」

「有道理啊,谷哥。」明山滿臉激動,彷彿第一個會輪到他似的。

明谷將火燭遞給明山,以劍代手,在明山身上流動。明月無助卻狠厲地望着他,咬住嘴唇,一言不發。待長劍劃到胸口時,明月緊緊抱臂,絲毫不讓。明谷覺得有趣兒,稍一使勁兒,長劍劃破明月的小臂,流出血來。見其不為所動,明谷說話了。

「明月,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我用劍挑斷你的手筋腳筋,然後撕開你的衣服,丟到床上,你反抗一下,我就打你一巴掌,打到你不敢反抗為止,接下來的動作也會更加猛烈,就像這樣,啪——」明谷狠狠盯着那雙不屈服的眼睛,一巴掌扇了下去。

明月倒在地上,嘴角流血。

「另一個是,你乖乖脫掉自己的衣服,走到床上,配合我,今夜一過,到了明天,你還是明月師弟,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也得配合我們。」明山插嘴道,一手指著自己,一手指著大哥明飛。

明月側趴在地,她不可能答應,縱然沒人教過她人倫綱常,但本能不允許她屈服。她想喊想叫,卻又沒辦法喊出聲音,她怕暴露自己的女兒身,怕惹來更多的人,更多的壞人。眼下沒有人能救自己,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只要逃出房間,逃到藏經閣,覺醒師叔一定會救她。可,如果被他發現自己是女兒身,他是什麼反應呢?他,他會高興嗎?

「明月,」明谷一把將她薅起來,扶正坐好,正色說道,「明月,我給你三息的時間做決定,如果你做不出決定,我替你選,先挑斷你的手筋,再挑斷你的腳筋,然後一層一層地扒掉你的衣服,丟進浴桶,涮乾淨了,最後把你抱到床上——」明谷作為多年的採花大盜,他享受這個過程——逼女人做選擇。順從有順從的玩法,反抗有反抗的折磨。在他犯下的罪惡里,大多數的女子都屈服於兩個巴掌,只有少數幾個拚死反抗。死了固然有些可惜,但不妨礙他想做的事情。

「三——」

「二——」

明月想哭,但在這些人的面前,她哭不出來。肩膀,臉頰,雖有些苦痛,但比起馬場覺力師叔的飛石,倒也算不得什麼。只是,這兩盆水將明月的自尊滅的奄奄一息。隱藏數年的秘密突然被這般強硬的手段揭開,讓她無所適從。窗外的月光在不知不覺中探入房間,那般美麗的明月想必從來不為自己的身份而遮遮掩掩吧。它那樣高高在上,天下無人不愛,誰又敢心生褻瀆呢?她是否,也能做到這般高潔明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呢?

她可以的。回想起修武院的日日夜夜、這五年的滴滴點點,她早不應該是路邊的野花野草一般,任野狗糟踐。她有力氣,有功夫,甚至有腦筋。沒有人沒有弱點,沒有人不會不被打敗,縱使被包圍,天無絕人之境,只要反抗,就會有希望。只要逃出這間屋子,她就能以最快的速度逃到藏經閣,到了那裏,覺醒師叔一定會救自己。

即使逃不掉,那死便死了,決不能讓覺醒師叔瞧不起自己。心中有了決定,待明谷玩味地看着她時,明月驟然間提腿踢劍,往地上一滾,攻明山下三路,趁其失卻重心,將火燭踢到地上,然後如泥鰍般在地上邊滾邊踢,力出於一,真如覺猛師叔所言,「貴在心尖」,明飛明山兩人陡然遇襲,一陣慌亂,受到打擊的地方宛如槍刺。加上火燭熄滅,見不著人,只得憑感覺動作。明月卻是依仗對房間佈局的熟悉,四處翻滾,拿起東西便砸向黑影,旋即換位,游於三人之間。明谷因為明飛明山的緣故,不敢隨意揮劍。

在黑暗之中,明月將所能想到的東西通通推到打翻,儘可能地使房間凌亂,好亂中尋得機會逃離。不用點燈,明月也知道此時的房間已經雜亂不堪,她不敢主動尋找交手的機會,一旦被纏住,便會前功盡棄。

「別亂!明飛還是守住窗戶,我守正門,明山,你靈活,你去抓她!不要慌,她逃不了。」明谷到底是見過世面,稍亂一會兒便穩住陣腳。

剛準備往門邊移動的明月聽到明谷守正門,且門口有光,當即改變路線,從明飛身邊滑過。明山確實靈活,緊緊跟隨,但因為不熟悉房間佈局,時常遇到阻礙。明月如鼠戲貓,左拐右滾,忽地撿起一樣東西,藉著窗戶的月光,狠狠砸向高大黑影。後者中招捂臉,蹲下身子。明月藉著這個空隙,躍身撲出窗戶,明飛真是利落猛漢,抬手抓住明月一隻腿。就要拽回,明月騰空踹下,踢退明飛,掙出腿來,自己也應聲摔到院裏。

明谷罵了一聲「蠢貨」,撞出門去,提着長劍殺向明月。

明月顧不上身上傷痛,略有些一瘸一拐地往熟悉的路上跑去。這條夜路她走過無數次,其中有不少捷徑,鮮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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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星墜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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